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恙搭乘著吳中水的這艘小船,沿著青衣江逆流而上。一路上走走停停,很快就過去了四天! 青衣江雖然很寬闊,但卻非常平緩。再加上無恙給了足足十枚銀幣,因此吳中水也就非常爽快地答應了無恙,會沿著青衣江,一路把無恙送到青衣江的源頭——老黿山的山腳下…… 天龍界的錢幣種類非常多,不同州陸上鑄造的錢幣也各自不同。有的州陸上,還會同時流通著好幾種錢幣。而在最極端的情況下,甚至還可以用黃金白銀來直接交易。 不過通常來說,在天龍界凡人中流通的貨幣,大體上都是以金銀銅為主。一兩黃金,可以換得十兩白銀。但是如果是鑄造成錢幣的話,那一般是一枚金幣,相當於十枚銀幣;而一枚銀幣,則相當於一百枚銅錢…… 無恙給吳中水的十枚銀幣,是他在曲牙縣的商鋪裡,出售石蛇皮的時候得來的。 那張石蛇皮,被那家商鋪壓價壓得非常厲害。價值兩三百金幣的石蛇皮,商家隻給了無恙二十七枚金幣。不過無恙倒是很知足,能賣出這個價格,他就已經很滿意了…… 對於吳中水來說,十枚銀幣,已經差不多是他半年的收入了。 而青衣江從老黿山出來之後,一路上都非常平緩,也沒有什麼兇猛的水獸,因此這一趟行船非常安穩,不會有什麼難度。所以當他聽到無恙的要求後,馬上就滿口答應了下來…… 幾天下來,吳中水已經和無恙混得很熟了,而見到無恙待人比較和氣之後,他和無恙說起話來,也就隨意了許多…… 傍晚的時候,江上的行船已經不多了。吳中水一邊搖著船櫓,一邊好奇地詢問無恙:“無老丈,您老這麼大的歲數了,還要去老黿山乾嘛?” 無恙笑瞇瞇地看著吳中水,半真半假地說道:“我這是要到老黿山深處去,去找找藥材!” 吳中水聽了咋舌道:“您老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要去采藥?” 無恙微微一笑,沒有再把這個話題繼續接下去,而是轉過了頭,把目光望向了遠處寬闊的江麵上…… 吳中水見無恙不置可否,於是忍不住搖頭嘆道: “您老還真是命好!” “都這麼大的年紀了,還這麼身強體壯,敢去老黿山裡挖藥材……” “唉!這也是福分啊,一般的人,哪敢去想!” 無恙聽了他的感慨不由笑道:“怎麼,吳老大莫非還身體欠安?見不得我這個老頭子這麼健旺?” 吳中水苦笑道:“啥叫見不得喲,您老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哪知道別人的辛苦喲!” “哦?”無恙聽了這話不由來了興趣,他打量了一番吳中水的臉色後問道:“莫非吳老大,還有什麼隱疾不成?要不要老頭子我,來幫你看看?” 吳中水原本隻是想和無恙閑扯一番,哪知道居然勾起了自己的心事,不由得有些垂頭喪氣。 不過他在聽了無恙的話語之後,眼中也不禁露出了一絲希冀的神色。他雙手扶在櫓上,朝著無恙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您老,還是個大夫?” 無恙微微一笑,便擼起了自己的袖子。 他來到吳中水的身旁,單臂一伸,就搭在了船櫓上。他一邊幫著吳中水搖著櫓,一邊又把另一隻手,輕輕地拿在了吳中水的脈關上…… 片刻之後,無恙鬆開了吳中水的脈關,口裡嘆了口氣。 他頗有些同情地憐憫道: “吳老大也莫要太傷心,不管怎麼說,都至少還有半年多的時間……” “這段時間,多吃點好的,多和家裡人待在一起。也莫要太傷心,想的太多了……” “若是心情好的話,還是可以活得更長一些的!” 原來這吳中水果然是得了一種絕癥,就算是無恙,也對這絕癥束手無措。 看著一臉苦悶的吳中水,無恙歉意道: “不知道吳老大身體有恙,是我耽擱了你啊!這一趟出來,怕是有一個多月回不了家了……” “這樣吧,在前麵有人家的地方,你就把我放下來。