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子時,夜色已深; 賀英呲牙咧嘴的趴在床上,臉頰兩側略顯暈紅。 齊煞玉穿著單薄的白裙坐在緊挨床畔的一張矮凳上,麵露歉意的道:“都是我的錯,才導致你被千戶大人責罰。” 賀英大大咧咧的擺擺手道:“好姐妹不說這些,快點倒酒,咱們好不容易才聚一次,可不能因為這些事情耽誤喝酒大事!” 齊煞玉苦笑一聲,提起酒壺給她倒了一杯酒,又親自遞在她手中。 賀英稍一仰頭,就將滿滿一杯酒喝進了肚子裡。 “哈~” 酒水穿腸而過時,她突然側頭看向窗外樹梢上的那輪皎月,麵露感慨之色的吟誦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這句詩寫的真好,他簡直是我的酒中知己,可惜咱們無緣得見吟誦這首詩的那位詩仙。” “隻能飲酒吟誦詩詞,來幻想其吟誦這首詩時的瀟灑!” 齊煞玉輕輕點頭時,目光也看向麵前矮桌上的那些詩稿。 這是賀英晚上從千戶那裡抄錄回來的手稿,紙上的任何一首詩詞,都讓她們嘆為觀止。 於是今夜原本敘舊的酒局,成了用詩下酒的局麵。 賀英見到齊煞玉目不轉睛的盯著那些詩稿,還以為她還在為下午的事情內疚,隻能愁眉苦臉的開解道:“事情已經發生了,你就不要再想了,而且我還壯著膽子去試探了千戶,會不會對你麾下的那位秦文書搜魂,謀奪仙緣什麼的,結果反被他臭罵一頓。” 說完這句話時,她又想起密函上記載的那些國子監天驕,當即輕嘆一聲。 “煞玉啊,你是不知道,我今天看到國子監的那些信息後,內心多受打擊。” “本旗主雖然不敢自認天驕,但也一直覺得人字榜上記載的那些英才也就那樣,可直到此刻才知道,人字榜上記載的那些所謂天驕,竟是百姓眼中的天驕,大人物的目光根本不在他們身上。” “真正的天驕,簡直離譜到家了,可惜我不能說給你聽,不然的話,真想看看你那時的表情。” 齊煞玉聽她說完後,不在意的笑了笑,又為她斟滿酒,笑著道:“那就別說了,飲酒!” 本來有些低落的賀英,一聞‘飲酒’兩個字後,頓時精神一振,大聲道:“好!飲酒!今夜不醉不休!” 說罷,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 觀海城,秦家。 秦沐也在喝酒,隻不過他沒有人陪,而是獨自坐在搖椅上看著皎潔月色,雙目無神的想著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騎乘雲中錦離開白晝城的時候,心中本想著將十二金人中的一位直接從高空拋下,看有沒有什麼有緣人能夠撿到。 但摸了摸雲中錦那柔綿的羽毛後,還是打消了那個念頭。 因為他並不知道身下的雲中錦會不會向其他人報告他這一路的表現。 秉著萬事還是小心一些的念頭,他一路平靜的回到了觀海城,而後將此前抄錄自記憶裡的詩稿連同千戶的銀令一起送到了鎮妖司的賀百戶手中。 接著,便在街上閑逛了一會,趁機將一位金人扔進了城裡的一口井裡。 為了他自己也能在先天至寶出世後獲得一些好處,秦沐並不準備讓十二金人同時出現。 井裡的那位金人,暫且也不會出世。 晚上賀百戶從白晝城回來後,還專程登門向他道歉,並且給他批了一個月的假期,並告訴他,等齊煞玉從白晝城歸來後,每天散衙後都會登門來指導他修行。 秦沐現在正在想著,如何趁著這一個月的時間將剩下的金人散布到四方。 “十二金人乃鎮國重寶,不像如意金箍棒,個人得到金人,並沒有任何好處,畢竟想要提升十二金人,會消耗本身氣運。” “所以,倘若有人得到其中一位金人,對自己最有利的就是直接上交朝廷,朝廷得到這件至寶後一定會不吝封賞。” “所以我要給自己留下一位金人,等到時機適合時再上交朝廷。” “正好也可以看看朝廷的表現,倘若有人上交後得不到好處,留給我自己的金人正好用來保護自己。” “如果朝廷給的賞賜很豐厚的話,就直接去上交。” “有了前麵十一人,我再去上交的話,也不會引起注意。” 想著這些,秦沐伸手拿起身旁矮桌上的酒壺,直接對著壺嘴喝了一大口。 相比秦沐的悠閑,此時的張千忍卻臉色難看至極。 他自從想起自己的命牌還在縹緲宗的宗門駐地後,便不惜使用秘術,一路不曾歇息片刻,向宗門趕去。 直到今天夜幕降臨時,他才終於趕到了縹緲宗。 縹緲宗雖然地處偏僻,但所在的那處島嶼倒也算得上是鳥語花香,島上更有三座高峰,峰上綠植遍布,又有護島的迷霧大陣遮掩。 這使得縹緲宗所在之地,也算得上是仙家福地。 可當他今夜趕到島上後,卻隻見滿目瘡痍,屍橫遍野,一副遭到山匪禍害過的景象。 好在,他在宗門建築的廢墟中找到了自己的命牌。 隻是當他準備離開這裡的時候,卻有數十位氣息強大的修士攔在了他的麵前。 眼下看著對方的穿著打扮,張千忍那乾瘦的臉上盡顯冰冷之色。 “鎮-妖-司!” 他一字一頓的說道。 來人正是觀海城的剩餘九位旗主以及他們麾下的校尉、巡檢。 他們奉命來此,原本是為了緝拿縹緲宗宗主沈從雲,以及三位太上長老和一部分弟子,沒想到來的晚了,縹緲宗早已人去樓空。 好在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他們沒有見到縹緲宗宗主和其他人,卻見到了正準備從島上離開的張千忍。 作為最先接觸先天至寶如意金箍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行蹤又最可疑的人,張千忍早已榮登鎮妖司的懷疑名單上。 此刻看著身穿黑色長袍,臉頰乾瘦,氣息微弱的張千忍,鎮妖司的九位旗主及其麾下,全都笑了起來。 他們這些人中,修為最低的人都是築基中期。 張千忍雖然是築基後期巔峰,但他們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將他放在眼中。 因為他們都很清楚,來自偏僻宗門的築基修士,戰鬥力是什麼水平。 毫不誇張的說,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人都能無傷將張千忍擒下。 雖然他們心中知曉,先天至寶如意金箍棒可能就在張千忍的手中,但神兵譜上卻將這件至寶的信息記載的很清楚。 先天至寶如意金箍棒因年歲久遠,靈性已經流逝。 需要靠吞噬金屬,才能恢復靈性。 而張千忍就算身懷至寶,距離至寶出世,也才數天。 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吞噬金屬來為這件至寶恢復靈性。 想到這裡,其中一位相貌陰柔的年輕旗主心情愉悅的笑著道:“張千忍,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順便告訴我們,那件先天至寶是否在你手中!” “倘若你的回答讓我們滿意,我們便保證你平安無事。” 張千忍聽著他的話,陰森目光也在他們身上掃過。 倘若被這些人擒拿住,他的餘生就要受到鎮妖司的監視了。 到了那個時候,他就算身懷至寶,也再難有機會去為其恢復靈性了。 想到這裡,他緩緩抬手,將插在花白發絲中的玉簪抽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