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利奧帕特拉的行宮位於郊區的一座小山丘上。 當一行人乘坐馬車,沿著靜謐的山路抵達宮殿門口時,已是黃昏時分。 這裡的地勢高峻開闊,涼爽的海風迎麵而來。極目遠眺,可以俯瞰整個亞歷山大港的壯闊景色。 這座行宮的占地麵積雖不如王宮龐大,但也是五臟俱全。 宮殿由白色石料修建而成,林立的石柱支撐著沉重的門廊;前庭的布置細致妥當,神像與雕塑必不可少,花草樹木的種植也十分緊湊;庭院兩側還挖掘了兩個大小適宜的池塘,裡麵的池水晶瑩明澈,上麵漂浮著成片的藍色睡蓮,正含苞待放。 而行宮內的裝潢也與王宮別無二致。精美的壁畫和奢華的飾品隨處可見,各種區域劃分合理,錯落有致。 在女仆的帶領下,提爾斯和伊薇兒來到會客廳等候。過了一會兒,克利奧帕特拉也來到了房間。 她換上了一件更加莊重的白色連衣長裙,束腰上繡著金色的蛇紋,黃金項鏈和耳環在燭光下閃閃發亮,搭配一條細膩的輕紗披肩,盡顯高貴與典雅。 “洛爾維斯閣下,” 克利奧帕特拉挽起垂在手臂上的披肩,在黃金酒杯裡滿斟一杯:“釀製此酒的葡萄,是傳說中狄俄尼索斯留下的種子種成的,這可是上等的好酒,您嘗嘗?” 在女王期盼的注視下,提爾斯拿起酒杯淺嘗一口。 此酒入口柔滑,味道清冽甘甜,不愧是王室專享的上等佳釀。 “果然不錯。恐怕不光是原料特別,釀造的手法應該也很獨特吧?” 克利奧帕特拉微微一笑:“王室秘密,無可奉告。但如果閣下喜愛,我可以送您幾壇。” 提爾斯聳聳肩。他放下酒杯,說起了另一個話題。 “這段時間陛下去哪了?” 克利奧帕特拉像是嘮起了家常:“當然是在這行宮裡啊。那個男人這麼喜歡王宮,就都讓給他了。” 歷史上對克利奧帕特拉五世的記載非常少,以至於提爾斯並不像了解其他人一樣了解她。 “難道您和托勒密陛下一直如此?您從不過問政事?” “雖然我給他生了三個孩子,但他愛權力勝過愛我。”提起此事,這位女王就如同普通女子一樣,開始了辛酸的抱怨。 “我感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甚至還不如那隻笛子。” 提爾斯也放鬆了下來:“大概能理解,看來你們的夫妻生活不是很和諧。” “不光如此!洛爾維斯閣下,他太過分了,”克利奧帕特拉敞開心扉,倒起了苦水,如同在法庭上跟法官訴苦一般。 “他淫亂無度,每晚都召娼婦進宮;隻要有宴會,就喝得爛醉;最過分的是,他每每醉酒後就對我施以暴力!” 說著,她掀開裙擺,眼中帶淚:“您看看,這些傷都是他打的。” 如此大膽的行為讓提爾斯大為震驚。雖然心裡這麼想,但視線卻很誠實地被那雙大白腿吸引了過去。 他還沒看清那觸目驚心的淤青,下一秒,伊薇兒就沖了過來,她眼疾手快地幫女王蓋上了裙子。 “你乾什麼?”克利奧帕特拉一幅掃興的表情。 而伊薇兒卻鎮定自若:“怕你著涼。” “你……” 提爾斯打著圓場:“算了陛下,別和小姑娘計較。” 克利奧帕特拉不屑地翻了個白眼:這麼大的姑娘,哪裡小了? 她清了清嗓,神情恢復了嚴肅:“所以洛爾維斯閣下,我的丈夫為了權力可是什麼都乾得出來的。自從他登上王位,就日夜擔心羅馬會來收回他的土地,您可要當心了。” 這與波提紐斯的提醒如出一轍,提爾斯卻覺得另有蹊蹺。 “可是女王陛下,這也是您的領土。”他觀察著女王的表情,“難道,您就不擔心嗎?” 克利奧帕特拉的動作微微遲鈍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從容的神色。 她反問道:“那閣下是為了這個而來的嗎?” 提爾斯開誠布公:“當然不是。” 克利奧帕特拉笑道:“那我當然也不擔心啦。但如何讓我的丈夫相信這點,就要看閣下的本事了。” 簡單的幾句談話讓提爾斯對這兩夫妻的印象又有所改觀,埃及的這灘水似乎比想象得還要渾濁。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今晚來此的目的,提爾斯一直謹記在心。 