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隱聽聞這話,心頭忽的一震,慌亂之中更多的卻是喜悅,卻是不敢耽誤,急忙從座上移開跪於地上,聲音略帶些發顫道:“願意願意,請先生教我。” 王先生笑意浮上眉眼,盡管他臉上似乎一直掛著些許笑意,但這應當是他幾年來笑得最高興的一次。 反正丁隱從未見過先生這般高興,隻可惜這笑容隻是曇花一現,尚未仔細欣賞,便已消散如常。 王先生點點頭道:“磕三個頭,便算拜入我門下了。” 丁隱未有絲毫猶豫,磕了三個響頭,又道:“師父在上,請受弟子一拜!” 兩句話,結了一段師徒緣分,成了一位文武全才,定了一片萬裡河山。 王先生聞言淺淺一笑道:“起來吧,我且與你講講這修行之事如何。” 丁隱內心已是極其激動,但還是克製住答道:“徒兒願聞其詳。” “天下修行之法殊途同歸,共分九境,分別為壘土、化清、靈修、天塹、造化、歸藏、通玄、感神、破軍。所謂九層之臺,起於壘土,故先賢以壘土境為修行之始。” “修煉之初,不過是吸納天地靈氣,積累於體內,日積月累,待到煉化之靈氣足夠充盈之日,即可突破壘土之境。” “如今你尚未修行,談之後的境界修行為時尚早,便先與你講講修行之法。天地間靈氣以東方破曉之時與月華普照之時最是濃鬱,此時有日月精華相佐,最是適宜修行。” “至於如何修行嘛,則是須得凝心靜氣,冥想法訣,引天地靈氣入體,藏於丹田,萬不可心有雜念,以致走火入魔。所謂修煉之要,不外乎是‘悟’與‘勤’二字,二者相輔相成。 “若想突破原有之境,則必有所悟之道不可,然若有所悟之道,卻無充盈之靈氣,亦不過是鏡花水月,徒勞無功罷了。” “我儒家之道,自古講究的不過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以輔佐君主,造福黎民百姓為己任。小隱,今後若想有所成就,則須時常翻閱儒家書籍,更要做到知行合一,不可隻知空談,唯有心中有道,方能踏入極境。似那般心術不正者,則必是自斷前途,悔之晚矣。” 丁隱一字不落地記在心中,見師父看向他,急忙重重地點點頭示意明白。 王先生接著道:“修行之道,須有心法相助,方可引靈入體。我傳你一篇法訣,你且細細聽好,此篇曰《明德正心》,平日裡須時常默念,亦須多讀儒家名篇,如此方可有所精進。” 言罷,王先生立時正色起來,緩緩念出一篇法訣。約莫半刻鐘後,王先生方才念完,看到似乎仍是一副茫然之色的丁隱,問道:“正則,記住了幾分?” 丁隱這才從先前的狀態中脫離出來,歪著頭想了想,道:“弟子愚鈍,約莫……七八成吧。” 王先生臉上露出幾分詫異,訝然道:“噢?背來與我聽聽。” 丁隱依命從頭到尾背了一遍,果真記住了有七八成,王先生心中大驚,難得的喜上眉梢,竟是連道了數聲“好”,從書房內取出幾張卷起的紙張給他。 丁隱打開一觀,原來正是那篇《明德正心》。 “今你已是我門下弟子,今後須誌存高遠,勤勉篤行,為國盡忠,為民造福,使百姓少有所倚,老有所依,方不負為師重托也。” “若敢為非作歹——我不饒你。” 丁隱聽了這話,不禁渾身大震,膚生粟栗,一顆赤子之心更是怦怦直跳,頓時肅然起敬,跪地答道:“弟子謹遵師命,誓不忘師父今日之言。” “雖說如今對你講這些為時尚早,然此乃我儒家之道畢生所求,故欲早早告知於你。我等雖不過是一平頭百姓,然位卑未敢忘憂國,須得牢記於心。” 說罷,王先生眼神有些許迷惘,似是追憶往昔,又道:“昔年,為師鉆研儒學之道,又好詩詞歌賦,以為可為國效力,而後痛定思痛,方知儒家之道不可隻知空談,不顧國情,故又精研治國經世之道,方知空談禮法無異誤國,有利國民方為正道。” “我雖教你詩詞歌賦,卻非要你精通此道,隻需悟得其意,莫效那等酸臭儒生,整日隻知咬文嚼字,不知民間疾苦之根由所在。” 丁隱重重地點了點頭,答道:“弟子記下了。” “回去吧,雖說應當讓你勤加苦學,然年關將至,況且你年紀尚小,近日不必太過苛責,若是無事之時,也可常來此處。” “多謝先生,那弟子先行告退了。” 正欲走時,丁隱忽的想起了先前憂慮之事,又轉而問道:“對了師父,若是儒釋道三門齊修會如何啊?” 王先生臉上略有些驚愕,思索片刻後答道:“曾也有妄圖三門齊修者,不過到底是貪多嚼不爛,越是修行到高深境界,修行便愈發緩慢,三道法門難以共存,未曾天下無敵,反倒是自己糟了反噬。” “更何況各家皆是傳承有序,斷然不會輕易傳授自家心法,昔日天縱之才尚且如此,你萬不可有此念想,否則後患無窮啊……” 南楚,開元城,靖王府。 花園之內,多是假山怪石,其內有一池塘,其上亭臺林立,石橋貫通,四角皆有一片竹林,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竹影婆娑。又有傲雪寒梅獨樹一幟,諸多奇樹有規律地排列著,便如那千軍萬馬一般。 一片祥和之景,儼然是富貴人家的府邸。 大樹之下,一個小女孩正坐在秋千上,身邊有兩名侍女在隨時侍奉。隻見她皮膚白皙,柳眉杏眼,生著一張瓜子臉,身材勻稱,纖細小腿在空中隨意晃動著,煞是好看。 身上又披著一件白狐披風,更顯氣質不凡,雖是不過十一二歲,已經能看出將來定有傾國傾城之姿。 隻是這女孩此時臉上看著有些百無聊賴,似是嫌這偌大的王府也沒什麼好玩的。 正在這時,有一身穿蟒袍的中年男子向她緩緩走了過來,身後跟著一個滿臉帶笑的老仆。 女孩一見這中年男子,立馬從秋千上跳了下來,跑到了那男子的身邊,邊跑邊喊:“爹,爹……” 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板著的臉上久違的露出了一抹笑意,道:“跟你說了多少次了,女孩子家要文雅賢淑,這麼亂跑成何體統啊。” 小女孩對著他吐了吐舌頭,顯然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是說道:“記住啦記住啦,爹,你給我帶什麼好東西回來了嘛?” “你呀,就知道玩,什麼都記不住。今天是冬至,按禮製,爹要去拜見陛下,又不是去遊玩了。” “那這麼說的話什麼都沒嘍…”小女孩有些失望道。 “你呀,陛下賞了些宮裡的糕點什麼的,送到你娘那邊了,去嘗嘗吧。” 小女孩一聽這話,頓時喜笑顏開:“好啊好啊,清風,奇花,走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