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拾哀咽下一口氣,心裡千言萬語,卻不敢吐露。 他可不敢隨便插嘴,生怕女孩再次失控。 過了一會兒,女孩仍然沉默不語,他才鼓起勇氣,開口道: “真是一堆無聊的廢話,你是在炫耀自己的武力嗎?如果是的話,就請拿實力說話,我們的戰鬥才剛剛開始,如果不是的話,那你這番言論便毫無意義,就算你所說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呢?你粗暴地將能力者歸為一類,可曾在意過他們的本來麵目?將天人的身份排除在外,消滅你這種威脅人類的怪物也是我們應盡的義務,我們可不是你,連構成自己身體與意識的生命都可以隨意丟棄,你殺了那麼多人,難道就沒想過我們是來復仇的嗎?” 劉拾哀的話音剛落,那怪物就像一顆流星般沖了過來,速度極快。 他隻感覺一股巨大的氣流撲麵而來,那怪物已至身前。 耳畔傳來那怪沉重的腳步聲,如同死亡的喪鐘。 劉拾哀無力抵抗,隻能仰起頭,睜大雙眼,望著那比自己腦袋還要大的骨爪向自己拍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空氣中忽然泛起一層水波般的光暈,擋住了那怪物的攻擊,引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劉拾哀驚魂未定,跌坐在地,連忙朝李南風望去,隻見他手持一麵古樸的金屬圓盾,盾麵上的斑駁和鐵銹,顯露出它的滄桑歷史。 劉拾哀頓時想起了,這是南風哥的封印物,這盾牌平時是一副眼鏡,戴在南風哥的鼻梁上,這是諸神事務所的秘密技術,可以把封印物變成一些日常的小物件,方便攜帶,等到需要的時候,再變回原形,這就是封印物這名稱的由來。 這盾牌的編號是c-61,它的備注是:【此盾牌名為護國之盾,原主為古代無名戰士,據說那名戰士曾持著這塊盾牌拖住敵人的腳步,舉起此盾,可展開一個球形的屏障,抵禦來自外部的攻擊,在所有封印物中,這是目前已知防禦力最高的盾牌】 劉拾哀鬆了一口氣,他坐在地上,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心中暗自想: “我都差點忘了,南風哥還有這麼一件寶貝,不過,為啥不早點拿出來用?” 而後,他想到了備注的後半部分,他的笑容消失了,他知道了問題的答案,也明白了南風哥的苦衷。 【你可能會問,這麼厲害的盾牌怎麼隻是c級?因為……這盾牌有一丁點兒瑕疵,這並非一開始就存在,而是我們試驗的結果,要說起來,還得從一個古老的謎題說起,那就是最強的矛和最硬的盾,哪個更勝一籌?我們做了實驗,結果證明現在矛更強的事實,而這代價,就是給這塊盾牌留下了一個無法修復的洞口……,別生氣,這盾牌除了那個洞,其他地方還是很牢固的,不比a級的封印物差,而且那個洞並沒有多大,我們還把洞補了一下,使它和之前一模一樣,憑肉眼根本看不出來,你這還算撿漏了呢】 “怎麼人和武器都這麼不靠譜啊!”劉拾哀在心裡吐了個槽,接著他再次扭頭,看向逐日星火,心裡哀求:“鼠爺,我錯了,別打了好嗎?” 那怪物停了手,正趴在屏障上,冷笑著瞥了他們一眼,慢條斯理地說:“你們看到了吧,這就是我的實力,怎麼樣?還滿意嗎?” “好”女孩大聲叫道,那怪物聽到她的聲音,轉過頭來,看到她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她說:“這才是你該有的反應,憤怒吧,憎恨吧,戰鬥吧” 逐日星火:“……” 它把視線移向李南風,後者好像未察覺到剛才的變故,仍在朝他射出激光,他的臉被激光映得通紅,它從中讀出了一種執著,一種狂熱,一種渴望…… 它看到了許多東西,讓它有些目眩神迷,那疊加而成的巨大思維網絡,竟隱隱有被填滿的預兆。 它移開目光,無奈地說:“你們真是不知道死活,還想繼續嗎?” 李南風默不作聲,那怪物見他不理,隻好將目光轉向劉拾哀。 它看到劉拾哀那種害怕的樣子,一開始覺得他不過是個普通人。 可是普通人怎麼會跑到這種地方來送死呢? 應該是偽裝,可是這樣能一眼看穿的偽裝有何意義? 也許,是有特殊的能力,需得小心提防。 可惜,除劉拾哀之外,它找不到一個可以溝通的對象了。 “喲喲喲,你不是天人嗎?怎麼變成這副摸樣了?剛才的氣勢呢?”那怪物嘲弄地說。 劉拾哀凝視著那個怪物,緊緊咬住嘴唇,一時之間,他默不作聲,他很害怕,但怪物的聲音中並未聽出一絲畏懼的痕跡,誰才是真正的紙老虎,這一點已經昭然若揭。 