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趙雲璐非常熟悉,小時候父母是國企雙職工,能夠照顧趙雲璐的時間不是很多,他早早的就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學會的第一道菜,就是番茄蛋湯,後來學會了升級版,裡麵加點肉絲,番茄雞蛋肉絲湯,現在想想,也會覺得自己做的不錯。 後來上了高中,寢室裡偷偷用電磁爐,偶爾也會在寢室裡給同學們露一手,後來,工作了,在宿舍裡每天自己做飯,偶爾也招待朋友。再後來創業了,由於資金有限,也會給同事們開個小飯桌,偶爾做幾頓,最後結婚了,雖然老婆會做飯,他在忙偶爾也會係上圍裙,在家裡做一頓。 川魯粵淮,趙雲璐都能整上幾個,西餐泰餐日料,也能拿捏一二。 一邊想著,趙雲璐一邊推開廚房的門。 “嘎吱……” 趙雲璐愣住了,裡麵除了一個土灶,一個水缸,啥也沒有。 “姚白雪!一點兒能吃的都沒有?!”趙雲璐大著舌頭,嘰裡咕嚕的對著姚白雪一同叫嚷。 姚白雪忙不迭的從不遠處跑來 “師祖,師祖,我給你送菜來了……”放下籃子,姚白雪氣喘籲籲,剛才師祖說要去廚房,就估計是餓了,忙不迭的四下搜羅了點兒吃的。 趙雲璐俯下身子,在籃子裡扒拉來,扒拉去,扒拉半天,底下找到隻扒了皮的野兔,按捺不住心裡想吃肉的興奮,開始操作起來。 “偌大個宗門,連隻雞都沒有,窮嗖的……”趙雲璐一邊腹誹,一邊準備食材。 倒是個熟練工,三下五除二完成了備菜工作,開始私下尋找油鹽醬醋。翻半天沒翻到,兩眼又落在姚白雪身上。 “我去借!”姚白雪這次倒是機靈了,至少知道燒菜是需要佐料的。 趙雲璐左等不見人,右等不見人,不耐煩的走出廚房,要去找姚白雪,不知道有沒有人經歷過,想吃東西吃不到的時候,那種心情,恨啊,惱啊,抓心撓肝的暴躁啊! 剛出門,見姚白雪氣喘籲籲的奔過來,把不知道哪兒弄來的佐料遞到趙雲璐手上,雖說是修士,這跑來跑去的,也是吃不消。 拿了佐料,趙雲璐又進廚房一頓操作,廚房裡慢慢開始飄出肉香,趙雲璐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坐在門口看著姚白雪,想說話,又怕自己支支吾吾的說不清楚,不說,好像這等菜的時間,又空的比較尷尬。 “白雪,你們這兒沒什麼市集什麼的嗎?” “山下南坪村有個市集,明天我可以帶您去,但……”費勁聽了半天,姚白雪連聽帶猜的回答。 “好好”不等姚白雪把話說完,趙雲璐就開始好好好了。 半刻後,趙雲璐實在忍不住了,也懶得考慮是不是入味,是不是軟爛,轉頭進廚房把鍋裡的肉挑了出來。 拿著碗就開始在廚房門口啃了起來。一口下去,趙雲璐想起自己好歹是個長輩,扯下一條兔子腿,遞給姚白雪。姚白雪接過兔腿,趙雲璐便自顧自的大快朵頤起來。 “到底是肉香啊,原來不覺得,天天山珍海味伺候著,偶爾就想吃點減肥色拉,有時候還一整天沒胃口,吃不下飯,這一個多月不食肉滋味,真是恨這兔子不夠肥!” 講道理,這玩意能有多好吃?不就是肉。恐怕趙雲璐心裡對凡人肉食的渴望,導致他對肉的期待過強是一方麵;這幅他陌生的修士身體,也不常吃這尋常凡人吃的東西是另一方麵。 姚白雪看著師祖這頓狼吞虎咽,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覺得這師祖怪裡怪氣,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 吃飽喝足,趙雲璐靠在廚房門口心情大好。