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外狂徒(1 / 1)

田虎是個謝頂的中年人,雖然長得很兇但個子不高還瘦巴巴的。在見到羅傑後,原本一臉憤怒的他瞬間變了個臉,滿臉堆笑地把三人請了進來:“哎呦,這位大哥,有話好好說嘛,動什麼手啊。你看你還傷到了不是?!”   “還真是,你受傷了。航天級合金做的斧子都沒砍死你,你到底是拿什麼做的?”梁梓玥看著羅傑滿身觸目驚心的傷口,倒吸一口冷氣,“張銘,給他處理一下傷口。”   “好嘞!”跟在梁梓玥後麵的男孩立即走到羅傑身邊,從腰上的小包裡拿出了繃帶和便攜消毒藥水。羅傑坐到田虎的椅子上,坐下去的瞬間那把椅子發出了吱呀吱呀的慘叫聲。他脫下上衣,露出了一身大石塊般粗大、沒什麼棱角卻異常結實的肌肉。田虎看著眼前這壯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而羅傑這時也抬起頭,冷冷地看著田虎,甕聲甕氣地說道:“別怕,聽說你是100號壁壘最大的蛇頭,我正好有認識的人丟了,就想著來跟你打聽打聽。”   他從褲兜裡拿出手機,翻出姚舒盈的照片,遞給田虎:“前天坐飛機到這兒的。見過嗎?”   田虎仔細地瞅了瞅姚舒盈的樣子,然後緩緩地搖頭道:“沒見過。大哥,我平時引渡的都是些窮鬼,東南亞的,有中亞的,還有拉美的。她這樣一看著就是精英階層的我都沒見過!”   “你確定?!”羅傑瞪著他,質問道。   田虎被羅傑那刀子一樣銳利的眼神嚇了一跳,小雞啄米似地連連點頭:“我確定!要是放在半年前我還可能會接這種生意,但是現在不行了,運人的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梁組長,我這段時間給你那麼多消息,你可是知道的!”   “你最近情報提供的是越來越水了。”梁梓玥白了田虎一眼,“運送多少人,運了多少東西,這都隻是數字,我要知道的是原因。”   “有原因啊!”田虎趕忙說,“這事兒白道上不知道,黑道上都傳開了。最近幾個月,有一夥綁票的,TM專綁外國人和華僑華裔,而且一開始隻是綁些引渡過來的東南亞窮鬼,可是從三個月前開始,他們就對很多白人和華僑華裔中產階級,甚至精英階級下手了!尤其是華裔,那真是出現一個綁一個,弄得現在好多地方的旅遊業相當不景氣!”   “這麼重要的情報為什麼不告訴我?!”梁梓玥生氣地問他。   “因為沒實質性證據給你啊!”田虎解釋,“要說一般情況下,綁完了人總得要點什麼吧?他們不是,綁完就人間蒸發,也不要錢也不要東西,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且綁走的人沒有一個被放出來的!你說這是綁匪嗎?這不是純純的變態嗎?!”   羅傑心裡一顫。   “大哥,你要找的人是...”   “我妹妹。”羅傑沉重地說。身後給他包紮的張銘頓住了片刻,隨後,繼續給他處理傷口。   “你說的這群人…他們是隻在100號壁壘活動,還是也會去別的地方綁人?”張銘一邊給羅傑的傷口消毒,一邊問田虎。   “滿世界綁!35號,39號,95號,97號,60號,112號,113號,他們TM連東北那邊過來的韓朝人都綁,還有什麼是他們不敢綁的?”田虎大叫,“就這幫孫子到處為非作歹,把我的生意也給攪黃了。TMD!”   “田虎,你怎麼確定是同一夥人做的?”梁梓玥問。   “我怎麼確定?哼,他們每次都開著黑車,從頭到腳穿著一身黑,還有’黑火’!咱就說,這麼多壁壘像他們這麼狠這麼狂的團夥還有嗎?”田虎說著,扭頭看向羅傑,“誒大哥,前天晚上有輛車在新城區給撞了,那該不會就是你妹妹的車吧?”   “你要是知道她在哪就趕緊說,別凈說沒用的!”羅傑一拳砸在桌子上,給木製的桌子都砸裂開了。田虎嚇了一大跳,趕忙說:“我不知道那輛車上的人去哪,但是我知道那幫綁匪可能會在哪!因為這幫人的出現耽誤了好多道上人的生意,所以很多人甚至於那些大財團私底下養的幫會都想著弄他們,但是他們神出鬼沒的,就跟幽靈一樣,沒有人抓得住他們,也沒人能打聽到他們在哪,所以他們肯定不是財團的人。另外這群人行事非常利索,下手非果斷,而且對外來人員的信息掌握得很快很全,所以肯定不是普通的黑道。我們很多人都在猜他們是不是從一些武裝部隊退下來的。”   “武裝部隊?!”   “而且肯定不是外國的武裝部隊。你想,專門綁外國人和外籍華人,這不是赤裸裸的種族對立嗎?”田虎叫道,“估計是一幫極端的民族主義者,仇視外籍人員。這種人,絕對瘋子!”   梁梓玥突然打了個響指,看著羅傑:“…我知道了。羅傑,不介意的話,跟我們回去一下,我們也許能查出來綁走你妹妹的人是誰!”   “那走吧。”羅傑拿起脫下來的衛衣就要穿上。梁梓玥趕忙把他按住:“先把你的傷處理好!”   一刻鐘後,坐在車裡的董四看到羅傑跟著一男一女走出了大門。羅傑跟那兩人說了什麼,然後朝董四的車走了過來。他沒有坐上副駕駛,而是來到了董四的車窗前。董四趕緊把車窗搖了下來。   “羅先生,什麼情況?”他擔心地瞥了眼馬路對過的兩個陌生人,小聲問。   “老董,你的任務完成了。告訴齊藤先生,後麵的事我自己來就行。”   “怎麼個意思?你…要跟他們走了?”董四有點失落地問他。   羅傑把兩隻手上格鬥用的黑色綁帶摘了下來,把它們塞給了董四,說:“這一路多謝了。這個你留下,不嫌棄的話,留個紀念吧。”   “哎呦,您這話說的…您那打手能戴,我這小猴爪也戴不上啊。”董四強顏歡笑道。   羅傑露出了自打來了100號壁壘的第一個笑容。他拍了拍董四的肩膀:“保重,老董。”   董四抹了抹眼淚,也對羅傑回以微笑:“好,那您也保重。”   灰色的麵包車上,羅傑還盯著追蹤姚舒盈位置的軟件看。可是姚舒盈的位置一直沒能顯示出來。他不敢關閉屏幕,生怕妹妹的消息就在那時出現。坐在他對麵的梁梓玥見他那緊張的樣子,便從一旁摸出一臺筆記本電腦,插上數據線後,向羅傑伸出了手:“來,把它給我。把手機連接到我的電腦二十四小時監測。隻要一有消息,它就發出警報。這樣你也就不用一直盯著手機看了。”   羅傑把手機攥在手裡,警惕地問:“我憑什麼相信你?”   “羅傑,如果你不信我也不會跟我們走,對不對?”梁梓玥向他眨了眨眼,說,“你放心,我是一名職業軍人,我用我的軍人身份向你保證,你可以相信我。”   猶豫再三後,羅傑還是把手機遞給了她。   “對了,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梁梓玥,西南軍區情報部行動2組組長,剛才幫你療傷的是我的組員張銘。”   “嗨!我是你粉絲!”正在開車的張銘比劃了一個剪刀手。   梁梓玥有點不好意思地說:“他這人…別看看起來有點二,實際上辦事很靠譜的。”   羅傑笑了:“沒想到剛打了沒幾場就有粉絲了,還是在這裡。”   張銘自豪地說:“哎呦,這裡看拳擊的雖然不多,但還是有一些的!傑哥,我從你奪金手套冠軍的時候就知道你了!你那幾場比賽我真是一場不落!”   “謝謝支持了。”羅傑又把目光轉向梁梓玥,“話說,你們要帶我去哪?”   “當然是去我們工作的地方啊!”梁梓玥答道,“不瞞你說,最近這段時間我們就是在調查幾起華僑失蹤案件。但是因為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所以我們才一直找田虎買情報。不過今天早些時候,也就是你還沒落地那會兒,我們悄悄溜進楊氏集團看了一圈。然後我們就發現你妹妹姚舒盈原本要代表凱恩國際跟他們談合作的事。不過我們確信你妹妹的失蹤不是楊氏集團乾的,因為他們連她到達之後的日程和接待事項都安排好了,而且,安排得非常詳細。”   “那就是沒什麼有用的信息了。”羅傑大失所望。   梁梓玥趕緊補充道:“也不是沒有用。因為我們找到了他們那天去機場接姚舒盈的車。我們在車裡提取到了微量的纖維,這種纖維不屬於司機,也不屬於姚舒盈,而是軍用特戰服上材料。能拿到這種級別軍用材料的黑市,在全國範圍內根本沒有。”   “所以我們需要整理一下近些年來從各個部隊中退伍或強製退伍的人員名單!”張銘說,“如果裡麵有可疑人員,我們就大概能知道綁走你妹妹的人是誰了!”   …   “她怎麼樣了?”   眼鏡男走進監控室,問正背對著他的黑衣人。黑衣人轉過椅子,麵無表情:“還活著。”   “博卿,這個人對我們接下來的研究至關重要。我不希望她有什麼閃失。”眼鏡男苦勸。   劉博卿不耐煩地別過頭去,言語間絲毫不掩飾對姚舒盈的厭惡:“豬就是豬,能有多重要?我一直無法理解你對這些牲畜的感情。不過,嚴博士,我尊重你,也對你正在從事的研究由衷地佩服,所以我會按照你說的做。”   