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1)

兄弟聽話 牛陽陽 4146 字 2024-03-26

三輛車在去省城的山路上緩緩前行。   打頭桑塔納車上坐著李文泰和李向東。   隨後是白局長和乾警及姚滿滿乘坐的銀白色麵包車。   最後是輛綠色的轎車,王光明坐在副駕駛,後座是黨小苗和一個胖子,司機的是刀疤東子。   胖子看上去年齡比黨小苗略長,陰沉沉盯著窗外,一路一句話沒說。   今早上,警察給黨小苗拿來早點,吃完沒一會,他就被帶到縣局大院門前。   門口停著三輛車,他看見李向東和姚滿滿站在不遠處,三人遠遠互望一眼,分別被帶上了三輛車。   沒人和他說話,黨小苗不知道這是去哪裡,去乾什麼?   車駛出縣城,駛入茫茫群山之中。   黨小苗不理解自己怎麼會和王光明一輛車,是要去哪兒?   車裡沒人吭聲,幾個人都靜靜望向車窗外麵,這靜默正合黨小苗的心思,他斜靠車門,閉了眼,想著心事。   警察去了姚滿滿家,肯定也去了李向東和自己家,警察沒提及信封和金子的事,估計是沒有搜出來。   還有小院裡陳三的那五萬塊錢,至今沒有人提及,難道也沒有發現?   昨晚,當王冬梅的書包擺在麵前時,驚駭和沮喪像一種氣味在他身體裡迅速彌漫開。   鐵證如山,要怎麼才能說清楚,如何才能證明清白。   他和姚滿滿是收了陳三幾個金豆子,那可是他贈送的,除此之外,他倆沒得過半點好處,也沒有非分之想。   朦朧之中,黨小苗覺得自己如同斷了片的醉鬼。   事情怎麼會弄成這樣的,怎麼就成了壞人,必須要捋出個頭緒來。   他努力往深處去尋找源頭,一束光在他混沌記憶的縫隙裡來回晃動。   驀然間,虛幻中,一隻枯瘦的手舉著酒杯,輕輕伸到麵前,無助地停在半空,踟躕著等待和他碰杯,順著手臂看上去,是陳三模糊又熟悉的笑容,聲音卻真切:“小苗兄弟,來。”   他低下頭,眼前的酒杯變了一個灰色書包,抬頭望,又見王冬梅蒼白的臉頰上淩亂的發絲,她粉色嘴唇上一層憔悴的白霜,她氣息急促要說什麼……   “喂,喂!”黨小苗被人從夢境中喚醒。   不知什麼時候睡著了,他揉揉惺忪的眼睛,見王光明從前麵副駕駛扭過身子,似笑非笑,手裡正捏著一根煙遞給他:“睡著了?”   黨小苗坐起來接過煙,叼在嘴上,王光明又遞過打火機,他點著煙,深吸一口,把車窗搖下一條縫,煙霧瞬間消散。   王光明半轉過臉來,眼睛斜盯著前方的路,緩緩的說道:“小黨,讓你受委屈啦!冬梅受了些刺激,做事糊塗,當時如果交給我們就沒事了,你們也不至於被誤會,受這份罪。”   “哦,你還不知道,我和冬梅是本家,她是我的堂妹。”   黨小苗掃了一眼王光明那棱角分明的側臉。   王光明接著說道:“我們雖然是一輩人,我大她將近二十歲,可說是看她長大的,小時候她得了急病,我和村裡人半夜推平車送她去縣城,四十多裡山路,到了醫院腿哆嗦的都上不去樓梯。”   他說陳三也是我們村的,也是我看著長大的,他和冬梅從小就要好,小時候陳三上樹偷棗,冬梅在樹下拾,兩個機靈鬼配合的好著呢!   有一次我回村看見倆小不點在碾盤臺上跑,底下一條狗圍著碾盤汪汪,冬梅蜷成一團嚇的直哭,陳三拿一根木棍沖著狗吼,叫的比狗還兇,我過去把狗攆跑,問咋回事,陳三說冬梅想看小狗,他就去窩裡掏人家狗崽給冬梅看,結果大狗正好回來,幸好有這個碾盤,嗬嗬……   王光明嗬嗬著,轉過頭來看了看黨小苗。   黨小苗靠在後座裡,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貫注的聽著。   