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樣就挺好的。 江茗有時候會這樣想,他已經基本適應了這裡的生活,完全融入了這個時代的人們。 離他來到這片洛地大陸已經過去兩個月有餘,羽隆和炎彤的祭壇也已經搭建完成,而今天就是兩國正式合並的日子。 江茗一大早就被人傳喚到了大殿內。隻見龍椅和鳳椅已經被搬到了新搭建的大殿內,這座大殿的風格與之前兩座大殿大同小異,隻是變得稍微寬敞了一些,然後對顏色進行了輕微的修改,像是兩座大殿的結合體。 羽隆和炎彤分別坐在龍椅和鳳椅上,兩人都氣勢威嚴,看不出是每晚都浴血奮戰的人。 羽隆率先開口,要求江茗跟他一起去祭祀。羽隆解釋說,今天就是祭祀的日子,作為兩軍交戰最大的變數,江茗理應跟隨前往。 江茗點頭答應,羽隆說到時辰後會派人去接他,便催促江茗可以回去了。江茗知道,加下來應該會很忙,所以羽隆二人要先在此時戰鬥,不然之後可是很難熬的。 江茗知道這兩人的小心思,於是就在營中等候,等到午時將至時,傭人就來了。 江茗跟著傭人一路走著,一段時間後,他們來到了一個巨大的祭壇前。傭人似乎早已見過,可是江茗就吃驚了。 講明江茗之前就好奇為什麼隻是建個祭壇而已,需要用掉兩個多月的時間。可現在江茗覺得,這樣的祭壇就算是放在現代社會也得建至少五個月。 隻見這祭壇通體呈灰白色,上麵有著極其復雜的花紋,且高度足有一人高,目測麵積更是接近兩百平方米,氣勢磅礴。 祭壇周圍有著九根石柱,每一根上麵都有熊熊燃燒的火焰,雕刻著繁復的花紋,看上去氣勢逼人。 江茗急忙找到羽隆和炎彤,詢問他們為什麼隻用兩個月就建成了這樣的祭壇,得到的答復是:兩個月就是兩個月啊,怎麼解釋? 江茗驚呆了。他驚嘆於古人的智慧,還有古人能力的強大。雖然江茗不屬於這個時代,也不是這個國家的人民,但此時此刻,他為這樣的壯舉感到自豪。 隨後便是由羽隆和炎彤主持的祭祀,江茗被披上了一件染著獸血的鬥篷,呆滯地站立在祭壇中央,看上去十分好笑。 羽隆和炎彤卻是一臉嚴肅,在江茗兩側來回踱步,口中念著晦澀難懂的咒語,似乎在招引著什麼。 接著,天空中電閃雷鳴,烏雲滾滾,其中好似有一隻上古兇獸在咆哮。 突然,一道閃電劈下,在空中分裂成九段,精準地熄滅了九根石柱上的烈火。然後天空中的異象全部消失,又變成之前晴空萬裡的樣子。 所有人都離開了,包括江茗,他現在已經被震驚的說不出話來,這樣的異象可是隻存在於傳說之中,今天他竟親眼見到了。 晚上,為慶祝兩國時隔一年後重新合體,羽隆和炎彤舉辦了宴會。然而,宴會上卻不見羽隆和炎彤二人。 江茗立刻明白,他們二人忙活了整整一天,現在肯定是饑渴難耐,跑去某個地方切磋武藝了。 宴會辦得極其龐大,幾乎所有的兩國人民都來了,為的是慶祝兩國合體。宴會上的食材及其豐盛,不僅有無數的大魚大肉、山珍海味,就連平時難得一見的各種奇異食材都紛紛被端上了桌。 江茗也很高興,他的出現及時阻止了兩國將士兩敗俱傷,還促成這樣的結果。 現在,整片洛地大陸最強的兩個國家合並,餘下的一些國家想來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於是江茗遊走於各桌之間,不斷地往自己的嘴裡輸送食物,很快就再也吃不下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其樂融融地享受這場盛大的宴會時,噩耗傳來。 原來,其餘國家眼見兩國重新合並,坐不住了,害怕不久後被攻打,於是組成同盟國,要一舉殲滅火習國,瓜分土地。 羽隆和炎彤沒有參加宴會,是因為同盟國對火習國下了戰書,他們正忙著組織兵力呢。 江茗同其他將士在得知消息後,立馬回到兵營,開始為明天的大戰做準備。 江茗有些激動,這是他第一次打仗找他難免會幻想著在戰場上英勇殺敵,然後被封為統領的事情。 很快,第二天來到了。江茗一行人早早地開始排兵布陣,勢必要拿下這場戰爭。