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閃多1寸算我輸(1 / 1)

茍道劍徒 香煙證道 9650 字 2024-03-23

“不錯,滑而不膩,入口即化!”   朱元璋挖了一勺入口,當即精神一振,贊不絕口。   朱標咀嚼一口也是一臉享受的表情,   “爹,豆腐居然還有這般做法,這店家倒是掌握了一門好手藝,晚些回去定要帶些讓娘親嘗嘗。”   毛驤品嘗一口後隻顧乾飯,根本停不下來,真心附和道,   “公子說的是,此般風味也就是開在了這裡,若是在東市坊,怕是早就火遍了京城!”   毛驤自然是比這兩位更了解坊間,說的是真情實意,但說者無意聽者有心,父子兩交換視線,內心更篤定了此間主人大隱於市的態度。   朱標乾了兩碗,朱元璋與毛驤都是三碗,就這還是遲遲不提離去。   老柴多損,不但客客氣氣將找零遞在毛驤麵前,還一副下次再來的模樣,佇立一旁笑嗬嗬等著送客的架勢。   朱標臉色有些發燙,畢竟也不知道這家主人叫什麼,更沒有由頭。   朱元璋乾咳一聲,   “店家,這豆腐腦的營生不錯,不妨叫上你們東家,咱們來談談合作!”   朱標滿臉佩服,心裡為老爹高喊666。   老柴一臉便秘,豆腐腦這點營生,放在西市坊這麼多年都沒幾個人惦記,你這華麗麗一身派頭,跟我扯一月10幾兩銀子的合作?   正不知怎麼回絕才能息事寧人,書房正對小院的門打開了,蘇青從門裡走出,朝三人拱拱手,一臉笑意朝老柴吩咐道,   “客人喜歡,那便將這配方贈於客人就是。”   老柴滿臉你不該出來的樣子,   “少爺…”   無視被三人直勾勾盯住的眼神,蘇青淡淡吩咐,   “無妨,你閉了鋪門,去市坊轉轉,我想吃魚!”   老柴一個哆嗦,少爺居然啟用了暗號,而且這般說話,那就是不容置疑,麵帶不甘與憂色,   “好的,少爺!”   蘇青保持著淡淡笑意,站立如鬆,目送老柴背影消失在進鋪麵的通道仍不回頭。   也是給足了三人打量他的時間。   三人心中都有震撼。   此子竟是如此年輕?   此子為何一頭寸發?   此子樣貌氣質不俗!   直到鋪門口的關門聲響起,蘇青才回歸視線,朝三人輕笑致意,隨即施施然入座。   三人視線就這麼跟隨蘇青的身影回到了石桌方寸間。   “這點微末營生承蒙三位看得起,合作就不必了,贈予諸位就是!”   蘇青入座朝朱元璋方向略拱手,說話間目光也集中在朱元璋那張猶疑不定的臉上。   朱標客氣回禮,   “賢弟太過客氣了,豈能如此平白受惠,在下祝…”   蘇青仍與猶疑不定的朱元璋對視,朝朱標方向抬手打斷,   “且慢!”   “在下不過市井小民,深入簡出習慣了。”   口氣夠直白,老子不作自我介紹,也不想認識你們!   實則蘇青內心慌的一匹,以記憶裡對大明朝歷史的足夠了解,洪武15年朱元璋正是55歲,太子朱標28歲。   除了前些日子通過乞丐給皇家遞了藥方,蘇青在這京城裡毫無羈絆。   而兩人的氣質、麵相、年齡,與來人處處吻合!   朱標吃了個憋,張張嘴,一言不發。   兩人眼神交鋒良久,朱元璋氣笑了,   “你就這般不待見咱?”   蘇青做足了最壞打算,哪怕劫持人質他也乾得出來,   此刻一臉無所謂攤攤手,   “道不同!”   朱標後知後覺,看看蘇青,又看看自家老爹,這一見麵就杠上啦?   