打著飽嗝哼著歌,好不愜意。哼著哼著,聲音戛然而止。 “我是誰?”看來大腦確實需要蛋白質和碳水,沒有這玩意大腦幾乎是停機的,趙雲璐也是好樣的!重生穿越到這,現在才想起來問。 “我是誰?”趙雲璐又自言自語。 “師叔,沒什麼事兒,我先去修煉了。弟子告辭。”姚白雪有點害怕這個瘋瘋癲癲的師祖,不知道再在這裡待著會經歷什麼。告辭後一溜煙的跑了。 留下趙雲璐,呆呆的坐在廚房門口,望著天出神。常年的工作習慣讓他又進入了復盤時刻。復盤中想到了老頭玄真子的所謂宗門譜牒,他打算先去那玩意上找找答案。 回到屋裡,趙雲璐翻看起宗門譜牒,裡麵確實有趙雲璐這個名字。詳細介紹大致是這樣的: 四代弟子趙雲璐,天荒8年春年加入宗門,師承五嶽散人李長歌,修長生六道輪回經,似與此界格格不入。天荒109年築基,天荒320年金丹大成,天荒503年破丹為嬰,好鉆研邪門外道功法,行事風格迥異於人,創有秘術‘玄牝重生術’功法玄妙精湛,可再造身軀,更可救人於彌留,得道號六指真人……天德13年外出遊歷,遊歷前留下‘玄牝重生術’秘本,內容艱深晦澀,佶屈聱牙,猶如天書至今無人可解。後麵小字加了一行(沒錯,就是剛加沒多久那種)。 “天佑393年,遊歷後由六代掌門玄真子迎回宗門,已成在世真仙境,受宗門弟子頂禮膜拜。” 趙雲璐不禁啞然,想不到這堂堂修仙界,也要這樣玩?‘趙雲璐’咋回來的別人不知道,你玄真子還不知道?還“頂禮膜拜?在世真仙?”這麼寫?都說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你這是宗門譜牒啊,也要這麼打扮?那前麵寫的又有幾分真?想到這兒,趙雲璐把所謂的宗門譜牒往邊上一扔,靠在床上,翹著二郎腿開回憶這幾天所有的細枝末節。 回憶了半晌,趙雲璐覺得毫無頭緒,玄真子600來歲,六代掌門,‘趙雲璐’是四代弟子,這怎麼算,也不該是趙雲璐現在這個年紀樣貌。 趙雲璐頭疼,決定擺爛,想不通那就就先不想,就先當個便宜師祖,享受供奉也挺好,隻不過這窮酸的宗門,一個閉關,一個未成年,靠他們供奉,估計得把自己餓死。 後來趙雲璐到藏經閣裡想找《玄牝重生術》來看看,並沒有找到,恐怕是上次宗門經歷劫難之後遺失了。 明天去山下集市逛逛,看看有啥好吃的,也順便多了解了解這個世界。 趙雲璐躺在床上開始想,接下來要怎麼在這個世界好好混個出人頭地,自己在那個世界能距上岸一步之遙,在這個世界也未嘗不可。又一轉念,又想回到原來的世界。人是真麻煩,想來想去,想這想那,自尋煩惱。 可是,應該做點啥呢? 用自己先進的後世廚藝開個飯店?最後弄成全國連鎖?不,全修仙界連鎖?不對,這兒的人不怎麼吃飯。在仙人的世界,做凡人的生意,實在是落了下乘,沒什麼意思。 趙雲璐是個愛好廣泛的家夥,釣魚、魚缸、水陸缸、潛水、手工、畫畫、篆刻……所謂門門通,樣樣瘟,當然他自己從來不這麼覺得。確實,趙雲璐這些愛好的水平,隨手折騰一下,有模有樣,給人家一種,“喲,挺有天賦”的感覺,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這也是他的巔峰。 要麼,做個匠人?這是趙雲璐最大的興趣所在,在那個世界俗務纏身,確實沒有一點時間去顧及自己的愛好。 趙雲璐開始盤點,是做木匠呢?還是做鐵匠?是做家具呢?還是做首飾?