你還是早點回去,照顧好家裡的人才是!” “說什麼客氣話?”吳中水倔強道:“我這毛病,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無老丈不用客氣!” 吳中水一臉固執地嘟囔著: “您老就是讓我回去,我也歇不住!我就是想要出來,在這江麵上轉轉……” “要是真的回去躺在了床上,我就怕以後再也起不來了!” …… 知道吳中水得了絕癥後,無恙的心頭,頗有些歉意。於是他時不時的,也會主動來幫著吳中水操舟搖櫓。 櫓不同於漿,櫓非常輕便,使用船櫓來駕舟是非常省力的。 而無恙力氣頗大,一旦由他來操舟搖櫓,小船的速度,就會頓時快上一大截! 吳中水自知得了絕癥,也隻有半年可活。所以每當他想起的時候,就總是會有些垂頭喪氣。可無恙以前自知命不久矣的時候,卻從來不會這樣。 幾個月前在富新鎮的時候,無恙日漸衰弱,甚至有一天夜裡,還一度迷迷糊糊地昏死了過去。那個時候他還以為,他會挺不過那個晚上了! 不過等到第二天早上,無恙熬過來了之後,他卻發現他的身體,明顯輕鬆了許多。 而這一次他從富新鎮出來的時候,才在路上走了沒幾天,居然又昏迷了一次。 可是等到他清醒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滿頭白須白發了! 不過這兩次昏迷,雖然讓無恙的外形一下子蒼老了許多,但是也讓他的身體力量,猛漲了一大截兒! 這兩次奇怪的昏迷,就像是讓無恙經歷了一場神秘的獻祭一樣——雖然消耗了他大量的壽命,但是卻讓他的身體機能和氣血力量,都大幅增長了許多! 無恙始終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在他的身上,會出現這種怪異的情況。 有時候他忍不住會去想,莫非這是在用他的壽命,來換取血脈力量?是不是他中了那個築基小子的古怪邪術,正在不知不覺中獻祭自己的壽命?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他還真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得了幾天! 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趁著昏迷後醒來,氣血異常旺盛的這段時日,全力去觀想煉血符! 煉血符能讓他的氣血更加旺盛,甚至能強化改善他的精血質量。 而如果他的氣血足夠旺盛,生機足夠強大的話,那或許就不會觸發那種邪術,不會再向那個未知的怪物,去獻祭自己的壽命了! 這也是無恙能想出來的,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所以無恙現在大多數的時間裡,都是在觀想煉血符。而這麼做的效果也很明顯——他的身體力量,越來越強大了,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上限! 所以他才能殺死那條石蛇! 要知道那條石蛇,雖然還算不上是靈獸,可是它的體內,多多少少也潛藏了一絲靈獸的血脈。要不然的話,它的蛇皮就不會有那麼強大的防禦力,也就值不了那麼多錢! 當然,如果不是無恙學會了《天凰四意》中的近戰技巧的話,他也是殺不死那條石蛇的。 這裡麵就充分體現出了人族的戰技,一旦在對上了野獸靈獸之後,所擁有的那種天然優勢了! 那種技巧上的優勢,無恙還在龜身的時候,就已經領教過很多次了。那個時候,他可是沒少吃這方麵的虧! 人族擁有了高明的戰技後,往往就能以弱勝強,出其不意地取得勝利。 當然,這種技巧上的優勢,通常都是在雙方實力差距不太大的時候,才能發揮出明顯的作用。一旦雙方的實力差距過大了,那這種優勢也就不復存在了…… 不過無恙雖然已經理解了一些拳意上的道理,但還遠遠談不上精通。