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two: Planet Defens…(1 / 1)

諸事生發之前知曉萬事,汝當知曉他們的處境。可您沒有與我們言說。我們應當怎麼做?”——《聖經.舊約》   英國倫敦,威斯敏斯特,泰晤士河畔,星球防禦協會總部…   一個身型瘦小、戴著眼鏡、紮著馬尾辮的女孩抱著一摞文件在擁擠的人群中間快步穿梭著。會議時間定在一點,她剛從實驗室出來,午飯都還沒吃一口,就被通知需要出席。心裡暗暗地罵著英國佬真不做人的楊陽隻能下狠心花錢打了輛車從巴克萊趕到了市中心,著急忙慌地就往會議室沖。   推開會議室的大門,她就被眼前的陣仗嚇了一大跳:諾大的圓桌前雲集了十幾位資深學者,還有許多高級軍官。黑暗的屋子裡,投影儀將一幅幅亮得晃眼的照片投放在整麵墻上。一群人神情肅穆,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到來。她趕忙躡手躡腳地跑到自己的領導身後,搬了把凳子悄悄坐下。   “前線發來的消息,就在兩小時前,聖路易斯、巴卡巴爾、特雷西納(巴西)等十個城市被徹底吞沒。”一個身材健壯、滿臉皺紋的軍官指著照片嚴肅地說。瑟雷斯上將是PDA的高級指揮官,眼下正負責南美洲的機密活動。楊陽之前對他的了解還是在電視新聞上,第一次親眼見到他時,她感覺這個魁梧的將軍比記憶裡要蒼老了些。   “將軍,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全球各地都出現了類似的狀況,而且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康提(斯裡蘭卡),格拉納達(尼加拉瓜),庫馬西(加納),蒂米什瓦拉(羅馬尼亞)…已經有幾千萬人流離失所,還有數百萬人喪生。”一名在瑟雷斯身邊的英國上校說,“我們已經派出了裝甲部隊、空軍,調集了導彈部隊集中轟炸,還出動了大量的海上支援,但是效果甚微。”   “實在不行就用’炸彈之母’。”瑟雷斯麵露難色,因為他提的已經是殺傷力最大的常規武器了。   “將軍…”費爾德上校看著瑟雷斯,小心翼翼道,“我們已經用了,而且不止一次。但是…”   “仍然沒有作用?”瑟雷斯難以置信地問。   費爾德沉默地搖了搖頭,並切到了下一張照片。在場的所有人,包括楊陽,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照片中的城市已經變成了一片黢黑的廢墟,一棟棟破碎的樓房散落在照片的各個角落,而占據了絕大部分畫麵的,是一株詭異的巨型植物——那是一大團藤蔓狀的物體,從它周圍散落著的建築物可以推斷,這團巨物至少有世界上最高的紅杉樹那麼高。它似乎是破土而出,並且在大地上瘋狂蔓延,最終吞沒了照片上的整個街區。在綠色的枝葉下,隱隱冒出了縷縷黑煙,那是被轟炸後的城市冒出的硝煙。可與腳下的廢土相比,這團恐怖的巨型植物雖然也變得破破爛爛,每一條傷口上又似乎又有新的枝葉生長了出來。最終就導致這片錯落復雜的藤蔓狀物體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森林,將雜草叢一樣渺小的城市廢墟徹底吞噬。   “這怎麼可能?”瑟雷斯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相信我,將軍,我們也不能理解這件事。”費爾德揉著眼睛,無奈地說道。   “博士,你怎麼看?”瑟雷斯突然將目光對準了楊陽的方向。   楊陽登時已經,不敢相信地指著自己。她剛想開口,結果話沒說出來自己就已經結巴上了——因為她一時間也沒想好要說什麼,其實就連今天開的這個會她也沒有任何準備。好在瑟雷斯指的並不是她,坐在她前麵的一個戴眼鏡的黑人大叔站起身來——那是楊陽的導師。   “我代表科研團隊,仍然認為建造避難所是當前的重中之重。”他用那斧砍枯樹似的沙啞聲音說,“將軍,各位軍官,我們麵對的是一種即使方言整個地球歷史都前所未見的場麵。這並不是什麼自然災害,這是生物滅絕。我們阻止不了它的發生,但我們可以做好應對措施,以便在滅絕進一步發生時保護我們自己。”   “笑死了,什麼生物滅絕?這就是一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像核彈一樣。”一名光頭軍官在瑟雷斯身後大叫道,“為什麼我們不直接朝那些地方扔核彈?他們攻擊我們,我們攻擊他們,很公平!”   “杜伯特先生,我命令你保持安靜!是不是襲擊,PDA高層會做出決斷。”瑟雷斯扶著額頭說,“科爾利博士,我認為你有些緊張過度。雖然會評估這些事件的損害性,不過我並不認為高層會相信什麼所謂的滅絕。我請你發言,是想讓你就這些植物發表專業的看法,並提供可以消滅它們的建議。”   “恕我直言將軍,你們無法消滅它!”楊陽小心地舉起手,鼓起勇氣大聲說道。   “你TM又是誰?”光頭軍官憤怒地大吼。   “杜伯特,閉嘴!”瑟雷斯回頭狠狠地瞪了光頭軍官一眼,隨後轉過頭來,看著楊陽,“請問你是…”   “我的學生。”科利爾介紹道,“楊陽,植物學家。我今天特意把她帶來的。”   “哦,原來是專業人士?既然如此,楊博士,請你講講你的看法吧。”瑟雷斯做了個“請”的手勢。   楊陽站起來,清了清嗓子:“最近幾天,關於全球各地出現的植物吞沒城市事件,我對這些植物進行了簡單的測算。我們所看到的這些離奇出現的植物體,盡管有些呈藤蔓狀,有些呈樹狀,有些呈灌木狀,但共同特點都是——體積遠遠超出了我們之前認識到的一切植物,是我們所謂的’超級物種’。這些生命體的強度遠遠強於我們的認知範圍,因為同一種生物的體積呈三維增長,但纖維隻能是二維增長,體積越大,結構不變,如果其運動特征不變甚至變強,那麼它的物體強度就會更大,越’結實’。現代常規武器無法摧毀這些’超級物種’很正常,因為它們的強度遠遠超出了我們想象。”   “有沒有可能是核輻射的產物?”瑟雷斯問。   楊陽搖頭道:“恐怕不是,將軍。我們在這些植物出現的地點附近進行了檢測。盡管在這些被植物毀掉的城市周邊出現了寬100公裡、極強的伽馬射線輻射帶,但是當我們繼續向城市推進時,這些輻射消失了,而在那些超級植物的身上,我們沒有檢測到一點輻射。我們有兩種推測:第一,它們真的一點輻射都沒有;第二,它們的輻射水平已經遠超器械探測範圍。”   “這也不能解釋為什麼用火燒都燒不掉它們。不管有沒有輻射,它們就是一些長得過大的植物,又不是鋼筋混凝土或者金剛石。它們還是植物。”瑟雷斯不解地說。   楊陽搖頭道:“並不是這樣,將軍。既然它們的存在已經違反了已有的生物學知識,我們也不能用現有的科學現象來解釋它們。但是在對這些’超級物種’進行掃描的時候,我卻發現了一點——它們的內在結構呈現出極高的相似性,也就是說,它們可能是同根同源,是同一類生物,甚至…它們是同一株植物的不同分支。”   “危言聳聽!”一名亞洲人模樣的軍官用蹩腳的英語說,楊陽一聽,大概能猜到他來自東亞,“如果如你所言,那麼這是多大的一株植物,枝葉能開遍全球?你想說它的麵積能覆蓋大半個地表嗎?”   “楊博士,你仍然沒有說出我們想聽的。我想問你,我們消滅這些所謂’超級物種’,需要的能量有多大?”瑟雷斯盯著楊陽,嚴肅地問。   楊陽說:“我不知道,將軍。在我看來,以人類的科技水平,想要消滅掉這樣一株植物,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我們沒有辦法殺死它,我們隻能試著與它共存。”   光頭軍官勃然大怒:“該死的!你是想說,我們要被你們造出來的武器弄得無家可歸,還要試著和它共存?你以為我們不知道你來自哪?我們就不應該相信你!”   瑟雷斯一拳砸在桌子上,雖然沒有回頭,說出的每一個字卻直指光頭軍官:“杜伯特,楊博士是科利爾教授的學生,也是PDA雇用的科研人員。我需要你尊重我們的成員,收起你該死的歧視,然後去做你的本職工作。如果你還對我們的科研人員有偏見,我就讓你回堪薩斯種地!”   一陣短暫的沉默。   瑟雷斯看向楊陽和科利爾,低聲說:“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感謝你的分享,楊博士,我們會充分考慮你的意見,並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什麼決定?”楊陽心中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那就與你們沒有關係了。”瑟雷斯說罷,關掉了投影,“接下來是軍方的內部會議,請無關人員離開。科利爾教授,楊博士,你們也請回吧。”   “等…等一下!”楊陽剛想問,科利爾發現杜伯特有要朝她走的駕駛,便急忙擋住她,不顧她的抵抗把她迅速拉出了會議室。   “教授!他們根本就沒有聽!”楊陽忿忿道。   科利爾麵色凝重:“珍妮弗(楊陽),我想他們聽進去了。不過他們想出來的對策並不是我們想要,也不是全世界需要的。”   “他們就知道到處轟炸,如果沒轍了,他們也隻會嚇唬別人要用核彈…”說著說著,楊陽突然倒吸一口冷氣,“他們該不會要用核武器吧?”   科利爾沒有回答。看他的表情,楊陽也能知道,她和教授想到一起去了:“他們要用核武器攻擊那些植物?教授,我們還不能確定核武器對它們是否有效,他們這麼做沒有任何的好處。”   “不是這麼簡單的。PDA有不一樣的聲音已經人盡皆知。那些激進分子想做什麼,我覺得你清楚…”   科利爾沒有往下說。楊陽明白了。   “他們…怎麼能…”她聲音開始發顫,“他們這是在自掘墳墓!”   科利爾安慰她道:“我們不能讓這種事發生。他們的設想是錯的。沒有攻擊,沒有戰爭,這些事情,是他們自大妄為的代價,是我們人類狂妄的代價。這是人類應得的一場天災。我們會讓他們認識到,讓PDA內部能實現統一,然後帶領人類度過這場危機。”   “可是,他們就是一群沒有理智的野獸,我們要怎麼做才能阻止他們?”楊陽迷茫地問。   科利爾長嘆一口氣,抬起頭,雙眼空洞地說:“那就要看芹澤他們了。”   日本,東京,澀穀…   出租車停在了高層公寓樓下,疲憊不堪的姚崇帶著從便利店買的晚餐從車裡鉆出來。作為一名地理學在讀博士,姚崇對PDA的招募一開始還感到很意外。後來當他聽到PDA要把他調往位於日本的10號科研分部,心裡更是一百個不願意。不過在他剛到日本時,PDA就給他租了一套在鬧市區的公寓,開的薪資還相當不錯。然後,在日本分部待了一個禮拜,他就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科研中心給他的任務,是讓他不間斷監測亞歐大陸最東端的環境、地質變化,而且會不定期對他的工作進行評估。從那以後,姚崇總覺得背後有許多雙眼睛無時無刻不在注視他,愈發緊張的工作環境和愈加頻繁的工作報告讓他越來越覺得不對。直到有一天,羅興將他介紹給了芹澤博士,而PDA也大筆一揮把姚崇劃給了芹澤大誌帶領的A-Pex科研小組。從那以後,他倒是不用做工作報告了,監測範圍也從東亞擴展到了世界範圍,隻不過,工作地點還在東京。   後來,羅興跟他聊天時,才透露出了PDA的真實想法。而從那天起,姚崇也開始對PDA乃至全世界產生了抵觸心理。某一天,他接到了一個網絡博主的邀請,每周固定時間在博客上聊一些自然科學相關的熱點話題。也就是在那時,姚崇注意到,全世界的多個大沙漠中莫名其妙地出現了綠洲。這些綠洲以驚人的速度擴張著,而且,幾乎是每隔一段時間,擴張速度就會翻倍。一個月前,他告訴羅興,就撒哈拉沙漠和阿塔卡瑪沙漠裡出現的綠洲現在的擴張速度,不到10年,這兩塊巨大的沙漠就會不復存在。前天,他發現擴張速度增長了一倍,而就在今天早些時候,增速再次翻倍。   此時,他正在聽著昨天博客的回放,這一期節目他也參加了。耳機裡發出的,是一段蹩腳的日式英語:“…我的意思是,安東尼(姚崇),你雖然是PDA的科學家,卻是出生在那邊的人,所以我想你比我們有更多的發言權。人們都在關注著這些突然從地下冒出來的巨型植物,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擔心有一天它們的家園會被突如其來的高大樹木摧毀。而從你的視角看,為什麼是那些地方?這是與國家間的環境差異有關,還是說這真的是大家所猜測的那樣,一切都是…”   “我告訴你是什麼。”當時,姚崇有些憤慨地說,“這完全是自然環境的變化。盡管它違反了我們人類的生物學、地理學認知,但是要知道,我們人類沒有這個能力去改變自然規律。這一切發生隻能說明一點,就是大自然開始了新一輪的演化。我隻是好奇一點:為什麼大家還沒有意識到這件事,而是把精力放在了無謂的爭鬥上?我所說的話是站在全人類的立場上,並不代表我的國籍或者立場:求求你們醒醒吧,別再自欺欺人。你們以為你們很重要,以為你們的每一個行為每一句話舉足輕重,能左右這個世界?能左右這個世界的隻有大自然,如果我們的所作所為有悖於大自然的意誌,不論再怎麼籌謀,也無濟於事。這就是我要說的。”   聽著聽著,他拉開了房門。   突然,一支有力的大手把他用力向後拽去。他重重地摔在地上。緊接著,隻聽一聲巨響,一團火球夾雜著無數的磚瓦碎片奪門而出。羅興把姚崇死死按在地上,兩個人趴著,伸出手護著頭,在他們的頭頂上,爆炸沖擊波震碎了墻體,在樓道的墻上劃出了一條條裂縫。   爆炸過後,灰頭土臉的兩人從地上爬起來。姚崇望著已經變成一片焦黑的屋子,傻愣在了原地。   而莫名其妙出現在東京的羅興顧不上解釋,拽著姚崇就走:“幸虧我動作快。走,要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