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講訴起往事。 王光明腦子活套能言善辯,原先是他們老家的鄉公室主任,一個股級乾部。 有一年王光明老母親過壽,他呼朋喚友宴請賓客,宴席開了幾十桌,村裡人都去幫忙,他和冬梅也過去幫忙。 那天人多,光外地人就去了幾桌,這當中就有軍軍和他爹。 按說戰友情是兄弟情,該稱兄道弟無拘無束,可這王光明把這位戰友安排在上座,溜須拍馬奉若上賓,跟對待自己的領導一樣。 後來才知道,市裡有個領導和軍軍爸是親戚,有用呀,王光明是沖著人家這層背景去的。 聽冬梅說,那天軍軍就盯上了冬梅,回家跟他媽纏磨,為這他爹媽又去了趟王光明家。 你說王光明,明明知道冬梅和我談婚論嫁,跟人家說清楚不就沒事了,他可好,他把冬梅叫他家去,說家裡待客讓過去幫幫忙,冬梅這一去算是稀裡糊塗被“相親”了。 軍軍爸媽托王光明從中撮合,王光明答應下了。 那時候我和冬梅根本不曉得這些事,也不知道還有軍軍這麼個人看上了冬梅。 這事過了沒幾個月我就讓公安局帶走了,你說這是巧合,能有這麼巧?他王光明能說的清楚,我是沒證據,可我左右懷疑就是他使得壞。 禍不單行啊,我進去以後,冬梅家裡連著出事,先是冬梅丟了工作,後是她娘中風,王光明一看機會來了馬上開始行動。 他先是讓軍軍家給冬梅安排了工作,把冬梅安置在這個縣的運輸公司,雖然離家遠,但這是份正式工作,冬梅自然非常珍惜,千恩萬謝上了班。 王光明又安排冬梅媽去市裡治病,軍軍家找關係拖門子,在最大的醫院請了最好的大夫。 那段時間軍軍天天跟著冬梅忙前忙後的獻殷勤。 冬梅就覺得不對勁,一問才知道咋回事。 冬梅當然不同意,可除了冬梅自個她家裡人全贊同,一家子輪番沒日沒夜跟她絮叨,後來她爹娘動輒以死相逼,又哭又鬧的沒安生日子。 她們單位領導也來做她的工作,工會一個女乾部三天兩頭找她談心,弄的好像這不是冬梅的私事而是單位的公事。 那會軍軍也天天往她宿舍跑,軟磨硬泡,鬧的宿舍其它人都沒法在宿舍呆。 她家裡親戚還跑到我家裡,叫我爹娘去勸說冬梅,不去他們就躺在院裡不起來,說是我把冬梅前途給毀了。 寒冬臘月怕把人凍壞了,我爹就去勸冬梅,說我還在裡麵住著,出來也成了有汙點的人,別想了,冬梅不說話,隻是抹眼淚。 這樣熬了大半年,冬梅媽又一次生病住了院,是心臟病,醫生開了病危通知,後來是軍軍家聯係了省城醫院才搶救過來。 冬梅媽這次還沒下病床就不依不饒,讓冬梅拿主意,說冬梅要還不同意,這病就不治了,也沒臉在醫院呆下去,不如早死了算了。 冬梅媽出院兩個月後,冬梅嫁給了軍軍,所有人都說這個決定是對的,大家都很滿意。 結婚後,冬梅要求自己做一個最普通的人,默默上班下班吃飯睡覺,讓日子簡單到極致。 軍軍卻正好相反,他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人,總嫌日子過得太寡淡。 他在單位辦了停職手續和幾個朋友一起下海,做起生意。 仗著家族的力量,軍軍四處辦公司開廠子搞養殖,折騰的不亦樂乎,但每每是虎頭蛇尾,無疾而終。 兩年下來生意沒做好一回,到把自己修煉的更像個紈絝子弟,吃喝嫖賭一樣不落,成了縣城裡出名的花花公子。 冬梅對他的事從來不聞不問,她按照自己的節奏過日子,除了同在一個屋簷下,她和軍軍的生活幾乎沒有交集。 直到陳三回來,“生意”這個詞兒才進入冬梅的視野裡,她覺得生活是該有點變化了,也正趕上那時單位效益不好,工資常常發不出來,她決定停薪留職下海了。 