他的沉默,讓逐日星火十分尷尬。 女孩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逐日星火,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想戰鬥,到底是因為什麼,讓你放下仇恨?你要麼說清楚,要麼別廢話,繼續戰鬥!” 那怪物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你說得沒錯,我不與跟你們為敵,我並不是那些僅憑欲望行動的怪物,我有自己想要的東西。” “你想要什麼?”女孩追問。 “我”那怪物停頓了一下,說:“我在這黑暗骯臟的地下待了太久,我想要回到地麵,我想要一片純凈的土地,有新鮮的空氣,明亮的陽光,芬芳的鮮花” 聽到這話,劉拾哀立刻振奮起來,他撐著地麵站起身來,指著它說:“原來如此,怪不得你之前還在那套近乎呢,原來是你想奪取人類的土地,但怕諸神事務所來除掉你,於是你就想把我們分割開來。” “奪取?”那怪物冷聲道,“我們本來就生活在地麵,是人類將我們趕到地底,我們隻不過想回去而已” “所以,如果是你們得到了比人類更強的力量,會好吃好喝地招待人類?”劉拾哀反問一句,又道:“還有,那套近乎的屁話別再說了,你把我們都當傻子嗎?你這種東西,就算不去搶奪土地,所裡也不會放過你” “那就來吧,看看誰能笑到最後。”那怪物挑釁道。 劉拾哀聽了,忍不住笑了,“你以為你有多厲害?像你這樣的家夥就算來十個百個,所裡也能滅殺” “那就來千個萬個,疊加到能毀滅世界為止,若是你們執意要消滅我,那我就拉著整個世界陪葬,誰都別想好過” “可是,疊加太多不是會讓你失去理智嗎?”女孩問。 “所以,我不想跟你們爭鬥,讓世界生靈塗炭,也不是我想要的”那怪物說。 “即使所裡礙於你的力量,分給你一片土地,到時候你們就成了所裡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們全都會開始思考對付你的方法,你覺得你能在地上呆得長久?”劉拾哀問。 “不需要很久,鼠類的壽命是很短暫的”那怪物悲哀地說,“至於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的後代吧” 劉拾哀聽了,氣得七竅生煙,“把問題都留給後代,你還真是好心,後代要麵臨自身與時代的考驗,還要處理你們遺留下的問題,這不是在把它們往絕路上逼嗎?若是真有死後的世界,你會不會去責怪它們,將你們的種族帶向滅絕?” “人類,你們不懂我們的苦衷,為那片刻的光明,我們以在此努力許久,生命的疊加並非易事,即使對善於生育的鼠鼠們也是如此,老鼠們雖在此生活,卻也隻是茍活,遠沒有你們想象的那般頑強,疊加需要生育,而生育需要食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們不得不吃掉一切,金屬,石頭,塑料,無數老鼠因此犧牲,我們沒有墓地,隻能埋身於同類的口中,延續生命的火花,在死亡和誕生的輪回中,我們的族群逐漸壯大。” 逐日星火的聲音漸漸低沉:“你們問我為什麼不在乎你們屠戮的那些同類,因為我們就是靠著他們的犧牲才能成長,你們永遠不會明白,為了你們人類觸手可及的事物,我們付出了多少的代價,可是即便如此,我們離目標還是那麼遙不可及,無論我們朝目標走了多遠,都像是在原地踏步,這種感覺,就像是地麵上的生靈想要追趕太陽,即使真的追上了,也隻會被它的火焰焚燒殆盡,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們這樣的做法對我們的後代不公平,所以,不管我與它願意與否,我要將現在與夢想一齊交給它” 說到這裡,逐日星火嘆了口氣,低下頭,似在喃喃自語:“令我魂牽夢繞的光明,我竟一次也未曾親眼見證,我這一生,隻在經歷令人作嘔的肉欲,有何作為?也許,我早該拋棄理性的思維,如飛蛾撲火,直沖地表,隻為見證那炙熱的光芒,可惜,可惜,我雖由無數完整的生命構成,也帶著無盡的牽絆前行,反倒顯得殘缺了” 他忽然抬起頭,看向劉拾哀,劉拾哀看到在那白森森的骨甲後,那紅彤彤的眼睛中,噙滿了淚水。 那怪對他說:“我之前對你所說的死後世界嗤之以鼻,而在這彌留之際,我竟然對那裡心生向往,若真有死後之世界,亦有輪回之往復,那在下一次生命裡,無論作為什麼,我都將為自己真實所想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