想了半天,覺得首飾比較好整,趙雲璐又想,錘子、鐵氈、融金槍、石墨模具,坩堝……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是趙雲璐的另一大特點,以往的經驗中,趙雲璐想做一把椅子,會買上全套的木工工具,用的上的,用不上的,木材也買一大推,最後做一把中看不中用的椅子,其他的工具通通束之高閣。 曾經有一陣子,他非常想做一個手工包給她的老婆,親手製作的手工包,非常具有象征意義,象征……隨便吧。也許趙雲璐就是技癢,想折騰。專門的工具又是一大套,線是愛馬仕專用的線,針是愛馬仕專用的針,這這那那,弄了一屋子,最後風琴變水桶,水桶變郵差,郵差變馬鞍,馬鞍變零錢包。好在,零錢包折騰出來了,老婆也勉為其難的收下了。這堆工具也退休了。 還有一次,美術生出身的趙雲璐,福至心靈想畫畫,不用問,又是一堆。以至於創業初期,趙雲璐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間屬於自己的工作間,沒別的,就為了堆破爛,畢竟愛好太廣泛了,沒個專門的房間,沒地方收拾他那些破爛,夢想最後是實現了。隻不過時間不允許他再有那麼多愛好了。 想著想著趙雲璐發現不對勁,沒電商,時代也不一樣,工具能一樣麼?這工具上哪兒弄去?忽然趙雲璐心中一喜,要不然,從工具開始造起?這個挑戰難度係數可太高了,夠刺激! 你說他趙雲璐靠譜吧?那是真靠譜,答應的事兒,都會想著去實現,想著去做。你說他不靠譜吧,這乾的都是什麼事兒?當真是想喝牛奶自己養頭牛的主。 也難怪,沒這性格,趙雲璐夠嗆能有今天,哦,意思是那個世界的今天。 想著想著,趙雲璐好似激情退卻了,沒錯了,這又是他的另一個特點,說的難聽點就是三分鐘熱度,腦子裡推演過程中遇到過不去的坎,就先扔一邊,過陣子再想。驚天動地的開頭,磕磕絆絆的結束。 很離譜,要說這麼個人,工作和生活應該都是差不多的性格。那你就猜錯了,這家夥是個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認定的事兒,削尖了腦袋也要上,這就是讓他的員工和合作夥伴敬佩的地方。凡是說起工作相關的事兒,大家對他的評價就是豎起大拇指,一說到他的興趣愛好,那必須是紛紛搖頭或撫掌大笑。 其實這也正是他一個鮮明的個人標簽,趙雲璐自從想通了這件事兒後,基本也不太在意這些評價了。 趙雲璐躺在床上也沒個老實,翻來覆去的胡思亂想。吃啥,喝啥,乾啥,成為宗門天驕,出任掌門,走上修仙界巔峰?想想自己是掌門的師叔祖,這相當於在這個世界含著金鑰匙出生,哦不,重生了吧?隻不過這窮嗖的宗門,哎。真應了那句古話,人吃太飽了,想的屁事兒多! 來到一個新的場合,想要建立新的生活,凡事往自己專業水平最高的舒適區找,就對了。然而趙雲璐這一番天人交戰,胡思亂想,通通是自己的軟肋。或者說他隻想著自己的興趣了,這家夥,玩心還是太重。 趙雲璐翻騰了一會兒,不動彈了,想老婆孩子,想家了,想那個世界的一切了。他又開始後悔那天晚上不該酒駕,不該超速。 好家夥,就這麼天人交戰,翻來覆去,胡思亂想了一晚上,內心焦灼到滿頭大汗,趙雲璐也沒想出來個所以然來,最終熬不過身體的疲倦睡著了。 夢裡有一白胡子老道,笑盈盈的站在趙雲璐麵前看著他,趙雲璐麵無表情的盯著老道,老道背後有兩扇巨大門,門縫裡透出劇烈的光芒,就那一絲縫隙透出來的陽光,照的趙雲璐有些睜不開眼睛。老道伸出手在趙雲璐腦袋上點了一下,趙雲璐看到自己那副身體一下癱軟在地,自己似乎是以一種靈體的狀態站在‘趙雲璐’的身體邊。 