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的菜園子在房子的後麵。裡麵種著豆角、黃瓜、辣椒、茄子、西紅柿、黃秋葵、大蔥、大蒜。遠遠看去紅黃蘭綠青藍紫都全了。曾衛國正在用鎬翻土,準備種白菜和蘿卜。二叔正在用毛竹片做籬笆,以便把擴大出來的菜園子圍起來。 “除了白菜蘿卜,十月還能種什麼?”曾衛國摸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子,問。 “可以沿著籬笆周圍種荷蘭豆和豌豆。”二叔一邊把竹片插到土裡,一邊說。 “荷蘭豆是什麼豆?沒聽過。豌豆我知道。” “荷蘭豆咱們土話叫剪豆。” “就是扁扁的很會生的?” “是。” “我知道了。” “衛民的兒子做什麼?”二叔突然問道。 “你說國慶啊,“在上海鐵路局,做工程監理。”曾衛國停下手裡的活感覺有點累了,需要休息一下,“國慶讀書不是很好,打乒乓球可是一流的,國家二級運動員那。橋梁建築學院要招有特長的,分數放寬,他正好符合。實習的時候,上海鐵路局的書記喜歡打乒乓球,正好就把他留在身邊。運氣不是一般的好。業餘時間做教練賺外快,挺好的。” “是啊。有一樣精通就行。也不早了,看你也累了。回吧。反正也不急。” “好。您先回,我薅點紅薯藤回去喂兔子。” 太陽高高掛在頭頂上。藍色的天空沒有一絲的雲彩。早秋清爽的風驅趕著夏日的最後濕熱。 兔子熟悉了新的環境,開始擴展新的領地,房前屋後都成了很好的運動場,學會了在房子後麵扒土挖洞。看到曾衛國抱著一團紅薯藤過來,都爭先恐後地圍了過來。 曾衛國拿出手機錄視頻,把兔子的成長記錄下來,然後發到短視頻平臺上。 十月中旬。溫爾雅要去省城住醫院復查。理想已經聯係好了醫院。 “爸,你也住院體檢一下吧。”理想在微信上說,“我幫你聯係好了。” 曾衛國已經有兩年沒有體檢過了,對自己的身體健康無所謂。現在不一樣了,生活還要繼續。 “過幾天我要回去一段時間,”他和二嬸說,“兔子你幫我留意一下。” “我可弄不來,”二嬸說,“要不你叫小明幫你管吧。” “問題是就這幾個,不值得跑來跑去。” “反正他也沒什麼事,你教教他,也有個事做。” 第二天,小明就過來了,後麵跟著他的妻子。 曾衛國小的時候見過幾次,那時候個子不高,很頑皮。 現在變成五十多歲的小老頭了,沉默寡言,表情有點木納。 他妻子小梅看上去個子不高,身材瘦瘦的,年紀不大滿臉帶著笑。 “兔子是吃草的動物,繁殖很厲害,很適合咱們這個地方,”曾衛國介紹說,“現在小需要照看一下,大了就不要怎麼管了。” “嗯。”小明回了一聲。 小梅好像很喜歡的樣子,跑過去摸兔子。 “其實也不用怎麼管,有時間過來給它投點飼料,過十天半個月在水裡加點殺球蟲藥,一小勺就夠了。” “好。” 曾衛國加料加藥演示給他看,“這樣就可以了。” 小明點點頭。 “現在還談不上掙錢,以後繁殖多了,基數大了就好了。” 澳大利亞兔子泛濫成災,曾衛國也幻想著有一天,漫山遍野都是兔子。 回家的那天硬塞給二嬸五百塊錢。路過鎮上的時候去看了三叔三嬸。 “養兔子是好主意,以後有肉吃了。”三嬸高興地說,“不過,你教給小明管,能放心嗎?” “我記得小明以前很頑皮,怎麼現在變成這樣?” “得了腦膜炎,高燒把腦子燒壞了。”三叔說。 “他老婆你見過了吧?”三嬸問,“我娘家村裡小哇家的閨女,腦子有問題。” “智障。”三叔說。 “怎麼會這樣?”曾衛國有點疑惑。 “好在國家有低保,一個月兩個人有一千五百塊,也夠吃夠用了。”三嬸說,“有兄弟姐妹照顧著,也就這樣了。” 腦膜炎有預防針,國家都是免費接種的,即使得了腦膜炎,及時治療也不至於這樣,好好的一個人就這樣廢了。 三嬸一定要留曾衛國吃飯,吃飯時間還早,“三嬸不用客氣,時間還早,以後會經常過來的。” 坐在回城裡的公交車上,曾衛國的心情有點鬱悶,沒有知識沒有文化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