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子終於釋然了, 就像小時候不舍得吃的糖, 就像大了一點不想自己一個人睡, 就像自己不想失去媽媽, 失去是無法抗拒的,我不能隻喜歡自己想要的。 我隻能喜歡我擁有的,這就是我的生活。 倔強是那一顆不會說話的樹,自己隻能對著它一次又一次的哭泣, 虎二和爸爸媽媽都隻有一個,隻有一次。 那些快樂的,痛苦的記憶如同流光掠影閃過。 淚水模糊了視線,在決定放棄的那一瞬間,自己仿佛回到了那個下午, 天上的太陽普照,積雪還未完全化去, 世界那麼美。 那棵樹那麼巨大, 當觸摸到它濕冷的皮時,淚水就再也控製不住。 就這麼融化吧。 絕望就是這棵樹。 世界就是這棵樹。 就在那天, 這個殘酷的世界裡出現了屬於自己的光, 在模糊的世界裡,奇跡居然會真的眷戀自己? 多麼強大的溫柔, 讓自己對那威嚴可怖視而不見,對恐懼危險甘之若飴, 多麼讓人留戀。 團子默默地念道, 我的朋友…… 從來沒有奇跡,也沒有救世主。 世界之所以為世界。 隻有人,隻有人才是奇跡! 團子心口的那塊用虎二鮮血刻畫的護心鏡, 團子額頭上那即使小心保護也消失的無影無蹤的虎二血跡, 她身上已經因為時間流逝消散的虎二氣息, 那深深的眷戀, 在那麼一瞬間,一股暖流從心口開始流邊全身, 團子感受著溫暖,仿佛真的回到那天。 雙手死死的抓住了這瓶沉默的藥劑,摟住了這個沉默的生命。 壓抑的抽泣拉扯著滾燙的淚水落下, 團子縮成一團, 那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失去的, 那是自己無論付出什麼也想要留住的, 那是自己無論怎麼辦也追不上的, 他就在那裡,始終就在那裡。 變化總是那麼沉默的,悄然的發生。 自然不會眷戀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但是人會。 世界因為人的存在而變得不同,因為人的意誌而改變。 無論是變得美麗,變得醜陋。 不管是變得親切,變得冷漠。 那些沉默的 發聲。 拒絕的 順應。 觸不可及的, 高高在上的, 今人絕望的, 現行, 俯首, 融化。 這瓶子裡的殘缺生命感受到了溫暖, 失去的那些已經回不來,得不到了, 大海接受雨滴,落葉回歸泥土。 執念悄然散去, 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的痛苦了解了, 這個哭哭兮兮的小家夥終於睡著了。 它化為了祝福, 自然的恩賜。 淡綠色的熒光慢慢的暗淡了下來,藥劑瓶裡一股漩渦出現又消失,在這乍起乍滅裡, 仿佛星光一般的光點從漩渦裡誕生, 他們一經出生就牽著手歡呼著奔跑, 一條小小的星河流淌。 這或許是帝國有史以來最溫柔的一瓶洗禮藥劑。 自然恩賜。 到底是因為什麼團子不知道,那些官員不知道。 但黑爺知道為什麼, 曾經世界就是這麼挽留他的,在不可逆的崩潰中,在他的婉拒裡, 輕輕的擁抱了他已經殘缺的靈魂。 不可思議, 是什麼讓這個倔強的小女孩被世界眷戀? 他的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 是誰? 那如同一潭死水般沉寂的火熱滾燙,那曾經如同太陽般懸空的,甜美的希望。 點燃了這個垂垂老矣的老家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真正的強者從來不是弒殺的瘋子,是這個無聲的世界孕育了他們。 所謂的資格, 哪裡有這麼多條件? 哪裡有這麼多限製? 溫暖的眷戀從來不是懦弱,擁抱世界的善意從來不是弱小。 他不過一個酗酒好肉的醉漢,哪裡有這麼大本事讓世界挽留? 不是他偉力加身時的威嚴可怖, 不是他烈日橫空的輝煌, 不是他滿懷興奮的殺死一個又一個禁區主宰, 而是在他以自己為容器,為壁壘,為基石的那些平淡日子裡, 是他終於放棄一切,放棄了所有的榮耀,不在留戀自己可笑的過往,去抓那把劍時, 就在那一瞬間,他選擇了擁抱世界。 世界伸出了手。 那雙手讓他馴服了那桀驁不馴的夜王佩劍, 那雙手幫助他揮出了那一劍, 他不知道世界究竟是在眷戀夜王還是在眷戀自己。 是不是夜王在幫助自己? 我不過一介匹夫而已。 他這樣評價自己。 他的思緒完全離開了喧鬧的檢測室,離開了這個讓他無奈的帝國。 離開了這徹底爆炸的檢測室,沸騰的人群,沸騰的空氣,即將要跳出來的心臟…… 是那麼吵鬧。 他知道自己隻能等這一幫已經瘋狂的檢測員恢復冷靜, 現在即使是殺人的利劍也無法讓這鍋沸水冷卻下來。 隻能無奈的等待下去。 隻要有希望,等待就不再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