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陽光斜照,霞雲如血。 半空中飄起一團黑雲,遮天蔽日,滾滾而過,忽然壓得大地一片昏暗,城市裡的路燈紛紛亮起,附近卻不見什麼車輛,冷清冷清的。 醫館內。 李長青打開燈,將廳堂照得一片通亮,隨後看看手機,已經快五點了,到了下班的時間,看樣子,醫館裡也沒什麼客人了,不如和平叔說一聲,早走幾分鐘。 正要起身,隻聽“砰”得一聲,醫館的門突然被撞開,跌跌撞撞跑進一個三十多歲的女人,滿頭大汗,滿臉焦急,懷裡還抱著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娃。 “平先生!平先生在麼!” 原來是找平叔看病的。 “平先生在裡屋,稍等。” 李長青上前,扶住那個滿身疲憊的女人,順便瞅了眼男孩,見其麵色暗青,唇無血色,印堂上隱隱有一股黑氣縈繞,十分邪門。 好怪的病! 他將這對母子扶到座位上,剛想開口喊平叔,忽覺胳膊一疼,被什麼東西抓了下,低頭一瞧,竟是那患病的小男孩,右手狠狠掐住他的手臂,指甲幾乎嵌進了肉裡。 同時,一雙瞪得溜圓的眼睛,泛著青綠色的光,死死盯著李長青,兇神惡煞,麵目猙獰,像個妖怪似的。 …… 呼! 床上,李長青猛地驚醒,擦了擦額頭的汗,發現自己正躺在熟悉的臥室裡。 哪有什麼小男孩! 原來是一場夢。 可能是最近在醫館忙忙碌碌,精神太緊張了,所以做個噩夢。 人每天都在做夢,大部分夢境都是元神隨著識神在亂動,沒什麼奇怪。 “六點了,起床!” 李長青並未多想,趕緊起床洗漱,吃個簡單的早餐,再打坐兩小時,到九點鐘,準時坐地鐵去上班。 躺平幾個月,乍一上班有點不適應,生活節奏完全沒打亂,這不,過了半個月,總算開始習慣了。 朝九晚五,每周單休。 雖然工資不高,但輕鬆自在,更重要的是能跟著平叔學很多東西,長長見識。 當然,修行也沒耽擱。 他每天早上打坐兩小時,下班後打坐兩小時,效率比以前更高,修為也日益精進,其實這才是靈氣復蘇時代,大多數修行人的狀態。 像那種全心全力修行,甚至隱居世外的,畢竟是極少數,一般人沒這個條件。 九點半。 李長青準時到了醫館,先打掃打掃衛生,收拾收拾雜物,有新進的藥材就清點出來,裝進藥櫃。 忙活忙活,半小時過去。 十點左右,陸續有客人上門。 李長青對自己的工作越來越熟練,客人要看病的話,就去叫平叔,如果是來買藥的,能自己搞定便自己搞定。 拿藥,稱藥,包藥,算賬,一氣嗬成,遊刃有餘。 “您拿好,慢走!” 這半個月,他可沒少下功夫,有空就記一記各種藥材的位置和樣子,所謂熟能生巧,時間一長,自然越來越得心應手。 順便還能跟平叔學點中醫知識,可別小看這門古老的學科,裡麵門道多著呢,其復雜程度遠超普通的玄學異術。 這不,趁著中午不忙的空當,李長青捧起一本《黃帝內經》,看得津津有味。 “夫自古通天者,生之本,本於陰陽。” “天地之間,六合之內,其氣九州、九竅、五臟十二節,皆通乎天氣……” 據平叔講,華夏的醫術始於上古時代,那時的能人異士太多了,個個是神仙人物,把人體內的奧秘研究得極為透徹,創造了華夏醫學的基石,後經過張仲景,華佗,皇甫謐等一眾醫學大家的傳承發揚,將古醫術推向登峰造極的地步。 “平叔,既然咱的醫術這麼厲害,為什麼現在沒人信了,還被各種汙蔑?” 驚嘆之餘,李長青不由得惋惜起來。 這個問題也問到了平玉堂的痛處,他深深嘆了口氣,麵露無奈,“幾千年下來,中醫許多要術因為各種原因失傳,好東西沒剩下多少,何況這個行業被一些不學無術之徒濫竽充數,搞得烏煙瘴氣,在西方醫學的沖擊下,自然而然失去話語權。” “當然,歸根結底是天道輪轉的規律,萬事萬物都逃不出,物極必反嘛,歷史上,連道和佛都經歷過數次興衰,大勢不可違啊!” 李長青若有所思,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世間一切由道所生,自然逃不出道的規律,盛極必衰,物極必反。 換個思路講,當頹落到極限,也是“反者道之動”的時機,這種大勢來了,擋都擋不住。 古往今來,屢見不鮮。 這個時代也不會特殊,所以才有靈氣復蘇的到來。 …… 黃昏,霞雲滿天。 一抹夕陽紅通通地灑照,映得整個城市一片霞色。 飄來飄去的幾片烏雲漸漸凝聚,遮掩半個天空。 天色越來越昏暗,路邊的燈紛紛亮起,行駛的車子也紛紛打開燈光,如同一隻隻發亮的蟲子,在橫七豎八的街道上穿梭。 李長青收拾收拾,準備下班。 剛背起包,忽聽一聲震響,醫館的門被撞開,跑進來一個抱著七八歲男童的女人,跌跌撞撞,慌慌張張,急得滿頭大汗,“平先生!救命!” 來了病人,可不能馬虎,李長青趕緊沖上前,扶住踉踉蹌蹌的女人,順便看了看那個生病的小孩。 小孩麵色鐵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印堂發黑,渾身抽搐不止,眼睛幾乎沒有任何生氣,隻是直愣愣地瞪著,有些嚇人。 “平叔!快來!” 平玉堂聽到動靜,趕忙從裡屋走了出來,一看見小男孩的模樣,就知道大概怎麼回事,“快,抱進屋裡!” “我來治!” 麵容呆滯的小男孩一見到平玉堂,忽然臉龐抽動,麵色大駭,目光中暴露出強烈的恐懼,猶如耗子見了貓,直接掙脫了女人的懷抱,拔腿就往外跑。 哼! 平玉堂冷笑一聲,不慌不忙,搶先一步上前,手掌輕輕一捏,捏住小男孩的肩頭,頓時,小男孩的身體如爛泥一般癱倒在地,再也動彈不得,眼神中又是恐懼又是憤怒,張牙舞爪,麵目猙獰,別提多恐怖了。 “長青,取我的針來!” 平玉堂吩咐道。 “好!” 救人是大事,李長青來不及多想,趕緊跑到櫃臺後麵,拉開小抽屜,裡麵放著一個個針盒,全是用來針灸治病的各種長針。 他拿起最上麵的一個小盒,小跑著送去給平叔。 此時,平玉堂已將小男孩抱進屋,輕放在床上,讓孩子的母親壓住手腳,隨後從小盒中取出三寸針,對著男孩胳膊上的幾個大穴便紮了下去,每個穴位上留一根針,一共紮了三針。 男孩痛苦地哀嚎,臉色越發青黑,甚至變得沒人樣了,倆眼珠子幾乎快瞪出來,口中發出野獸般的怪叫聲。 李長青不是第一次見這種場麵,仍覺得有些心悸。 顯然,小男孩得的不是病,而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