都是聰明人,毛驤騰地離開石凳,拉開了隨時可出手的架勢,死死盯著蘇青怒喝道,   “大膽,既認出是陛下當麵,不但不大禮參拜,還敢口出妄言,當某之刀鋒不利否!”   朱元璋並未製止,純粹是想看看這狂妄至極的怪異小子如何應對。   蘇青這才將視線從朱元璋身上收回,轉頭朝張牙舞爪的毛驤投去一抹詭笑,   “不知這位是二虎前輩還是毛指揮使當麵?”   三人同時錯愕當場。   錦衣衛新成立不久,民間能知道‘毛指揮使’的屈指可數,即便此子有些門道,知道了也不算稀奇;   但二虎是什麼人?   那可是朱元璋的暗衛統領,神出鬼沒,即便是朝廷重臣,又有幾個能知曉暗衛的存在?   更枉論指名道姓暗衛頭目!   此子究竟何方神聖?   朱標朝朱元璋望去,生怕自己老爹交惡如此深不可測之人,朱元璋回以稍安勿躁的眼神。   毛驤心中驚駭,但麵色不顯,沉聲回應,   “哼,倒是有些門道!”   “某家正是毛驤!”   蘇青淡淡而語,   “錦衣衛,天子家臣,監察百官,皇權特許,先斬後奏!”   接著神棍附體,搖頭感嘆,   “多好的初衷!”   “可惜咯!”   說罷便不再看毛驤一眼。   朱元璋父子麵麵相覷,可惜個啥,你倒是說呀!   毛驤錯愕當場,心裡極度復雜,就像主治醫師看完片子對病患搖頭嘆息。   回過心神的毛驤勃然大怒,   “故弄玄機,你這般作態之人某家見的多了……”   蘇青揶揄道,   “毛大人是想跟我介紹你昭獄裡的18種酷刑?”   “知道麼,錦衣衛敗亡原因之一就是濫用昭獄職權!”   毛驤臉色鐵青,我錦衣衛剛成立,你特麼跟我說敗亡?   朱元璋一臉思忖。   朱標內心玩起了積木,第一層是算到母後的病根,第二層是道出了鮮為人知的暗衛統領,第三層是錦衣衛敗亡…   此刻仁德寬厚太子爺已經給蘇青烙印上能掐會算標簽*3   蘇青卻是不管,打定主意事後離開京城,在哪不能安穩過日子。   離開座位,朝朱元璋一躬到底,肅穆道,   “這一拜,是小子感念陛下驅除韃辱,恢復漢人山河!”   在三人詫異的目光下,蘇青起身繼續道,   “想來陛下是為馬皇後一事而來。”   朱元璋與朱標同時點頭。   “陛下與太子爺大可不必,小子敬重她老人家為人,實不忍千古賢後死因那般兒戲,所以請回吧!”   父子兩齊齊臉色復雜,既為千古賢後之名高興,又為若沒有得到蘇青提示的後果感到一陣後怕。   毛驤張張嘴幾度想要發作,娘娘如今好好的,什麼就死因兒戲了?   但瞄了主子一眼,發現自家主子都有認同感,自己還是算了吧,不如多想想錦衣衛為何會敗亡,武夫少了彎彎繞,想到就問,   “不知可否具體說一說我錦衣衛有何弊病?”   蘇青想了想,點點頭,   “可以,不過我說了什麼,待諸位出了這門,便再與我無關!”   毛驤拱拱手,   “洗耳恭聽!”   “你錦衣衛監察百官,如何保證下屬不與百官產生私下曖昧?”   “你錦衣衛既有收集證據之權,又有拿人歸案之權,還有昭獄羈押、刑訊逼供之權,請問若有苦主,找誰喊冤?有多少人能扛得住昭獄的刑訊逼問,換言之,豈不是你錦衣衛說誰有罪,誰就有罪?”   朱元璋父子若有所思,而毛驤已冷汗連連。   “你錦衣衛行的都是抄家滅門之舉,但輿論卻掌握在士大夫們手中,兔死狐悲,在他們的渲染下,連不明所以的百姓都對你們畏之如虎,所以你們的名聲將臭不可聞。而本來你們也隻是替皇帝乾黑活的家奴,當朝堂,天下輿論都在針對錦衣衛時,皇帝是保你們跟天下人對著乾,還是把你們扔出去堵悠悠眾口?”   