隨著他對拳意的鉆研,他發現這門技巧博大精深,並不是他最初想象的那麼簡單。 而且,如果沒有超凡脫俗的力量來作支撐的話,那拳意的效果也非常有限。大多數時候,都隻是花架子而已。 不過如果能在擁有靈能力量或者血脈力量之後,再來施展拳意,那表現出來的威力,就非同凡響了。 可惜無恙現在,就隻是力量比尋常人大一些而已。所以他的這番推想,就隻能是隨便空想一下罷了。 但是在嘗到了拳意的甜頭後,無恙現在又開始在閑暇時,鉆研起了“身意”。 因為他覺得,既然拳意已經無法再有多大的突破了,那如果能兼修身意的話,是不是就可以從其他方麵,來彌補一下他在拳意上的短板呢? 可惜無恙沒能把那一段靈文總綱,鉆研出什麼名堂來。這主要是因為,他在武道上的積累太少了!不過這事也急不起來,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另外,無恙如今在煉血符的觀想上,進步非常明顯。他甚至偶爾還能做到分心兩用——一邊做著其他的事,一邊在心裡觀想煉血符。 “如果能像煉血符的修煉一樣,把煉血符的觀想,也變成自己的一種本能,那就好了!”無恙在心裡,默默地感嘆。 …… 有了無恙操舟,這一段水上行程就快了許多。還不到二十天的時間,他們就已經快要到老黿山的山腳了。 若不是無恙擔心小船承受不住的話,他還能讓這艘小船,跑得更快一些! 老黿山位於沉龍山脈的東北方,算是沉龍山脈北邊的末端了。如果翻過老黿山和它背後的那一大片丘陵,就進入了荒蕪地帶。 百越州的荒蕪地帶,就像是七星湖裡的絕靈之地一樣,因為遠離了天龍界的陣法,所以靈力稀薄,並不適合高等生靈居住繁衍。 在那裡,很少有人類生存。哪怕是獵人和采藥人,也很少會往那邊深入。不過卻有傳聞說,在那種類似於絕靈之地的地方,還生活著一些原始的“野人”。 所謂野人,就是茹毛飲血、沒有開化的人形野獸。不過這種人形野獸隻存在於傳聞之中,很少有人真正見到過。 不過無恙這一趟的目的地,就隻是老黿山。他可從來沒有想過,要去翻越老黿山背後的那片丘陵。 …… 實際上對於無恙來說,沉龍山脈的外圍,他能去的地方有很多。而他之所以選擇了最北邊的這個老黿山,其實是因為他對於“靈黿”這種神秘的靈神,心中頗為好奇的緣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如果七眼星瓢沒有說謊的話,那靈黿這種生靈,就是真實存在的。 按照七眼星瓢的說法,靈黿是一種極其古老的靈神,實力並不弱於真龍和鳳凰,他們是星界最強大的靈神之一。 隻不過是後來因為血脈退化了,所以他們才會被逐漸邊緣化,以至於瀕臨滅絕。 而納羅達,就是星界靈黿的一種雜血後裔。聽七眼星瓢的意思,似乎是在天龍界,就曾經有過不少的納羅達,在這裡繁衍生息過。 而在老黿山那裡,就有靈黿的傳聞! 吳中水一邊搖著櫓,一邊神神秘秘地對無恙說: “靈黿洞的傳聞,外人知道的很少。我也是年輕的時候,聽到兩個修仙者說起,才知道這件事的。” 靈黿洞的傳聞,無恙也早就聽說過了,可是這件事,卻並沒有吳中水說的那麼神秘。不過無恙可不想去掃吳中水的興,他反而對這種傳聞,非常好奇。 無恙一邊在心裡默默地觀想著煉血符,一邊笑著開口奉承道:“想不到吳老大,還和修仙者打過交道。吳老大不愧是船老大,交遊廣闊!” 吳中水曾經向無恙自曝,他年輕的時候,曾經在大型商船上混過。所以無恙才會把他稱作是“吳老大”。 吳中水聽了無恙的奉承,臉上頗有些得色。他向無恙顯擺道: “那兩個修仙者,就剛好是從靈黿洞那個方向下來的……” “一到了江邊,他們就恰好遇上了我。所以就搭著我的船,順著青衣江回去了。聽他們倆說,他們還是羅山派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