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玉臂匠讓座(1 / 1)

“大官人也知小人賤號?”   劉通驚喜莫名,羞愧搓著掌心:“走得比常人快些罷了,連百斤石鎖都舉不起來,當不得好漢二字。”   眾人聞言大笑,卞祥拍著胸脯叫嚷,能靠本事混出一個綽號,怎能不算是好漢?   看著武鬆為卞祥劉通介紹金大堅,柴進暗道慶幸——劉通,出自《古本水滸傳》。   書中,他去朱笏山落草,就定下三條禁例:   一不許打劫孤單客商,   二不許奸淫婦女,   三不許擄掠附近村坊,違犯者立加重懲。   沖劉通做人的底線,就值得自己將他收下。   何況,對方除了日行三百裡的特長,在書中還當過一寨之主。   將來外派主管某個分寨,或者留在梁山擔任機密探哨,以此人能力定能勝任。   ……   這個時候,掌櫃帶著夥計,送上一盤盤大魚大肉,滿滿擺了一大桌子。   柴進招呼幾人入席:“來來來,大家隨便坐。”   武鬆坐在柴進的左側,卞祥看了一眼金大堅,本想去坐對座,卻被對方拉到柴進右手邊的位子。   “這、這如何使得?”卞祥屁股還沒捱到椅子,立即跳了起來。   金大堅指著自己說道:“卞兄弟,我一個在夫子廟前刻印開碑文的,如果坐到你這位恨地無環的上頭。一旦傳出去,我不得被人笑死。”   卞祥連連擺手:“哥哥跟隨大官人的時候,俺還在鄉下耕田呢!   今日何事都能依您,就這個位子,俺是萬萬不敢受的。”   金大堅聞言苦笑,不停勸著卞祥。   劉通見狀,趕緊埋頭,擺布碗筷。   排座次,坐交椅。   江湖中,不知多少人為了這事鬧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自己一個跑腿的,今天能混個席間侍酒的身份就不錯了,可敢摻和進去。   金大堅自覺本事不足,硬要讓座;卞祥自認初來乍到,寧死不肯受;   二人越說越激動,眼看即將拉扯起來。   柴進屈指,輕敲桌麵:“卞兄弟不是講究虛頭的人,何況,此處不是綠林山寨的聚義廳,也沒分座次的規矩。”   二人聞言立馬閉嘴,隨後,柴進叫卞祥坐在武鬆的下手,讓金大堅依舊坐在自己右側。   抄起酒杯,柴進按住連道慚愧的金大堅:“再說,這一家家的豪傑酒店,全是兄弟和蕭書生帶人逐步搭建起來的。   今天,我們能在這裡吃肉喝酒,還得感謝你這半個主人呢!”   武鬆卞祥聞言大笑,金大堅連道不敢。   他看見柴進杯口沾唇,趕緊舉杯滿飲。   誰知,喝得太急,反被酒水嗆得不斷地咳嗽。   柴進一邊拍著金大堅後背,一邊從袖裡掏出一方錦帕。   金大堅動作自然接過,起身告罪一聲,捂住嘴巴走開。   卞祥暗暗稱奇,難怪自己一來,金大堅就主動讓座,看這對主從之間的默契,一個位子,算個甚啊?   嘿!   連一個開碑文都能得到大官人這般的厚待。   俺卞祥雙膀子的力氣,自認不差旁邊的伏虎武鬆多少,還怕往後得不到重用?   柴進不知道,僅是遞條手帕,就讓卞祥聯想到這麼多。   在他看來,這玩意就和紙巾差不多,唯一區別,每次用後必須去洗,沒辦法直接丟掉罷了。   等到金大堅洗凈手帕回來,柴進發現,劉通一直捧著酒壺,笑嗬嗬站在自己身邊。   “劉通兄弟,恁地站著做甚?”指著對麵的座頭,柴進開口問道。   劉通麵露愕然,可未等他反應過來。   武鬆起身搶過他的酒壺,將他按在椅子上:“瞧你們讓來讓去,俺這酒喝得甚無滋味。速速坐下喝酒,莫說那些可有可無的。”   柴進武鬆力邀,劉通隻能從命。   可在席上,他依舊隻將半邊屁股捱在條凳上,緊緊抓著酒壺,不斷為眾人添上,若有夥計上菜,也搶著起身搭手。   知道劉通為人恭謹,柴進勸了兩句,就不再勉強他了,隻是在心中打定主意,往後有機會,一定要重用這位兄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眾人的話題,自然談到柴進此次入京。   聽說,高俅為幫假子奪取林娘子,竟然設局坑得林沖入獄。   卞祥當場大怒,叫嚷要隨柴進一起進京,與這對禍國殃民的父子辯些道理。   “兄弟,恁地斧頭那般重,一旦開口,怕那高俅老兒沒反駁機會了。”金大堅指著卞祥打趣道。   眾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柴進讓人把卞祥的斧頭取來。   雙手掂掂,柴進估摸這把家夥有五六十斤重,若非這一年來,自己每天都跟著武鬆練武,估計拎不起來。   “鐵匠不行,用料不好,等從東京回來,我讓人給兄弟打一把好的。”摸了一下坑坑窪窪的斧麵,柴進將斧頭遞給卞祥。   卞祥單手接過來,不好意思笑道:“大官人不知,俺在家鄉每天鋤頭不離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這次去東京投軍,俺想,總不能帶把鋤頭上路,憑空讓人小瞧了去。   乾脆,就把家裡3間老屋,5畝旱田,從村裡的保正手上,兌來70斤的生鐵,借鐵匠鋪的家夥什,打出這把斧頭。”   眾人聽後大笑,金大堅忍不住問他,將房屋田地換了鐵,哪豈不是沒了後路。   “怕甚!離鄉之前,俺就想好了。   倘若官家不要俺給他當兵,俺就去找個山頭落草。   也就是到了東京,方知大官人如此愛我,給俺封了一個恨地無環的綽號。   若是早點知道,俺直接來滄州了。   那鳥官家的賊配軍,誰愛當誰當去!”卞祥一邊說話,一邊往嘴巴灌著酒。   聽到卞祥說到深處,講起在鄉裡怎麼辛苦過活,立即引起劉通的共鳴,便將自己被人欺負,怒殺對方的往事倒了出來。   這二人在遇到柴進之前,都是生活拮據的平頭百姓,一年下來,肉都吃不到幾頓,更別說酒了。   今天難得遇到賞識自己的明主,肉管飽,酒管夠,二人很快就喝高了,說話聲音自然大了起來。   店外。   黃提轄帶著幾個親信,麵前也是擺有一桌酒肉。   聽到店內眾人高談闊論,不時還夾雜幾句狗官、賊配軍之類的罵聲,一個個心裡很不是滋味。   其中一個最親近的,故作憤憤說道:“黃提轄,我看這柴大官人也忒看輕人了。   俺們這幫做小的不敢裝大,可您在郡裡,那是在相公麵前都有臉的人物,今日居然被他安置在外頭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