頭上纏繞著紗布的蘇沃倫被夜鶯抱走,按照她的說法,傷員需要額外的照顧。 蘇沃倫再一次來到了那間屬於夜鶯的小木屋,夜鶯將他輕輕放在了其中的一支椅子上。 很快就有人送來了餐點,在送餐人員離開後夜鶯鎖好了房門。 “你餓了你先吃。”夜鶯看起來完全不餓的樣子,自始至終沒看桌上的飯菜一眼。 她將燭臺上那數根白色的豬油蠟燭點燃,火很大,但是照明範圍較小,不過正因如此營造出了微妙的氛圍。 蘇沃倫低頭打量起桌上的飯菜,有用鐵盤盛放的肉片,還有木碗裝著的土豆泥。 直到現在,夜鶯才打算脫下身上的瑰紅色戰甲。 並沒有復雜的拆卸動作,她隻是突然握緊了自己的左手,然後整套戰甲頓時消失不見,化為了一地的火花。 不過其實在戰甲下還穿有貼身衣物,蘇沃倫並沒有看到預想中的香艷畫麵。 脫下戰甲後的她身材纖細如柳,但是並不顯得骨瘦如柴,線條勻稱而優美,就像是一名活生生的日漫女主。 夜鶯一點都不避嫌,就直接在蘇沃倫的麵前穿好衣服,很快她就打扮完畢。 與她的日常風格不同的是,這次她沒有帶眼罩。 蘇沃倫一時無法通過自己那薄弱的詞匯量來形容她的眼睛,感覺對方的瞳孔中仿佛有萬千星辰。 但是和夜鶯對視的感覺有點難受,就像是剛才有醫生用手電筒照射他眼睛的那種感覺。 早上那會蘇沃倫之所以會同意夜鶯的表白,在很大意義上也和夜鶯的顏值有關,至少說他在地球的二十年中從來沒有見過如此漂亮的女生。 蘇沃倫是一名健康的男性,三觀多少會因為對方的五官而發生細微的改變。 但是夜鶯畢竟過於強硬,他還是無法在沒有感情基礎的前提下喜歡上一個人,他現在主要還是因為受到脅迫才答應和對方交往。 場麵一度十分的尷尬,兩人都沒有說話,就坐著大眼瞪小眼。 豬油製成的蠟燭燃燒並不是很充分,經常燒了一會後突然發出呲呲響的聲音。 這導致蘇沃倫聞到了一種類似豬油渣的味道,肚子不爭氣的叫了起來,打破了為時已久的沉默。 “餓了就吃呀。”夜鶯雙手托腮,讓蘇沃倫趕緊吃東西。 蘇沃倫本來就十分的饑餓,這下更是得到了命令,趕緊往嘴裡扒了一口土豆泥。 這土豆泥的做法就是將土豆削皮後煮熟再碾碎,甚至沒有放鹽或者胡椒,吃到嘴裡就是一種土豆澱粉的味道。 但是他畢竟餓極了,吃什麼都好吃,顧不上燙,大半碗土豆泥很快就進入了他的肚子。 或許是土豆的品種不好或者在存儲的時候發了芽,現在他的舌頭上感到了一絲澀澀的感覺。 這種感覺可不好受,他迫切的需要一些水來順順喉嚨。 一直托腮看著蘇沃倫吃東西的夜鶯好像是意識到了一點不對勁,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 “我真笨,燭光晚餐要有酒啊。” 然後夜鶯上樓取來兩個乾凈的玻璃瓶,裡麵裝有一些無色透明的液體。 瓶口被打開,就是一股刺鼻的酒味撲麵而來,和香味完全沾不上邊,蘇沃倫覺得醫用酒精都比這好聞。 “你平常都喝這個?”蘇沃倫望著眼前的玻璃瓶子,深深的陷入了沉思。 不需要喝下,光是那種酒精的味道就已經把他鎮住,不再感覺喉嚨發麻。 他很想問問有沒有其他飲品,但是此時夜鶯剛好直接對嘴吹完了自己的那一瓶。 “...”蘇沃倫到嘴邊的話直接咽了下去,他現在覺得既然兩人在交往,喝一點其實也很正常。 他試著抿了一口,隻感覺舌頭火辣辣的。 “這就是你們拿木頭釀的酒?”在昨天吳平曾經向他介紹了寨子裡的主要產業就是拿木材製取乙醇,他望著眼前的酒瓶不禁提出了疑問。 “有一些是木頭的,但是我想這兩瓶應該是土豆發酵的,隻不過蒸餾了一下。” 夜鶯的回答並沒有讓蘇沃倫放心,不管這酒是是用木頭還是用土豆做的,他都喝不下去。 雖然蘇沃倫在地球那邊自認為酒量還可以,但那都是喝啤的,這無色透明的蒸餾酒他可真受不了。 如果是像昨天那樣混了點其他味道的果汁,他說不定就喝下去了,但是直接純飲的話他隻感覺自己的胃部都火辣辣的。 好在桌上還有別的食物,比如說烤熟的肉片,他快速的用肉片塞滿了自己的嘴,來避免被對方勸酒。 肉片有很重的花椒味道,並且應該烤之前是醃製過的,味道還算不錯。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蘇沃倫認為烤肉應該是配胡椒,但是考慮到廢土上的生態...有花椒已經謝天謝地了。 肉是全熟的,烤的很乾,光咀嚼都需要花費半天,蘇沃倫想要借此機會來把酒擋過去。 