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與時間賽跑(1 / 1)

被王賁一提醒,王離瞬間後怕起來。   那天,蒙家軍葬身火海,上千名精騎死無全屍,如今想起來,仍是令人膽寒。   “張子房,我知道你,你本是韓國貴族,那杜星漢不過一介草寇,你為何自降身份,助紂為虐。”   “王賁將軍所言極是。”張良不慌不忙地說道:“如今這沛縣城中,已是人去城空,良洗心革麵,在此恭迎將軍入城,還望將軍班師回朝後,能在秦王麵前替我美言幾句,倘能許我個一官半職,那就再好不過了。”   張良說完這些話,城墻上站立的民夫和女工們,身體都在狂抖不止。   棄城投降,賣主求榮,這還是那個法令嚴明的張軍師嗎。   “我兒,你有何建議?”   王賁聽罷,一時拿不定主意,隻好跟王離商議。   王離冷靜地分析道:“父親,那杜星漢詭計多端,兒與他交手,始終討不到便宜,張良乃其帳下軍師,多受其影響。”   “依兒愚見,張良必是詐降,在城中布下重重伏兵,誘騙我軍入城。”   聽完兒子的分析,王賁陷入了猶豫中,畢竟在他的腳下,就埋著蒙家軍的屍骸。   “王賁將軍,為何遲遲不入城?”張良繼續高喊:“這一路奔襲,定是累了吧,我已在城中備下酒宴,為將士們接風洗塵,沛縣的狗肉火鍋,甚是美味吶。”   不對!這事不對勁!該不會是有意詐我吧?   城中無兵可守,想以此空城計,賭我不敢進城?   杜星漢跟張良,不也是普通人嗎,家父此計,神鬼莫測,我行軍又如此迅猛隱蔽,他們怎能做到料敵先機。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父親莫在猶豫了。”他即將捋順的思緒,卻又被王離打斷:“你看那城墻上人影閃爍,一個個人高馬大的,必是精兵強將。”   王賁循眼望去,張良的身後,確實有很多人影,個個全副武裝,身材高大威猛。   隻可惜天太黑,導致視野受限,再怎麼努力,也隻能瞧個大概。   但王賁仍是不打算放棄,他此行是立過軍令狀的。   就算拿不下沛縣,也要給前線製造壓力,讓敵軍疲於奔命,起到決定性的牽製作用。   “撤兵吧父親,以免夜長夢多啊!”   張良見王賁搖擺不定,又說道:“王離公子,我知道你曾敗於杜賊,對我張良,也有許多偏見,但你萬不可因此誤事,以免悔恨終生吶。”   “我呸!”王離怒道:“張子房,你少在這惺惺作態,你跟杜賊是一丘之貉,你害死了蒙恬將軍,我王離與你不共戴天!”   什麼,蒙恬殯天了?   張良心中一喜,那天蒙恬在陣前吐血,他隻當是急火攻心,卻沒成想,竟生生給氣死了。   “王離公子,蒙恬將軍去了,我張良心裡也難受啊。”   “不如你我放下成見,化乾戈為玉帛,豈不美哉?”   “美個屁,你給我閉嘴!”張良越是示弱,王離就越是不信:“父親,此人謊話連篇,萬不可輕信,不如先撤兵,等天亮後探清虛實,再做定奪。”   “兵貴神速,豈可延誤?”王賁雖拿不定主意,但空守到天亮,也絕非上策。   “父親!”見王賁不走,王離急道:“你好生想想,韓國被滅後,張良耗盡家財,尋求刺客以謀害先王,像他這樣有氣節的人,真的會叛變嗎?”   嘶!王賁倒吸一口涼氣,這一點是他沒想到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他真的叛變,投靠了秦國,就憑他刺王殺駕的罪名,能得到秦王的寬恕?   被拜為軍師的人,連這點權衡利弊的能力都沒有?   不合理,完全不合理!   “撤!”在王離的神助攻下,王賁調轉馬頭,號令兩千虎賁騎,原路返回。   “呼……”   成功退敵後,張良再也支撐不住。   腿肚子一發軟,癱坐在地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   “軍師,軍師,快去請醫官來。”   “無……無礙。”張良擦著額頭上的冷汗:“黑牙子,你去幫我煮碗梨湯來,讓我潤潤……咳咳……潤潤嗓子。”   他想起了杜星漢教他的法子,比起難以下咽的草藥來,這東西似乎更管用點兒。   半晌,黑牙子抱著陶罐跑上城墻。   “軍師,下去喝吧,這上邊風大,我盯著就行了。”   張良喝了一碗,抹抹嘴道:“王賁父子不會走遠的,等到天亮時,咱們就露餡了。”   “放心吧軍師,主公料事如神,定會發兵增援。”   “哎,但願如此吧。”   張良嘆了口氣,神態疲憊地看向遠方。   天際線遠端,已散出隱約可見的白霜,最多再有半個時辰,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就會穿透雲層。   他第一次覺得,這古老的夜空竟如此美好,這樣的美好,要是能化作永恒,那又該有多好。   ————————   “駕!”   “駕!駕!”   “全力沖刺!”杜星漢瘋狂抽動著馬鞭:“就是把馬給我跑死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也要趕在天亮前回去!”   三白銀兔騎化作一陣狂風,疾馳在晨霧彌漫的山道上。   天邊那一抹朝霞,伴隨時間的流逝,顯得愈發濃艷。   暗夜退散,月落星稀,僅剩的幾顆殘星,也在眨眼間,被億萬磅礴的光粒吞噬掉。   “主公快看,前方就是魚臺縣了!”   地平線遠端,已經能看到夯土砌成的城墻。   “繞過去!”   杜星漢知道,王賁根本不是沖這來的,沛縣才是第一攻略目標。   按照時間線來推算,等步卒趕到,至少是兩天後的事情。   到那時候,前線早就打成一團亂麻,根本無暇顧及身後。   “父親,我們被騙了!”   “昨夜那城墻上站立的,都是女流之輩啊!”   “什麼?!”軍營內,王賁氣得渾身顫抖,牙都快咬碎了。   那張良利用天黑,將女工偽裝成精兵,騙過了他的眼睛。   又極力詐降,讓他生出疑心,遲遲不敢進城。   “氣死我也!傳令全軍,給我拿下沛縣!”   轟!幾架雲梯橫拍在護城河上,虎賁騎化身步兵,密密麻麻地湧向城墻。   嘭!嘭!嘭!   臨時砍伐的樹乾,被製成簡易攻城槌,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堅固的城門。   “落石!”   張良一聲令下,眾人艱難地推動石塊,往下狠狠砸去。   這些臨時拚湊的守軍,80%都是女工,力氣小到連弓都拉不開。   他隻能想出這種原始的辦法,以此來對抗身經百戰的虎賁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