羽隆和炎彤則親自坐鎮,很快,大軍就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不料,到了戰場上後,江茗竟發現,同盟國的兵力比起火習國竟足足多了一倍有餘。江茗心中一涼,就連羽隆和炎彤也不免有些驚訝。 不過畢竟是皇者,羽隆和炎彤很快就恢復了過來。他們相信,有著江茗這個吉祥的兆頭,他們不會輸。 很快,戰爭開始了,兩方兵力懸殊,每名將士都需要以一敵二。萬幸,對方軍隊都是臨時組成的,士兵間的配合方麵根本比不上火習國。所以,在大戰開始時,兩方竟形成了勢均力敵的局麵,久久僵持不下。 但是過了一段時間後,這種平衡的局麵被打破了。 因為是以一敵二,有的將士逐漸體力不支,而其他將士也在麵臨著同樣的處境,根本無暇顧及他人。又過了一段時間後,因體力不支而倒下的將士越來越多,這場戰爭也逐漸形成了一邊倒的局麵。 再看此時的江茗,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雖然江茗有著現代社會的記憶,但隻學習了課本上的知識,他並沒有了解到任何的對敵手段。 江茗所了解的知識都是要在一定的物質基礎上才能發揮作用,所以,他對這場戰爭根本起不到決定性的幫助。 反觀羽隆和炎彤,他們倒是不慌不忙,一邊站在戰車上射箭,一邊悠閑地觀賞著這場戰鬥。 羽隆和炎彤二人始終堅信,江茗就是這場戰爭的決定性因素。這是因為這個時代的人們都很迷信,突然出現的江茗自然應該擁有著神奇的運勢。因為江茗來歷的消息並沒有傳到其他國家,不然的話,這場戰爭甚至都不會發起。 但江茗很明顯並沒有主導這場戰爭的力量。他也在以一敵二,甚至還斬殺了幾名敵人,但對方的人數就仿佛無窮無盡一般,令江茗心煩意亂。 很快,一邊倒的局麵進一步擴大,江茗這邊的將士死傷無數,馬上就要窮盡了。 而將領級的人數本就不多,而且將領之間的實力差距本就不大,以一敵二根本是不現實的。 眼見曾鳴、餘豐、傅驥等他認識的將領接連死去,江茗無比悲痛。這些將領,包括躺在戰場上的士兵們,雖然隻與其相處了兩個月的時間,但江茗卻早已將他們當做了自己的親友。眼見親友死去,江茗心中積攢的怒火也越來越旺盛。 漸漸地,站著的人越來越少,最終甚至隻剩下了江茗一人,連戰車上的羽隆和炎彤也被敵方的箭矢射中,倒了下去。 江茗絕望了。 這些昔日的戰友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有待他很好的兩個皇者,都不在了。可是江茗卻什麼都做不到,他甚至連流下眼淚的時間都沒有,因為敵人兇猛的攻擊接踵而至,他不得不招架。 江茗早已不知道受了多少傷,但他卻仍然堅持著,沒有倒下。江茗知道,自己是唯一的火種,他一旦倒下,就宣告著火習國的徹底落敗。 江茗在咆哮,在嘶吼,他不甘心。為什麼所有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為什麼不能讓別人來埋葬他的遺體? 江茗被貫穿了。敵人太多了,四麵八方地包圍著他,他不可能取勝,任何人再這樣的局麵下都不可能取勝。 臨死前,江茗還在咬牙堅持著,他一步一步地走向戰車。敵人都用一種敬佩的眼神看著江茗,同時不解他為什麼要走向戰車。 江茗心無旁騖,他繼續走向戰車,在哪裡有著火習國的大旗。 江茗走到戰車前,想要拉動它,但是戰車太重了,像一座小山一般。 江茗沒有放棄,他拚盡了全身的力量,終於,戰車移動了極短的距離。江茗仍然在用盡全力,一步,兩步,一直走到敵營前。 在此過程中,沒有一個人阻攔他。江茗從戰車上拔下那桿大旗,晃晃悠悠地把它插在了同盟國首領夏煬的營帳前。 毫無疑問,這場戰爭的勝利者是同盟國,但同時也是江茗。 血液染紅了江茗的衣袍,從他的手中滴落。江茗最終還是死了,但他仍然沒有倒下,而是一隻手扶著旗桿,一隻手牽著戰車,半跪在地,在夏煬的營帳前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