他說起正題:“好了,關於我在找的東西,陛下不是說可以為我提供情報嗎?” 克利奧帕特拉應對自如:“說起此事,我還正想問閣下。您為什麼會以為我們說的是同一個東西,就這麼輕易地過來了?” 看提爾斯發愣的樣子,女王站起身:“如果我說,我以為您要找的東西是我,閣下該如何應對?” 這個女人玩的把戲讓提爾斯渾身不自在,可能自己不太能對付這種主動的女人。 克利奧帕特拉看提爾斯遲遲沒有反應,哈哈大笑道。 “不開玩笑啦,要不我們一起把那東西拿出來,證明我們的心意相通,如何?” 提爾斯硬著頭皮配合表演:“那……來吧。” 他準備拿出一小截乾絲,而克利奧帕特拉卻在此時抬手,示意他稍等一下。 她對周圍的仆從命令道:“所有人都下去。” 接著,她又把視線投向伊薇兒:“還有你,你也出去。我們要談正事了。” “嘖。” 這得寸進尺的要求讓伊薇兒很是不滿。她剛想做點什麼,提爾斯開口安撫。 “伊薇兒,不會有事的,你先出去吧。” 聽到這話,伊薇兒也隻能不情不願地離開房間。 待屋子裡隻剩下了孤男寡女之後,克利奧帕特拉打趣道。 “洛爾維斯閣下,這條狗你可訓得真好。怎麼訓的?也教教我吧。” 提爾斯反復品了品這句話。 在這個地域的文化裡,用狗形容人不是貶低的意思,而是誇獎她,是值得信賴的忠實夥伴,所以這不是陰陽怪氣…… 嗎? 提爾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先說正事。” “好吧。” 說著,克利奧帕特拉打開了一個精致的小盒,裡麵躺著一小捆細長的乾絲,和提爾斯手上的那一小截是同一個東西。 女王很是興奮:“看來我們真的能體會到對方心裡的想法呢。” 提爾斯則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女王陛下,這東西……不會是您在生產吧?” 克利奧帕特拉言語神秘:“這可是,神的指引。” “什麼意思?”這話更引起了提爾斯的好奇。 女王卻在這個時候賣起了關子,她語氣嬌嗔:“非常抱歉,這是王室機密。想知道的話,就拿個什麼東西和我交換吧?” “您想,要什麼?” “別緊張啊。”克利奧帕特拉笑道,“剛剛提到的養狗秘訣,您真的不教教我?” 提爾斯環顧四周:“在這?可這裡似乎也沒有狗吧?” 克利奧帕特拉一步步靠了過去,她身上特有的清香環繞在提爾斯周圍。 “那就把我當成狗,讓我親自領教一下吧?” 這虎狼之詞頓時讓提爾斯血脈噴張,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興奮感持續不斷地傳入大腦。他不停地深呼吸,努力保持著清醒。 狗在這個文化裡是褒義的,不是想的那個意思…… 個屁啊! 狗這種動物,在任何文化裡都多少帶有點貶低人的意思。而且狗意味著服從和忠誠,是絕對的下位者。 能讓一國女王設下如此自甘墮落的溫柔鄉,真要一頭栽進去,這背後的代價肯定沉重得難以想象。 提爾斯不禁渾身發毛:不愧是那位“尼羅河妖婦”的母親,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見招拆招了。 …… 最後,克利奧帕特拉還是沒有將所謂的王室秘密坦白,而是讓提爾斯下次帶點更有價值的籌碼,再慢慢商量。 而驚魂未定的提爾斯走出會客室,長舒了一口氣。 雖然沒有直接探聽到乾絲的來源,但今天這一趟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今夜和克利奧帕特拉的對話,讓提爾斯大概把握住了埃及這灘渾水的流向;而且資源麵板上也清楚地顯示著,這座行宮外圍,就有大量的乾絲,想來生產基地就在附近。 提爾斯平復了一下心情:“走吧,伊薇兒。” 少女低著頭沉在原地,剛才房間裡的動靜她聽得一清二楚。 見她半天不出聲,提爾斯轉過身。 “怎麼了?” 隻見伊薇兒抬起頭,滿眼都是醋勁兒。 “汪!” …… 嗯,狗在西方文化裡,是褒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