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走近那具屍體,劉拾哀心中緊張,剛才的話題可不能再提,於是他故作淡定地說道:“這些人真是自相矛盾,他們連自身的改變不了,卻想要顛覆整個世界,真是笑話” “這不過是他們高舉的大義旗幟,他們並不真心想要改變世界,若給他們一筆錢,他們不會分給其他窮人,而是自己變成富人,如果他們擁有了那無上的偉力,也隻會成為淩駕眾生的存在” “哥,為什麼天人不讓世界變得更好一些呢?不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富裕,至少也不要讓人淪落到住在下水道裡吧”女孩眼神哀怨地問。 女孩盯著劉拾哀,麵對這個棘手的問題,他一時間無法回答,於是他轉向李南風,問道:“哥?” “這是克惡神重塑的世界,世界的法則都是祂定的,就算是最強的天人,我想也不敢違背” 劉拾哀心裡暗自稱贊,這回答真是漂亮。 要是讓他來回答,這問題就很復雜了。改變世界的意思是什麼?如果涉及地球,那是環境變化?種族遷徙?如果是指人類,是指朝代更迭還是文明進步? 從本質上講,世界上的一切都在不斷地改變著世界,無論是人,還是動物,甚至是一塊石頭,都是世界的一部分,都在每時每刻影響著世界的麵貌,而每樣東西,即便是堅硬的石塊也不是固定不變的。 至於那些擁有偉力的天人,他們怎麼可能不改變世界?從他們獲得那力量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改變了世界的走向,但他們的意誌並不一致,他們會發生沖突和爭鬥,所以他們對世界的影響並不是那麼顯著。 那個問題的答案,其實很簡單。 就像是雄鷹看不到地上忙碌的螞蟻一樣,他們身處世界的頂端,又怎麼會看到那些生活在地下的窮人呢? 前方,又出現了一隻巨人怪物,看上去更為厲害。 那怪物的外形完美,四肢由密密麻麻的人類四肢構成,就像是老樹纏繞的樹根,隻有一顆腦袋,一張麵孔,特別之處在於那寬闊的麵孔上,有兩隻巨大的眼睛,擠滿了無數大小不同的眼球。 當他們注意到那怪物時,他們也被怪物發現了。 劉拾哀望著那怪物,感受著無數的目光的注視,那淩厲的目光像是無形的大手,將他扒得一乾二凈。 在一陣令人窒息的寂靜之後,那怪物緩緩張開了它的巨口,“你們好,我叫烏靈。” 它的聲音出乎意料地溫柔而有磁性,與它的外表形成鮮明對比,聽起來異常悅耳。 “你好,我是李南風。”李南風迅速回應。 “我叫劉晶貝,可以叫我貝貝。”女孩緊接著介紹道。 劉拾哀心中暗自嘀咕,這怪物很聰明,看我們不好對付,所以先用話來迷惑我們,然後再下手。 如果要是他有足夠的力量,他這個時候就直接動手了,但他沒有,於是他不情不願地報上名字,“我是劉拾哀。” “你們三個真了不起,竟然敢來這裡。”那怪物贊嘆道。 “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李南風問。 “抱歉,我不知道。”那怪物搖搖頭說。 劉拾哀心中不信,你這樣子,還說什麼不知道?南風哥,快點發射激光吧,他心裡催促。 “是什麼東西把你變成這樣?”李南風又問。 “我沒看到,那裡什麼都沒有,隻有一種聲音,自未知的遠方而來。” “什麼聲音?” “那是一首復仇的歌,夾雜著悲傷的啜泣,充滿了死亡和恐懼。” 劉拾哀不敢相信,難道他真的猜對了?他忍不住問道:“人話?” “不是我們所說的語言”那怪物回答道,“如果讓你們聽,應該隻是一些亂七八糟的怪叫” “那像是什麼動物的聲音?”李南風問。 那怪物沉默了幾秒,“我從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就隻見過你們幾個人,我不知道還有其他的動物,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叫的” “你什麼都不知道,人話倒說得好聽。”劉拾哀諷刺道。 “確實,我對一切一無所知。不過當我看到你們時,這些語言就自然而然地從口中流淌出來,就像初生嬰兒的啼哭一樣,自然而然地產生出來。” 劉拾哀不屑地哼了一聲,“你的名字也是?” 那怪微笑著回道:“看到你們的那一剎那,我想的第一件事便是,我該叫你們什麼?你們改叫我什麼?然後,我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林南風詢問道:“如果我告訴你其他動物的名字,你能想起對應的叫聲嗎?” “算了吧,如果我能回憶起對應叫聲的話,當我聽到那聲音時,我也應該能記起相關的事物。