朱元璋此時眸中厲色翻滾,雙手緊握成拳。   朱標從來沒見過這麼膽大妄為之人,盡管說的是事實,但當皇帝的麵打皇帝的臉,這得有多大的英雄膽?   毛驤人已經麻了,每一句都是一道天雷,將他轟的體無完膚,自己引以為傲的指揮使,原來是這麼大一個坑!   蘇青將三人的情緒變化都收在眼底,說話大喘氣是要死人的,斷章狗是要被寄刀片的,不敢耽擱,趕緊說下文,   “錦衣衛是皇帝的眼睛,耳朵,你們若是將天下情報發展到,某個地區洪澇災害造成真正損失的情報,先地方官員一步送到陛下案牘,讓天下不再是‘山高皇帝遠’的格局,錦衣衛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朱元璋臉色微微舒緩。   朱標心頭一鬆。   毛驤眸光閃爍。   “收集證據是錦衣衛的事,拿人也不是不行,但收監,審訊的權柄不如交給三司,這才是對天下人表達公允的方式!至於他三司是秉公辦理,還是草菅人命,與你錦衣衛何關?”   “若行抓捕貪腐,抄家之舉,必定召集當地百姓,將罪行公布出去,不但為你錦衣衛贏得美名,更可讓皇帝收獲民心。”   三人齊齊眼神發亮,紛紛點頭。   蘇青一副我說完了,你們好走,不送,的架勢。   毛驤拱拱手,   “還未請教?”   蘇青挑眉,想了想,反正自己要搬家了,   “在下蘇青。”   “蘇賢弟為我錦衣衛指出了一條煌煌大道,這份情誼毛某記下了!”   蘇青嘴角抽搐,擺擺手,   “別記下,出門我不認!”   朱標滿臉疑惑,   “我等誠心而來,蘇賢弟何必處處拒人於千裡之外?”   蘇青不答。   朱標再問,   “賢弟年紀輕輕卻有如此大才,而觀賢弟寫的詩詞,既悲憫當今人才凋敝,又對大明未來殷殷期盼,何不展露絕學,為國為民?”   蘇青沉默。   朱標尤不罷休,   “我與爹微服前來,既是登門感謝蘇賢弟對我母後施以援手,也是通過詩詞知曉賢弟心存憂國憂民之心,特來請賢弟入朝為官,如此天下百姓受益,而賢弟也必將萬古流芳。”   蘇青想兼濟天下嗎?   想,非常想!   那一個個衣不蔽體,吃糠咽草的百姓,那一個個被特權麾下爪牙欺負而破家滅門的悲劇,一幕幕常在他腦海浮現。   可自古變法之人幾乎十死無生。   獨儒早已根深蒂固。   蘇青沒那麼多心眼,去陪朝堂滾滾老銀幣鬥心機,所以他需要一個極其信任他的皇帝支持。   最根本朱元璋是個生性涼薄之人,開國功臣幾乎難有幸免,而且動輒都是抄家滅門。   蘇青才18,等得起,他隻要等到永樂大帝,便可放手施為,因為朱棣一生未殺有功之臣。   若非朱元璋有驅除韃虜這等不可磨滅之功,若非大明朝還有個朱棣,若非大明還有個讓人心疼的崇禎,   蘇青早就偏居一隅積攢力量造反了!   對上朱標殷切的眼神,蘇青嘆了口氣,   “諸位請回吧!”   人家再三下逐客令,朱標有些麵紅耳赤,正欲起身,卻發現自家老爹紋絲不動。   “咱想聽聽你的道。”   朱元璋目光鎖定起身送客狀的蘇青,臉色平靜,聲音也很平淡,但熟悉他的都知道,這一刻由不得人拒絕,否則就是雷霆之怒!   蘇青知道朱元璋的意思,   “自古變法之人都是什麼下場?”   “他們一個個都是當代萬中無一的奇才,提出了利國利民的思想,理念,政策,那麼好了,”   “這樣的思想,理念,政策,帝王自己去執行唄!”   “為何要讓提出的人去執行?”   “這跟讓錦衣衛乾臟活,最後再把它扔出去有什麼區別?”   “帝王之道博大精深吶!”   朱標,毛驤瞬間成了小透明,一個個瑟瑟發抖,   什麼情況,隻要跟陛下對話,就是彗星撞地球?!   朱元璋對蘇青赤裸裸的揶揄不怒反笑,變法好啊,咱就缺能提出好政策的人才,   “嗬,你這麼勇,咱還以為你脖子很硬,原來也是怕死的!”   “不過你說的也有道理,這樣,你提思路,咱自己去辦!”   蘇青佯裝震驚,   “果真?”   朱元璋一臉天下我最大,老子說話算話的傲然,   “果真!”   “變法第一條,燒皇明祖訓!”   朱標一個激靈,差點摔下凳子。   毛驤隻想送上膝蓋。   朱元璋先是愕然,再度確認蘇青表情不是開玩笑,當即勃然大怒,至進了這方院子起,所有負麵情緒集中爆發,怒到了連吩咐下屬動手拿人的上位者正確打開方式都不會了。   猛然從石凳上彈起,一個餓虎撲食,撩爪成拳,朝著蘇青麵門砸來,   “死來!”   蘇青亡魂大冒,給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老朱會親自朝他動手。   蘇青夢想是成就劍仙,雖然被現實打敗,連連退步到劍客,但不管如何,劍道根本都一樣。   劍修首重一個‘縱’字,是為縱劍術,何為縱劍術?   縱橫由心,一切身法化為我用。   若將一場劍修與法修的決鬥比作100,那麼劍修縱橫騰挪躲避法修那漫天術法的過程是為99,尋出破綻一劍擊殺則為1。   可見身法對練劍之人的重要性。   而蘇青從小開始練習,到近幾年一直堅持負重練習,算是把用於躲閃的輾轉騰挪練到了骨子裡。   一個閃現,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堪堪躲過極其意外的一擊。   朱元璋見勢大力沉的一擊打了空氣,如憤怒的雄獅,順勢以左腿為軸心,側身再度一拳直擊蘇青心房,同時高呼,   “庶子好膽,死!”   第一擊實在是事發突然,蘇青對於這第二拳甚至懶得騰挪,僅以腰身力量略後仰同時扭曲上半身,將老朱的來勢貼著胸襟化解。   朱元璋接連被躲過兩招,不再言語,隻悶頭攻擊,手腳並用,那叫一個虎虎生風。   蘇青還手是不可能還手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還手。   繼續左右橫跳,主打一個省力,閃多一寸算我輸!   暗中的那些個護衛此時個個袖箭滿弦,死死鎖定那寸頭,隻等一聲令下,非要他成刺蝟不可!   朱標急的滿頭大汗,父皇您這般,唉,皇家體統何在呦!   毛驤扯住躁動的太子,壓低聲音道,   “殿下莫急,此間之事斷不會流傳出去。”   “皇爺已過了盛怒期,此子每每看似兇險,實則閑庭信步,此等毫厘之差的精妙躲閃,最是讓攻擊者欲罷不能。”   “皇爺酷愛軍武,但尋常演武,誰敢跟陛下動真格,無非平白挨打,可那般,陛下又如何盡興!”   “此番陛下難得全力以赴,自是讓他老人家盡興而為才好。”   朱標這才安心。   半刻鐘過去,朱元璋呼吸愈發急促深重,動作慢了數成,55歲的高齡著實了得。   “他娘的,不打了!”   朱元璋收了變形的攻勢,滿頭大汗,呼哧呼哧大喘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