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常覺虧欠。 　　那，若是不愛呢？ 　　是步步為營，處心積慮，一邊蠶食愛人的身體，一邊腐爛愛人的靈魂。 　　深夜，天臺。 　　男人神色落寞，翻遍身上口袋也沒有找到一根煙，嘆了口氣，感嘆自己怎麼這麼倒黴。 　　肖傑拿出手機，一串號碼無比熟練地輸入，撥打。 　　一分多鐘電話才被接通，悅耳的女聲從那頭傳來，隱隱帶著些哭腔，“肖傑，我說過沒事不要打擾我。” 　　肖傑把手機拿遠，不屑地啐了一口，看著這座燈火闌珊的城市，卻是找不到一絲歸屬感。 　　“喂，不說話就掛了。” 　　肖傑掏出一枚硬幣，在指關節的律動下，硬幣也跟著翩然旋轉，眼神專注又迷離。 　　他強忍下心中的不適，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我們分手吧。” 　　“嗯？你在說什麼氣話，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薑燕說話還伴隨著絲絲嚶嚀，時不時喘著幾口粗氣。 　　肖傑掛了電話，厭惡地看向手機，摔了個稀巴爛。 　　薑燕是和肖傑一個村子裡長大的青梅，互生情愫的兩人順理成章地處了對象。 　　肖家這些年做了些小生意，賺了不少錢；相反，她家三代貧農，還是靠著肖家資助才能讀到大學。 　　“她怎麼可以這樣啊！” 　　肖傑腦子裡不斷播放著她和一個男人卿卿我我的畫麵。 　　那個男人肖傑也不陌生，是一個美其名曰照顧薑燕學業的學長。 　　嗬嗬，照顧到床上去了嘛。 　　自己也是他們的一環，自己的尊嚴就這麼容易被踐踏嘛？ 　　肖傑越想越氣，又對著手機踩了幾腳，冷靜下來又灰溜溜地撿起手機。 　　手機卡還沒取下來呢。 　　一陣清風擾亂了他的發梢，一步步走到天臺邊緣，樓下是一家三口的嬉鬧，路麵上車水馬龍的喧囂，從前或許會感嘆人間煙火氣，此刻，男人隻覺吵鬧。 　　肖傑不死心地掏掏內口袋，努力克製的委屈和不甘再次湧上心頭。 　　壓死男人的不隻有觀音坐蓮，還有兜裡沒煙的苦惱。 　　砰！ 　　這座老舊大樓並未安裝電梯，肖傑從二十二樓走下，到最後一個臺階時，用力一跳，“累死老子了，早知道當初就不把精力放在薑燕肚皮上，健健身它不香嘛。” 　　他一瘸一拐地走向便利店，指著老板身後，“來包彎九彎六（黃鶴樓）。” 　　肖傑掏出手機，壞了；又摸了摸口袋，隻找到自己剛剛把玩的硬幣。 　　“老板，一根賣嘛？”肖傑臉皮也厚，把一元錢遞給老板，“80年的，保值。” 　　老板不愧是在商業街乾了幾十年的，脾氣那叫一個好，不僅貼心把肖傑送到門口，還關心他的近況，“你才從敘利亞回來是吧，手機都他媽是戰損版。” 　　肖傑惆悵地站在店門口，第一次覺得沒錢寸步難行。 　　他惆悵地望向天空，今夜無月。 　　大概月老也沒有臉麵來見肖傑吧，別人萬裡姻緣一線牽，那紅線又粗又硬；擱自己這呢，青梅竹馬的關係，那紅線恨不得一扯就斷，玩呢？ 　　肖傑感嘆自古專情多辜負，唯有渣男得人心。 　　他默默發誓，自己再也不當暖男了，排狗後麵去。 　　甚至電話那頭用的藍精靈還是上個月自己掏錢買的。 　　剛吐槽完，便利店裡就走出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子，約莫168的身高，精致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贅肉，膚白勝雪，嬌艷的紅唇襯得整個人更加冷艷。 　　女人為了搭配自身淡雅的長裙，穿了雙三厘米高跟，還是紅底的。 　　噠噠噠的腳步聲傳來，肖傑有些愣神，左看右看也沒有其他人，“難不成是來找自己的，雖然自己有點小帥，也不至於讓人一見鐘情吧。” 　　很明顯是他想多了，女人抽出兩根香煙，很細，明顯的女士煙，一根遞給肖傑，一根點火自己抽了起來。 　　煙霧繚繞下，女子麵龐更加冷清，她看著拿著煙站在原地不為所動的男人，微微蹙眉。 　　肖傑的認知裡還沒有抽煙如此嫻熟的女子，更何況還是一個冷艷女神，一時有些錯愕。 　　“那個，我也沒火。”肖傑此刻尷尬地腳趾扣地，為了抽一口煙他容易麼。 　　他斜叼著煙，把頭湊近女人手中的火機，一口煙入肺，隻感覺渾身都舒暢了。 　　打火機很貴，紀梵希的，她手中的一款更是被炒到上萬的價格。 　　他可是纏了老爹半年都沒答應給自己買，此刻眼裡充滿羨慕，隻是沒敢多看。 　　女士煙味道沒那麼嗆，不知道為什麼，總感覺入口很潤，隻是這煙越抽越燥熱。 　　樹蔭下儼然成了兩人的吸煙區，吞雲吐霧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肖傑不知道眼前女人有什麼煩惱，隻知道自己像一頭綠毛龜，有些苦惱。 　　女子抽完今夜的最後一支煙，轉身剛準備離去，肖傑喊住了她。 　　女人回眸，眼裡古井無波，看向那個喊停自己的男人。 　　她的聲音響起，脆脆的，不過十分生硬，“還有什麼事嘛？” 　　肖傑吐出一口煙霧，自然開口，“謝謝你的煙，加個微信，改天我請你。” 　　女人的目光看得他有些不自在，順著視線看見自己的手機，神情有些尷尬。 　　“我記憶力挺好，你把電話號碼告訴我，我換了手機再加你。” 　　女人擺擺手，轉身就走了，沒有一絲猶豫。 　　路燈昏黃的燈光，把女人的身影拉得很長，甚至到了肖傑的腳下。 　　“一起抽了這麼久的煙，還不能算半個煙友嘛。” 　　他自嘲般笑了笑，看了看天色，寢室是指定回不去了，可兜裡比臉還乾凈。 　　運用排除法，首先pass掉網吧，酒店，餐館... 　　肖傑一陣頭大，因為擺在他麵前的還有最後一個選擇——睡橋洞。 　　通風環保，綠色自然，正是夏天住宿的不二之選啊。 　　他到底是沒有睡在橋洞，沿著江灘走了一圈，連水裡的野鳥都是成雙入對的。 　　肖傑啐了口唾沫，“渣男賤女，求你們鎖死好叭，不要禍害別人了。” 　　路上的燈光閃爍過後，到了熄燈的時間，前方一片漆黑。 　　肖傑攏了攏身上的外套，看不清前方路，也忘記了來時路。 　　“人間真情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