但實際上,我什麼都沒想起來,這說明我從來沒聽過這種聲音” 唉,這家夥真是沒用,不值得浪費時間,劉拾哀心想。 “嗯。”李南風點了點頭,“我們要消滅那個家夥,烏靈,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去嗎?” 這下,劉拾哀驚呆了,這是什麼操作! 真是個一箭雙雕的妙計,既能借助神染之物的力量,又能用神染之物來對付它的汙染物。 說實話,要殺掉這麼和善的汙染物,劉拾哀心裡也有點不忍。 “我,我,我……”那怪結結巴巴地說道,眼淚奔湧而出,如江河決堤,“我害怕,我不會去那裡,我勸你們也別去,那個地方非常危險。” 劉拾哀看著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這家夥作為一個被神染物改變的強大生命,居然如此畏懼那個神染之物,都已經變成這樣了,還不如去跟神染之物拚一拚。 “既然你這麼害怕,那你為什麼不逃離這裡呢?”女孩問道。 “我以前不知道,現在見到你們,我才恍然大悟,這是我的身體本能,我本來是和你們一樣的,但是現在我變成了這個樣子。”那怪物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輕聲說,“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人們不會把我當成同類,人們隻會想要殺我,或者抓我,利用我” 這家夥也不傻嘛,劉拾哀轉頭看向李南風,心裡問道:哥,你的計劃被他識破了,我們該怎麼辦? 李南風尚未開口,那怪隻是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我想起一首新世界伊始的詩歌的第一句話:這是個破損的世界,而我就誕生於此。我現在也有與之相似的境遇,出生在如此不適的環境中,不同的是,他一開始並不孤獨,而我,隻能獨自地躲藏在世界的地下” 又是恐懼,又是孤獨。既然無處可逃,何不直接死了算了,劉拾哀在心裡吐槽道。 仿佛聽到了劉拾哀的心聲,那怪繼續說道: “我早已考慮過死亡,那應該是我唯一的出路。越早死去,越早解脫,可是……”他邊哭邊說道,“我無法做到這一點,我的大腦知道那是正確的選擇,但我的身體無法控製自己,求生的本能太強烈了,我一直被這種痛苦折磨到現在,我……好痛苦。” 他越說卻越是平靜,隻是眼淚不停湧出。 它向著三人跪了下來,“你們是天人吧,求你們,念在我曾經和你們是同類的份上,殺了我吧,要快點,我怕疼。” 劉拾哀的目光再次轉向李南風,他覺得李南風會滿足他的要求,因為這是他們的工作,即使那家夥沒有提出要求,不想死,他們也要送他上路,唯一的區別是時間的早晚。 既然他這樣要求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就應該滿足他的要求。如果拒絕的話,留下一個失控的元素,有被攻擊的可能。 李南風擺了擺手,“我會解決那個神染物,或許當我解決了它時,你就會恢復原狀。如果不能,那就再談吧。” 說完,三人繼續前進。 雖然事情不朝劉拾哀想的那樣發展,不過他還是相當高興的,之前南風哥就用同情這事教訓過他,但是現在,他自己也是一樣。 走遠後,劉拾哀問道:“哥,那家夥已經完全改變了,即使神染物的力量消失,你覺得他還能恢復原狀嗎?” “為什麼不行?”李南風反問道。“無論是神染還是異能,在舊世界都被認為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們卻是真實存在的。” “哥,你是不是有點同情他了?”劉拾哀直說道。 “沒那回事。”李南風說,“我隻是覺得那家夥有點厲害,雖然他自己想死,可他也說了,他有時候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如果我動手的話,很可能那求生的本能就會驅使他的身體反抗,到時候就麻煩了。” 劉拾哀恍然大悟,他豎起了大拇指,“哥,你真是考慮得周全。” “拾哀,你要記住,大多數時候,戰鬥是要盡量避免的,因為即使是再弱小的東西,也可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我明白了。”女孩舉起了手。 “你明白什麼?”劉拾哀問。 “就是,在這個世界,一切皆有可能,也許我能一手捏死那神染之物也說不定。”女孩回答。 ……這不是一回事吧,劉拾哀內心很是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