王光明接著說:“陳三也是個可憐娃,農村娃考不上大學,哪裡有出路,陳三聰明能吃苦,可惜啊,為掙點錢走歪路,唉,人都沒了,不說了,可憐他爹娘,沒人養老送終,還得給他還饑荒。”   聽到這裡,黨小苗忍不住問一句:“陳三不是挺有錢的。”   王光明拔了拔身子,說:“就說嘛,做著生意,還倒騰古董金子,這些我也是聽說的,據說他手裡還有不少古董和金子,可現在人沒了,這些東西在哪裡,沒人清楚。”   王光明說最近他家去了要債的,聽村裡人說,是他不久前借的幾萬塊錢,他爹媽哪裡還的起呦。   王光明說完坐正了身子,默默看著前方,車裡頓時又安靜下來,車輪沙沙駛過路麵,發動機嗡嗡聲混著淡淡的汽油味在車裡飄蕩。   黨小苗不禁想到了三哥的五萬塊錢和那一袋金豆子。   等眼前的麻煩過去了,錢要盡快送到三哥家裡去,讓他爸媽少受一份煎熬。   又想,三哥真的還有古董?有沒有,在哪兒,很值錢嗎?   假如三哥真有古董,假如他把古董埋在不為人知的地裡,可真是塵歸塵土歸土,古董真成古董了。   黨小苗正胡思亂想。   王光明又開口了:“這十五萬是冬梅血汗錢,虧得你和小姚為人正派,我們家裡人都感謝你們呀。”   王光明說:“昨天我知道了這個情況,直接去找白局長,我說人家兩個孩子沒主動說,不是動啥歪腦筋,是信守承諾,冬梅再有一個月就出院了,傻子才會打這個錢的主意,是不是這麼個邏輯?”   “我領著冬梅父母去縣局,明確表態家屬不追究你們責任,不但不追究責任,我們還要感謝你們。”   他說白局長跟我很熟悉,他跟我說,錢的數目太大,最終結案還要等冬梅出院後證實,如果冬梅說是委托,事情就了結,如果冬梅說出其它的話,問題就嚴重了。   王光明頓了頓,說:“還有白局說據他們掌握的情況,冬梅包裡還有其它東西,如果你們主動交出來,縣局就把事情壓住,默認是冬梅委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如果你們不主動,等他們搜查出來,哪怕是一張紙片,就麻煩大了。”   黨小苗回道:“昨天不是搜過了,就包裡的東西,沒別的。”   王光明說:“小黨呀,你想想假如冬梅出院後說包裡還有別的東西,縣公安局就太被動了,到時候再找你,你咋辦?”   黨小苗看著王光明說:“放心,冬梅姐的東西我們不會霸占,一定如數奉還。”   說完覺的哪裡不對勁,忙補充道:“就那布包,我們沒打開過。”   王光明看了看他說道:“小黨呀,你知道現在去哪裡,去你和小姚家,縣局要再搜查一遍。”   黨小苗心頭陡然一驚,惶惶感如同受了驚嚇的麻雀在心頭騰起一片。   他腦子飛轉,仔細想著那本藏了信封的辭典,當時弄了又弄的應該是了無痕跡,是了無痕跡吧?!   上次他們沒看出,這次肯定也看不出來。   王光明盡力調轉身子,直視黨小苗,說:“白局長親自帶隊,重視程度可想而知,縣局近幾年沒有遇到數額如此巨大的案子,你好好考慮一下,要是有其它東西,你交給我,我以人格擔保,絕對不追究你和小姚。”   他說:“當然,我是說假如有的話,要是縣局的人查出來,那我可就愛莫能助了。”   黨小苗眼睛在王光明的身上掃過:“叔,再給根煙抽。”   王光明遞了個眼色,旁邊的胖子掏出煙,遞過一根,王光明說:“別叫叔,叫王哥。”   黨小苗一副慵懶的樣子,吐出煙霧:“王哥,包裡東西我們沒動過,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