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您要的飯菜放到門口了。“ 店小二輕輕敲響緊閉的房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他似乎早有預料,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退後一步,將飯菜輕輕放到門口,端走已經冷掉,顯然沒有動過的午飯…… 屋內。 一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少年雙手抱著頭,蜷縮在地上。 他雙眼緊閉,臉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 無數駁雜的信息充滿他的腦海,幾乎將他的意識生生撕裂成兩截。 “我是方元,方家二子,方元少爺?” 從出生那刻起,每個場景都像電影般在腦海中回放。 “不。” 我叫張山。 來自藍色星球,某羅姓教授常提起的法外狂徒張山。 窗外電閃雷鳴,突然一道接天連地的雷朝張山劈過去。 也是張山命不該絕,他胸前的葫蘆突然變大,擋下了驚人的天雷。 張山毫發無傷,巨大的葫蘆裂成兩半後碎成白光小時了。 在消失的地方張山頭對著的地方,顯現出一本書,上麵寫著五個大字。 《太玄天書咒》。 大葫蘆消失後原本的葫蘆依舊在他胸前靜靜躺著,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哢嚓” 隨後到來的雷聲將張山從混亂思緒中驚醒。 猛然睜開眼睛,張山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像從噩夢中驚醒。 他隻感到頭疼欲裂,仿佛被棒子重重掄了一下。 不,更像有人像攪拌雞蛋一樣用尖銳物品攪拌他的腦子。 張山環顧四周,映入眼簾的是掛著深藍色紗帳的床,靠墻的書桌上放著筆架和硯臺,墻上掛著幾幅山水畫……處處都透露著古代獨有的氣息。 張山意識到這裡不再是之前那個熟悉的世界,他夜夜夢到的倩影,吃喝玩樂的狐朋狗友,一切人和事都已離他遠去。 ”轟隆隆“ 一道更響亮的雷聲傳來,雨下的更大了。 張山目光穿過打開的窗戶,看向雨幕籠罩下那個遙遠的世界。 他經歷了無數的痛苦和掙紮後,終於接受了穿越的事實。 “哈哈哈……” 張山壓低聲音張嘴大笑,直笑到咳嗽,笑到喉嚨嗚咽,眼角流下淚來。 半響後,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裡的復雜和混亂。 作為經驗豐富的法外狂徒,他深知對可控的事要保持謹慎,對不可控的事要保持樂觀。 他左手扶地起身,胳膊一軟險些倒下。 他兩隻手一起撐地站起來。 腦子“嗡”的一聲。 一半是因為突然站起腦袋眩暈,另一半是因為木質地板上出現了兩個血手印。 “血手印?” 張山下意識的提起手,低頭一看,掌心和手指滿是血汙。 難道是磕破頭了? 張山忍著暈厥朝前走到梳妝臺銅鏡前,甩了甩暈眩的腦袋,仔細打量起現在的模樣。 黑發碎發略顯淩亂的灑在額頭前,有明顯書卷氣的身影漸漸出現在銅鏡中。 這就是現在的我,方元? 張山皺眉,很清楚自己不是眼前身體的主人。 自己穿越前最後的記憶,是行刑者朝眉心射來的一顆子彈。 此刻天色有些暗,看的不是很清楚。 張山看看四周的墻,想找到開關之類的東西,卻根本沒有,隻找到火折子。 照著電視裡的樣子,他點燃銅鏡前的蠟燭。 在搖曳的燭光照耀下,張山略微低頭,查看頭上的情況。 銅鏡清晰的呈現出來,一個核桃大的猙獰傷口就在頭頂天靈蓋處,血跡已經漸漸乾涸。 他猛地退後一步,神色大變。 仿佛在銅鏡中看到了恐怖片裡的乾屍。 有這麼嚴重傷口的人怎麼可能活著! 他不敢相信的又側過頭看,傷口依舊清晰可見。 “這……” 張山深吸一口氣,試圖平靜下來。 他伸左手按住右手脈搏,感受到一下又一下有力的跳動。 他蹲下又站起來。 “還能蹲下。“ 張山才鬆了一口氣。 “沒變成僵屍。” 他心裡不再那麼慌亂,琢磨起原因來。 “怎麼回事?” 張山又湊到鏡子前,多次觀察後發現。 傷口不平整,以他豐富的作案經驗來看是鈍器導致的。 除了最開始的血汙,猙獰的傷口並沒有流出更多液體,像是被什麼神奇的東西治療了一樣。 傷口處正在肉眼可見的緩慢愈合,用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如初。 “頂著一頭血汙出門可不行。” 於是張山仔細注意走廊上的動靜,許久都沒人。 他踉蹌的摸黑走下樓,到後院借著月色打起冰涼的井水洗去血汙。 洗乾凈後他又摸黑回到樓上房間。 張山發現了地上的書,他伸手要撿起來,剛一碰到,書已經消失。 他一愣神,腦中多出了一本書《太玄天書決》。 他顧不得多想,踉蹌的走到門前準備離開這個詭異的地方。 “咕嚕嚕” 剛要走肚子卻不爭氣的叫了,打開門,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麵而來。 張山出去,看到木製托盤裡的飯菜。 一大盤醬牛肉,一盤炒青筍,一盤小蔥拌豆腐,還有一盤辣椒炒肉以及一大碗枸杞冬瓜湯,還有一壺酒。 四菜一湯,顯然不是沒有收入的方元能吃的起的。 不吃飯走路都沒力氣,還是吃點吧。 法外狂徒一向秉承對可控的事情保持謹慎,對不可控的事情保持樂觀。 於是張山端起自己門口的托盤,往前走了幾步,略帶可惜輕輕放在隔壁門口,將鄰居門口的飯菜端進屋。 雖然沒有四菜一湯隻兩個素菜和一大盆米飯,但也算可口。 飽餐一頓後,他身上終於有了些力氣。 頭似乎沒那麼疼了,一些記憶碎片浮現在腦海中…… 貌似不是自己一個人來的這來福客棧。 “咚咚咚!” 三下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張山皺起眉頭,現在的狀態可不適合見人。 “客官醒了嗎?我聽到了一些動靜……” 法外狂徒張山走南闖北學了不少奇技淫巧,他竟然以一個慵懶的中年男聲回答。 “剛才餓了,起來吃了點東西,沒什麼事我們就休息了。” 隨後他用嬌滴滴的女聲說: “來嘛相公……” 隨後房間裡傳出一陣勾人的此起彼伏的聲音。 小二常年待在客棧裡,耳濡目染之下早就知道男女之間的那點事,聽到這想入非非的離開了。 新記憶和老記憶如一團亂麻,方圓重新開始梳理腦海中的思緒。 雖然身體繼承了記憶,但那畢竟是方元整整十八年的記憶,想要將之徹底消化絕非易事。 回想原主記憶,即便法外狂徒張山鐵石心腸,也不由得神色復雜。 方元是九原城這一脈方家老祖的三兒子方鏡清的孫子。 母親常紅玉是個妓女,父親多次光顧後有了身孕。 從懷哥哥方文時就背著罵名‘賤種’,‘萬人騎’等等許多罵名。 承受著此等壓力,母親在生妹妹方鹿時難產而死。 盡管方元三兄妹出生起就受盡屈辱和虐待,仍然頑強活了下來。 在方家,方元三兄妹是恥辱的象征,被其他家族成員排擠、嘲諷,連仆人也看不起他們。 突然張山眼前一黑。 “蒙汗藥?不應該啊……” 他一頭倒下,不一會鼾聲漸起。 大雨洗過的天空下,月光如水。 這一晚張山睡的並不安穩。 夢中視角不停在“方元”和“張山”之間切換,兩道本該永遠平行的命運卻在今夜相交。 直到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他的臉上,才將他從混亂的夢境中喚醒。 經過一夜的融合,除了近一年的事,其他屬於身體原主人的記憶已消化的七七八八。 他來到落地鏡前,揚了揚頭,看著陌生又熟悉的帥臉。 “暫時把張山這個名字封存起來吧。” “從現在開始我就是方元。” 說完方元眼裡充滿堅定,轉身就走。 突然,他神色一變,驚出一身冷汗。 之前空空如也的衣服架。 此刻有一個灰色布兜掛在上麵。 “竟然有人來過!” 他驚疑不定的拿著布兜回到床上,翻出一把假胡子、假頭發和一張極為逼真的麵具。 還有一張疊起的布,打開一看,布上畫著八卦圖,寫著麻衣神相。 又翻出藍色道袍、帽子、鞋…… 竟然是一整套道士衣服。 方元打算摘下脖子上的葫蘆,剛一摸到葫蘆。 他的手碰到葫蘆的剎那,心中出現一道縹緲的蒼老聲音。 “吾名糊塗仙。” “恭喜你成為葫蘆派第十八代掌門,你脖子上的葫蘆就是掌門信物。” “每次門派壯大或者門人實力提升,都會獎勵寶貝。你可借葫蘆望人之氣,看人資質。” “你需開宗立派,廣傳吾名。” 隨後葫蘆一閃,順子嘴鉆進肚子裡去了。 他感到身體多出了一股漸漸消失的神奇的力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靈力! 方元咧嘴一笑,有這神奇的葫蘆和靈力,自己在這危險的世界多了一線生機。 方元思索片刻,脫下自己穿著的黑色長袍。 換上灰色道士服,到銅鏡前貼上麵具胡子假發,帶上帽子,換上白鞋。 站在銅鏡前,他心安了不少。 “這誰能認得出來?” 他轉身就走。 剛走下樓。 聽到小二說道:“客官您檢查檢查丟了什麼東西沒有。” 方元看了眼小二沒說話。 他運起葫蘆的望氣隻法,發現小二印堂發黑,不日將有血光之災。 方元心說:“不僅沒丟,反倒多了東西。” 小二看他不說話繼續說:”昨天有賊摸到了天字二號房裡被抓,捕快從他身上搜出一堆蒙汗藥,審問後得知給所有人的飯菜都下藥了。“ “捕快讓我跟店裡的客官說一聲,如果丟東西了盡快去衙門認領。” 方元看這小二有點良心,於是說:“觀你印堂發黑,不日將有血光之災,望你好自為之。” 小二呆了片刻。 他瞪大眼睛的盯著方元背影直到出了門…… 老板娘看見他呆住,一把拽住他的耳朵: “又在這偷懶,快去買菜!耽誤了生意我扣你工資!” …… 方元出門站在太平街上,往兩旁看了看。 街上行人如織,各色商販賣聲熱鬧非凡。 他從灰布兜裡拿出一張紙條又確認一番。 轉身向左,徑直往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