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陽淩縣。 張天成穿越至截修的土匪窩已有兩日。 他正與一乾新入門截修,站在行刑場的空地上。 百兵堂堂主薛無厭環視一圈眾人,開口道:“沒有人生來便是截修,殺人都需要慢慢適應。” “爾等在此殺牛宰羊七日,七日後,第一批處刑犯便會送到此處受刑。” “屆時,誰要是下不去刀,哼哼……” 薛無厭做了個手抹脖子的動作,而後一甩袍袖離開了行刑場。 聽到七日後便要親手殺人,人群中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 張天成朝兩側看了看,發現身邊的幾人並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 好奇之下,張天成決定提起勇氣問上一問。 “這位兄弟怎麼稱呼,之前在哪條道上混?” 被詢問之人轉頭看向張天成。 “俺叫季和通,人送外號西北砍王,旁邊這位是俺兄弟趙高義,人送外號西北一枝花。” 在季和通轉頭的瞬間,張天成便感受到了對方身上的煞氣,對方顯然是久經江湖之人。 張天成拱手道:“久聞大名,沒想到砍王也上了山。” 季和通轉了轉手中的大刀,看向正議論紛紛的眾人:“和這群人一樣,幽冥宗打到燕國來,俺們的財路斷了,隻能上山入蘭門做截修。” 張天成點點頭,含糊不清地介紹了下自己,便等待起牲畜的送達。 片刻過後,一批牲畜被送到了行刑臺。 押送牲畜的截修大聲喝到:“動作都麻利點,火房已經在等了。” 聞言,行刑場上的一乾截修提起砍刀便沖向了牲畜。 張天成看著鐵籠中瑟縮發抖的牲畜,心想殺幾隻畜生倒也沒什麼。 他看準籠中的一隻小羊羔,一刀便捅進了小羊羔的腹部。 溫熱的液體瞬間從刀上流出,小羊羔立即發出了淒厲的咩咩聲。 小羊羔不斷地在籠中沖撞,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張天成穿越前,從未殺過豬宰過羊。 更多的時候,他是坐在桌上等著吃的那個。 他抬頭看著其他人興奮地殺著牲畜,張天成心裡隻感覺到陣陣的隔閡。 張天成搖了搖頭,便拔出刀,踩著地麵黏糊糊的血水,走向了另一隻鐵籠。 他在一隻小牛犢前站定,看著小牛犢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張天成將握刀的手緊了緊。 小牛犢和他之間,不斷有牲畜的哀鳴聲穿過。 張天成與小牛犢便這麼對視了起來。 都說牛這種動物通人性。 盞茶過後,小牛犢仿佛也知道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它跪在鐵籠的角落裡,瑟縮地發出哞哞聲,祈求張天成不要動刀。 張天成嘆了口氣:“我會給你個痛快的。” 他伸手抓住小牛犢的短牛角,一刀便刺入了小牛犢的心臟。 小牛犢的眼中不斷流出眼淚,長長的睫毛不斷眨巴著,最後也沒了動靜。 見到此情景,張天成再也殺不下去了。 萬物皆有靈,張天成並不是殺慣了牲畜的屠夫。 第一次上手殺牛宰羊,張天成難免還帶著一些不忍的情感在。 這道不是一邊說著牛肉真香,一邊說著牛犢真可憐的雙標現場。 對張天成這個城市人而言,見到殺生與親手殺生,是兩種不同的概念。 他還沒邁過那道親手殺生的門檻。 對於死亡,對於親手造就死亡,張天成的心裡還沒做好準備。 但一想到未來的七天,張天成不僅要殺戮無數牲畜,造就無數的死亡。 更是要在七天後,如殺牲畜一般殺人,他隻覺頭皮一緊。 張天成保持著放血的動作,在牲畜的一片哀鳴聲中“躲”了起來。 一炷香的功夫過後,裝滿牲畜的推車被送下了行刑場。 張天成全身沾滿鮮血,一臉陰沉地走向了一旁的水池。 此時的水池旁已集結了不少人。 張天成看到季和通正在洗手,他便主動靠到了季和通身旁。 將滿是鮮血的手放入池水中清洗,張天成故作輕鬆地問道:“砍王,殺人是種什麼感受?” 西北砍王斜眼撇了一眼張天成,繼續搓著手上的血泥。 “俺說不清,道上混的時候沒想過這麼多。” 一旁的趙高義朝遍地的牲畜血努了努嘴:“跟殺牛羊差不多,就是話多了點。” 張天成緊抿嘴唇,清洗完後,便離開了行刑場。 白天很快過去,月明風清,燈火輝煌。 張天成躺在房中,正百無聊賴地看著天花板。 忽然,隻聽門外砰砰聲響起,有人正拍著張天成的房門。 張天成爬起身,打開房門後,一名刀疤臉、鷹鉤鼻的大漢便印入了眼簾。 “砍王,有什麼事嗎?” 西北砍王一甩圍脖,指了指遠處的一排房屋。 “兄弟,不是俺說你,悶在房子裡乾哈?” “聽說新來了一批女修,一起去嘗嘗鮮不?” 張天成順著季和通指的方向看去。 隻見遠處掛著怡紅樓牌子的房屋,正不斷有截修進出。 他剛想拒絕,便見到一名截修扯著一名女修的頭發,將其拽出了屋外。 張天成立即轉頭拱手笑道:“砍王好兄弟,人生四大鐵:一起同過窗,一起扛過槍,一起分過贓,還有一鐵……嘿嘿。” 西北砍王仰天哈哈一笑:“兄弟上道,走,老趙已經在裡麵了。” 隨著西北砍王的腳步,張天成便走進了剛才那名女修的房間。 昏暗的房間中,帷幔已經被撕成片片碎布。 女修渾身淤青,躺在床上側著臉,眼中不斷有淚水滑落。 張天成堵在大門中,他深邃的雙眼在漆黑的房間中不斷閃爍。 看著女修遍體鱗傷的身體,張天成習慣性地掏了掏自己的口袋。 沒有香煙。 張天成關上門,坐到一旁的角落中:“放心吧,我不好這一口。” “之所以來到此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隻是截修之間混的規矩,你大可放心。” 躺在床上側著臉的女修,身體抖了抖。 片刻過後,房間中便響起了嗚嗚咽咽的哭泣聲。 張天成隻是想把截修之間的爛活應付過去。 他才沒有好心泛濫,想要在這陌生的世界幫助一個人。 他同樣也沒想過,找個與他一般身不由己的人,陪以慰藉。 一炷香的時間過後,房門外再次傳來了拍擊聲。 “裡麵的兄弟完活了不?” 聽到叫喊聲,房間中的女修與張天成互相對視了一眼。 女修立即發出綿綿的春聲,而張天成也喝罵道:“吵什麼吵,小爺我正盡興。” 房間外拍門的人啐了一口,罵罵咧咧地便走了開去。 此時,張天成的識海中,一隻龍首綠發戴角,四足為飛走狀的獸睜開了眼。 張天成的意識瞬間被拉進了識海,與識海中的獸對視了起來。 【白澤】開口道:“吾乃瑞獸白澤,能言語,通萬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然汝境界低微,吾所知之事有限。” 張天成想起原主的一些記憶,試探性地問道:“你是……本命同參?為何此時才顯化。” 【白澤】從鼻孔中噴出一口氣:“有德自會現。” 張天成的意識從識海中退了出來。 他摸著自己的下巴,開始嘗試回憶起有關修仙界的事情。 正在此刻,床上的女修也停下了春聲的叫喊。 她看著角落中正思索的張天成,聲音沙啞地開口道:“謝謝。”
第1章 蘭門(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