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少了一個人,突然顯得空蕩蕩的,安靜的可怕。 曾衛國白天翻箱倒櫃。把溫爾雅穿過的用過的都翻了出來,堆在客廳的地上。 以前,父親去世的時候,把父親穿的用的都堆放到樓下的垃圾桶旁,滿滿的一堆。轉眼之間就被撿垃圾的拉走了。 衣服都是新的,丟掉有點可惜。都是花錢買的。送人好像又不吉利。糾結了一整天,還是決定寄給二嬸。 晚上,往事想電影一樣在腦子裡放映。極力想從中找出讓自己感動能勾起回憶的片段:第一次在電影院看電影,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她抓住他的手緊緊的握著。他第一次握女人的手,柔軟、細膩、光滑、豐滿。在單位宿舍,第一次把她抱在懷裡,因為緊張激動竟然失敗了,她慌慌張張地跑了。然後是一段快樂甜蜜的約會:她使勁折騰的樣子,她貪婪、快樂、呻吟的樣子。她第一次生娃的樣子:她臉色鐵青,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心臟都快承受不住了(打了強心劑),等理想出來了的時候,她說了一句,“我還有力氣”。後來因為什麼事爭吵了,彼此不說話、冷戰。然後她用腳在被子下鉤他,用手撩他。她翻身壓在他身上……後來分床了……後來再也回不到從前了……住在一起的陌生人……她薄薄的兩片嘴不停地嘮叨著……他想離開……想逃離……他想死…… 以及最後說的那一句話:對不起…… 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睡著了。一縷陽光通過窗簾的縫隙射進來。天亮了。 中午,曾衛英打來電話,“媽有點不對勁。” “怎麼了?” “精神不對。軟軟的,飯也不想吃。” “我這就過去。” 母親坐在飯桌前,前麵放著一碗湯麵,吃了兩口就不吃了。 “沒有胃口,”母親說,“不想吃。” 後麵喝了點麵湯,乾的都剩下了。 母親看起來很憔悴,也瘦了很多。 “哪裡不舒服?”曾衛國問。 “渾身都不舒服。” 母親不是矯情的人,一般的痛都不聲不響,母親說不舒服,一定是有點嚴重了。 “有發熱嗎?” “可能有一點,有點怕冷,吃了退燒藥會出一身汗。” “有咳嗽沒?” “想咳嗽,又咳不出痰。” “有黃痰沒?” “黃痰到沒有。” 曾衛國看到過報道,赤腳醫生用消炎加激素加抗病毒藥治療新冠病毒肺炎,效果很好。 也看到醫院內部的新冠病毒預防治療培訓錄音,新冠重癥用小劑量糖皮質激素治療,效果很好,百分之九十以上治療三五天都會好。 曾衛國給妹留言:你從你們醫院開三天的氧氟沙星和地塞米鬆,我給媽掛鹽水。 “還是先帶媽去醫院檢查一下吧,拍個CT,做個血化驗,然後再決定是否掛鹽水。”曾衛英打來電話說。 “怕老媽行動不便,醫院檢查也太麻煩。” “沒事,我帶婆婆去我們醫院檢查過,中午的時候人不多,去了就能檢查。我中午吃完飯就過來。” “好吧,我在媽家等你。” 城區社區衛生服務中心中午沒什麼人。醫生開了CT檢查單,直接去做了檢查,結果右肺上部三分之一都白肺了。 血化驗要等到一點半上班。 等到化驗結果出來,醫生說肺炎挺嚴重的,需要掛鹽水。 曾衛國叫醫生開三天的氧氟沙星加地塞米鬆。 “我們現在都用甲潑強龍。”醫生說。 “也好。” 回到家裡曾衛國給母親掛一瓶氧氟沙星加一百毫升的氯化鈉,裡麵加了20毫克的甲潑強龍。 雖然好久都沒有打過靜脈注射了,但是以前的經驗還是有用的,一針見血。 連續掛了八天,母親一天一天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