夜鶯並沒有咄咄逼人地強行灌酒,察覺到蘇沃倫的異常後掏出了一個類似BB機的東西,在上麵操作了一下。 然後很快有人敲門,居然有人專門送來了一碗還冒著氣的熱水。 蘇沃倫往自己的小木碗中倒入了一點滾燙的熱水,吹涼後就一口喝了下去。 這水感覺很淡,還有點微甜,蘇沃倫是第一次在喝水的時候感覺到了這種淡淡的感覺。 “釀酒設備空閑的時候就蒸餾一下井裡打出來的水,現在是旱季,抽出來的水裡麵有時候帶點黃色,乾脆蒸餾後再喝。” 看來夜鶯其實是想和蘇沃倫好好聊天的,隻是因為蘇沃倫第一次與異性共進燭光晚餐,不擅長引導話題。 夜鶯剛剛自己給自己灌下了整一瓶蒸餾酒,雖然她酒量比蘇沃倫強的多,但是酒精多少對她造成了一些影響,她微微泛紅的兩頰透露出一種莫名的羞澀。 “蘇沃倫先生,我愛你。” 除了自己的母親以外,這是蘇沃倫第一次在女生的口中聽到這句話。 他心情復雜,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首先他不夠了解夜鶯,再加上兩人才認識不久,更何況夜鶯是一名可以手撕機器人的女武神。 他回憶了一下自己這幾十年來的人生履歷,實在是想不到任何可以吸引到對方的點。 “如果說我是穿越者的話,李書啟不也是穿越者,但是吳平直接一槍奪走了他的生命...”他陷入了思考,在嘗試尋找到一個夜鶯會愛上他的理由,但是想了半天也沒有個結果。 “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呢?”最終他選擇了自己詢問這個問題的答案。 “喜歡?我對你可不隻是喜歡!” 剛剛還托腮坐著的夜鶯頓時從坐位上站起,十分激動的反駁蘇沃倫。 蘇沃倫被嚇的不輕,拿在手中的木勺都掉到了桌上,他可想不到夜鶯的反應會如此之大。 夜鶯直接把桌子推到一邊,然後直接上前抓起了蘇沃倫的衣領。 兩人存在一定的身高差,但是夜鶯的力氣極大,就這樣把他懟到了墻角。 他被迫坐了下去,一屁股直接砸在了堅硬的木製地板上,原本的身高差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可不隻是喜歡你。” 說罷夜鶯直接...直接...直接在蘇沃倫的臉上親了一下 夜鶯的眼睛裡好像泛著粉紅色的愛心,一閃一閃的。 她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可能是做的太過火了,然後鬆開了蘇沃倫的衣領,自己轉身回到了座位上。 而蘇沃倫此時仍然驚魂未定,他還差點以為自己保留了這麼多年的寶貴東西今天就要交在了這裡。 “沒碰到你頭上的傷吧,對不起。”夜鶯十分真誠的向蘇沃倫道歉,就像是犯錯事後等待家長批評的小女孩,完全看不出剛才她曾經將身高高於自己的蘇沃倫提了起來。 “沒...”蘇沃倫哪敢說有事,他隻是肉體凡胎,但是夜鶯下午可展示出了徒手拆機器人的強大戰力表現,他可不想像一些電視劇裡麵的反派一樣直接被手撕成兩半。 畢竟夜鶯是真有這個實力的。 蘇沃倫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桌上的還剩下的大半盤肉片都感覺不香了。 他不再發言,深怕自己又說錯了什麼話惹這位姑奶奶不高興。 “是我剛才不好。”一行清淚順著夜鶯的眼角滑落,源源不絕,兩隻眼睛也變得通紅,就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委屈的是我好不好。”蘇沃倫感覺很難受,因為剛剛受欺負的人明明是他,但是哭的卻是夜鶯,但是蘇沃倫肯定不能把這話說出來,隻敢默默的在心裡難受。 “我沒照顧好你,你頭上都受傷了!”夜鶯越哭越起勁,哭聲也越來越大,仿佛蘇沃倫真的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一樣。 “你流了好多血...嗚嗚...血...”她已經哭的說不清話,一直重復著那幾句話。 蘇沃倫隻能再次用肉片塞滿自己的嘴來掩飾尷尬,因為下午和夜鶯相處的經歷他還還記憶猶新,他知道現在自己說什麼都是錯的。 在燭臺上堅持已久的豬油蠟燭即將熄滅,哭的不成人樣的夜鶯從桌上爬起,然後重新拿來了一根新的蠟燭換上。 值得蘇沃倫注意的是,夜鶯並沒有通過火柴和打火機來點燃蠟燭,蠟燭在被固定在燭臺上後自己就突然燃燒了起來。 “這蠟燭是怎麼點燃的?”如此離奇的畫麵讓蘇沃倫一時忍不住說出了聲,但很快自己就意識到自己或許做了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 “你說這個?”說罷,夜鶯向蘇沃倫舉起了自己的右手食指,在指尖上有如同燭焰一般的火苗正在燃燒。 “你想學日後有機會我會教會你的。” “禦火術中最基礎的內容罷了。”聽夜鶯的口氣,仿佛這招式完全不值得一提,完全不足掛齒。 “教練我想學這個。”哪個男生能拒絕可以在自己的手中搓出一個火球,至少說隨時能變出火苗點煙也行。 但是蘇沃倫覺得自己應該整理一下語句再同意對方,他覺得要是簡簡單單直接同意的話對方肯定是不會滿意的。 他先是喝了一小口酒壯膽,然後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這個事吧,我不是說不學,那麼但是呢,沒有說不學啊,沒有任何一件事我們說,說一定怎麼樣隻能用,說不可以學呢,也不是,我們可以慢慢學啊,可以慢點來。這樣,你這個過幾天,咱們到時候呢,對吧,我學這個,哎到時候你先看看我是不是有天賦學對吧,好吧就這樣。” 從小出生在廢頭的夜鶯哪裡見識過這種來自東方的神秘力量,攻守互換,這次輪到她不知道說什麼了。 兩人就這樣麵對麵坐了許久,什麼話也沒有說,隻能聽見豬油蠟燭燃燒的滋滋聲。 之前端過來的那碗熱水已經涼了,更別提來的更早的土豆泥和烤肉片。 烤肉片中的一些油已經凝固,在表麵形成了一層白色的油脂層。 “需不需要我幫忙把它加熱一下?”最終沉默還是被夜鶯打破,貼心詢問蘇沃倫是否需要幫助。 蘇沃倫現在完全心不在焉,他在想著自己日後要是學會了那個什麼禦火術,是不是可以在手上搓出火球,或者全身燃燒起炫酷的烈火。 還沒等他回復,夜鶯就默認他是需要幫忙加熱肉片,捏成拳頭的手在盤子上伸開,原本呈現出白色的凝固油脂瞬間融化。 夜鶯這樣做其實還有一個原因,剛才她光講話去了,自己一口都沒動。 “你知道我為什麼叫夜鶯嗎?”她低著頭,邊吃肉邊向蘇沃倫提出了疑問。 “我不知道。”蘇沃倫哪裡知道對方名字為什麼這麼奇怪,另一名有稱號的二當家白狼好歹還有個真名是吳恒,但是夜鶯好像真的就叫夜鶯。 “我還沒出生的時候,我父親一直認為我是一名男孩。” “在我們這裡,用強壯的動物或者一些物品來當稱號是一種風俗。” “我父親他在我還沒出生的那段時間裡,天天夢見會有一隻黑色的巨大影子襲擊我們寨子。” “然後呢?”蘇沃倫對此十分的感興趣,他是真的好奇夜鶯的真名是什麼。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有一天他在一個空間裂縫裡麵冒險,遇到了一隻羽毛如同黑夜一般的恐怖巨鷹。”· “根據當時同行的其他人描述,那隻老鷹的爪子可以輕而易舉的撕碎動力裝甲,甚至可以像導彈一樣發射出自己的羽毛。” “最後我的父親成功戰勝了那隻巨鷹,還把它的心臟挖了出來。” “心臟最終被熬成了湯喂給了我的母親,也就是在那時,我的父親給尚未出生的我起名為‘夜鷹’,是老鷹的鷹。” “可是我出生後,我母親覺得這個名字不適合女孩子,就改名叫夜鶯。” “所以說寨子裡的人都叫我夜鶯。” “這個故事除了我和我母親知道,別人都不知道哦。” “現在我告訴了你,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好嗎?” 雖然講了半天,但是其實夜鶯是在講述自己這個稱號的來歷,蘇沃倫還是不知道她的真名是什麼。 不過夜鶯的態度十分的真誠,他也不能說什麼,自己總不能逼人家女孩子, “答應我,不要告訴別人。” “好。” 夜鶯又一次走到了蘇沃倫的麵前,不過這一次她可沒有抓起蘇沃倫的衣領。 她與蘇沃倫牽手,然後雙方十指相扣。 蘇沃倫又一次被夜鶯帶到了墻邊,不過這一次他並不是被迫的。 少女踮起腳尖,輕輕在對方的臉上親了一下。 最後她鬆開了緊握著的手,與蘇沃倫抱在一起。 “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不要再離開我了。”
第25章 豬油蠟燭(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