老道笑盈盈的看看趙雲璐,又看看地上躺著的‘趙雲璐’開口對趙雲璐說道 “小友初來此地,定有諸多不解,來尋我,由我來替小友解惑……在下……散人。”說的啥,也是沒聽清楚。 說罷老道輕飄飄化作一縷煙消失了。 “誒誒誒誒……”趙雲璐剛想開口問,老道就消失了。 一抬腳,趙雲璐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跟‘趙雲璐’又合體了,管不了那麼多,趙雲璐徑直朝兩扇大門走去,雙手伸出去就想推,手剛觸碰到大門,就被劇烈的灼熱感燙的手一縮,趙雲璐知道這是在做夢,想也沒多想,忍著鉆心的痛狠狠的把門推開。 白光,刺眼的白光瞬間覆蓋整個夢境。趙雲璐閉上眼睛,朝門裡走了進去。 夢境裡推開門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伴隨著火星哥的《Uptown Funk》強光中趙雲璐看到劉金陽沖著他走過來 “雲璐,你怎麼換個衣服這麼久啊!” 劉金陽一把拉過趙雲璐,扯著他就往臺上走。趙雲璐睜開眼,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低頭一看,自己穿著皮鞋,西裝筆挺。 趙雲璐恍惚了。木偶般的被劉金陽拉著走上會場中央的舞臺。 “今天,是我們完成收購的大日子,趙總特地換了西裝,為了這一天,我們等了太久了!雲璐來,說兩句!大家歡迎趙總發言!” “嘩……”臺下響起一片掌聲。 聚光燈照在趙雲璐身上,他兩隻手緊緊握著話筒,一瞬間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愣愣的看著臺下的百來號高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朋友,家人。 頃刻間趙雲璐淚如雨下,舉著話筒泣不成聲。劉金陽立馬接過話筒,按掉開關 “雲璐?你這是怎麼了?這個場合,不合適啊,趕緊趕緊,下去休息會兒。” 劉金陽招呼著秘書,扶著趙雲璐走下去。 這段路特別長,趙雲璐覺得自己走了很久都沒有走到座位上上去,隻聽見遠遠的劉金陽在說話,聲音越來越遠。 “趙總,他實在……了,讓他……吧,確實,我們等這一天等的太久了!我等這一天,也等的太久了!……” 劉金陽的聲音越來越遠,趙雲璐抬頭找自己的老婆孩子,老婆孩子微笑的看著劉金陽的激情演講。趙雲璐想喊,喊不出來,被秘書架著越走越遠,趙雲璐不停掙紮,不停想大喊,就是發不出聲音,秘書緊緊的鉗住他的胳膊,他拚命掙紮卻怎麼也掙紮不開。 “玉珠!!!”一聲暴喝把趙雲璐自己驚醒。趙雲璐瞬間睜開雙眼,從床上彈了起來,豆大的汗珠順著額頭流到下巴,滴在床上,渾身濕透。 回神了的趙雲璐喘著粗氣,用手去擦頭上的汗珠,忽然感覺手心一陣鉆心的痛。趙雲璐抬起手,大惑不解的凝視著被灼傷的雙手,剛才夢境裡的內容,滾滾襲來。 “師祖,您做噩夢了嗎?這手怎麼了?我去給你弄點藥。”姚白雪本想來叫師叔起床去南坪村集市,到門口被這一聲怒吼嚇的坐在地上,站起來連忙進房生怕師祖出了什麼事兒。 趙雲璐盯著自己的雙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明明還是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