她把軍軍手裡的爛攤子捋了一遍,該停的停,該轉的轉,剩下的接管過來,隻用了一年的時間,便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 陳三成了冬梅的生意夥伴,兩個人名正言順交往著。 軍軍頗為得意,覺得把冬梅娶回來,簡直是娶了個寶,乾脆把生意完全交給了冬梅,自己呼朋引伴花天酒地去了。 直到有零星的風言風語傳到軍軍耳朵裡,說陳三是冬梅的初戀。 為了印證這個說法,軍軍特意跑到冬梅的老家去打問。 冬梅對此很坦蕩,說,那是和你結婚以前的事兒,現在我和他的關係是同鄉,是同學,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我們來往光明正大,沒有說過出格的話,更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 話軍軍根本就聽不進去,嫉恨的火一旦點燃,僅憑幾句話怎麼能熄滅? 猜想的多了,軍軍心理慢慢發生了變化,常常酗酒謾罵,粗暴阻止冬梅和陳三往來。 並且開始對生意上的事橫加乾涉,比如冬梅擬好的合同,以前讓他看也不看,現在卻非要假模假式的修改一下,合同簽訂,也一定要簽上他的名。 冬梅始終認為他和陳三來往沒有啥見不得人的,完全正常的事,因而據理力爭沒有絲毫退讓。 這樣僵持了差不多一年,冬梅和軍軍以及他家人的關係逐漸惡化。 最終導致他們婚姻破裂的是兩件事。 一是軍軍的姐姐直接插手或說接管了冬梅手裡的生意。 二是軍軍酒後竟然去冬梅家耍酒瘋,拍桌子掀板凳,當街破口大罵,最後是村裡人叫來王光明,才把他弄走。 冬梅提出了離婚。 軍軍一會同意一會又不同意,整個人更加暴躁乖戾,終日酗酒不厭其煩反反復復說他想像中的事,逼迫冬梅交待,說一陣罵一陣,有一次說著說著動手打了冬梅。 冬梅回了娘家。 再見麵時,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軍軍說退了彩禮就離婚,冬梅答應了,她去銀行取錢,銀行告知她的賬戶被全部凍結了。 冬梅找軍軍他姐討要說法,倆人一碰麵吵吵起來沒幾句就動了手,結果雙雙住進醫院。 陳三說一開始冬梅沒和他說過這些事,但是他從軍軍對他的態度上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除了必須見麵的業務,他盡量不來找冬梅。 直到冬梅離家出走回了娘家,他才知道事態比他猜想的還要嚴重。 陳三背著冬梅去找過軍軍,想著把事說一說,讓他兩口子不要為此鬧矛盾,你不是懷疑嗎?我可以從此遠離冬梅,但軍軍根本聽不進去,一頓謾罵連推帶搡把他攆了出去。 陳三說他心裡明白,照這樣下去,他倆的日子是過不成了,真的,軍軍骨子裡還是看不起咱冬梅,要是門當戶對你看他敢不敢,這叫啥,嫁個沒錢的受窮,嫁個有錢的受氣,自古就是這。 再後來就是冬梅電話裡跟他借錢,說辦離婚用錢。 他帶著錢來了,卻怎麼也聯係不上冬梅,後來打聽到她在醫院,就這樣,在醫院門口遇上軍軍他們。 陳三說到此處,看看他倆,說:“我知道你倆想啥了。” “這個院子是我租的,你冬梅姐一次也沒來過,真的。” “可怎麼說呢,我呀,也是自卑,也真不能胡鬧,看著冬梅風生水起,日子過得不錯,比跟了我強。” “能經常見個麵,我就很滿足了,咱的管住自己,不能害了她。” 陳三說:“可到了還是這麼個結果,你說這是不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