嚴輝沒有反對劉博卿,而是站到他旁邊,陶醉地看著正蜷縮在床上的姚舒盈,喃喃地說:“任何事物,存在即是合理。任何一種生物都有它的科學價值。作為一名科學家,我為大自然誕下的那些神奇的存在而感到興奮。這個實驗體的大腦與之前的那些家夥不一樣,一旦將其攻克,那麼後麵的一切研究都會水到渠成。”   “希望如此。”劉博卿冷冷地說。   這時,一個研究院推開了監控室的門,激動地向嚴輝叫道:“嚴博士,151號實驗體的意識恢復了!”   “什麼?!”嚴輝和劉博卿異口同聲地驚叫。   “實驗體恢復意識,並且現在已經被武裝部控製住了。博士,怎麼辦?!”   嚴輝的雙手因激動而顫抖。他扶著劉博卿的椅背緩了好久,大口地做起深呼吸。然後他推了推眼鏡,對研究員說:“立刻到實驗中心集合。把151號實驗體放在1號實驗室…哦對了,還有171號,帶到2號實驗室!”   “171號?!”劉博卿皺緊眉頭,瞥了眼監控裡的姚舒盈,“你帶171號乾什麼?”   嚴輝的臉上掠過一絲陰森的微笑:“如果我的藥物還不足以攻克她的大腦,那就先徹底摧毀她的肉體,再試著摧毀她的精神。”   幾分鐘後,姚舒盈的牢房門打開,幾個黑衣人走進她的房間,把她從床上一把拽到地上。姚舒盈被嚇壞了,可是從夜裡開始的高燒讓她連喊叫的力氣都沒有。她被人蒙上眼睛,然後就像一頭待宰的豬那樣被人捆住手腳,抓著腳脖子在地上拖行。   姚舒盈越來越害怕,因為即使是看不見東西,她也能感覺到他們要把她帶去的是昨天的那個地方。上了樓,黑衣人把她一路拖拽進了一間實驗室,扛起來摔在治療椅上。一條金屬項圈從椅子上伸出來,鎖住了她的脖子。幾道鋼鎖也固定住了她的手腳。   這時,從她隔壁的房間裡,傳來了一個恐怖的聲音。那是一陣猶如受傷野獸發出的咆哮般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姚舒盈大氣不敢喘,雙拳緊握。   門打開了,又是那個熟悉的腳步聲。   “怎麼樣,休息得好嗎?”嚴輝的聲音飄進姚舒盈的耳中。姚舒盈沒有說話,也沒有掙紮,任由他將一根鋼針刺進自己的手臂中。   “不願意說話?!沒關係,等我們熟絡起來,你會對我無話不談的。”   這油膩的聲音讓姚舒盈感到作嘔。男人接好導管,像昨天那樣慢慢走開。但是今天,他沒走幾步就停下了。姚舒盈隱隱感覺那人正轉過身來,看著自己,一股強烈的不適感從她的心臟傳遍全身,仿佛渾身上下爬滿了蜘蛛。   “聽話,表現好一點。”嚴輝微笑著對姚舒盈說道,“不聽話的孩子,是會受到懲罰的。”   門關上了。隨著一陣低沉的嗡嗡聲,姚舒盈身後的機器啟動。   和昨天幾乎一樣的感覺,那整個人仿佛掉進了地獄、經受火刑一樣的痛苦。身體上的每一根經絡、每一個細胞、每一節神經、每一寸肌膚都在遭受著滾燙熔巖的灼燒,五臟六腑都被注入了鐵水一樣迅速焦爛溶化,血液不斷地滾開、蒸發,大腦被十萬顆燒得通紅的鐵釘穿刺。姚舒盈承受著這無盡的痛苦,兩眼翻白,口水、胃液、膽汁和被看守她的黑衣人強行灌下的營養液一同從嘴裡湧出來。她沒有慘叫,隻是發出了“嗯、嗯”的低沉呻吟聲。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抵抗了,縱使這極度的痛苦讓她仿佛整個人被滾沸的瀝青灌滿,恨不得整個身體立刻爆炸讓自己的靈魂飄出去獲得解脫。意識模糊了,感官失靈了,就連自己是死是活她都已經不知道了。目之所及,一片血紅色。   檢查室裡的嚴輝如癡如醉地看著呻吟不斷的姚舒盈,額頭冒出了涔涔汗珠。他捂著胸口,拚命地大喘氣,可憐上的表情卻越發扭曲、瘋狂。   注射停止,他立刻抓起話筒,期待地問道:“告訴我,你是誰。”   “我…我叫…蘇珊娜…蘇珊娜…姚…”姚舒盈緩慢地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   “死到臨頭了,還不忘自己是條走狗!”劉博卿抱著雙臂,鄙視地盯著姚舒盈,嘲笑道。雖然話是這麼說,但在看到女孩因劇痛而抽搐時,有那麼一刻他竟然有一種想要叫停實驗的沖動。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眼前的東西,不是人,是一頭畜生。隻不過是科學實驗用的小白鼠,他負責抓,嚴輝負責用而已。   “你是做什麼的,蘇珊娜?”嚴輝接著問。   姚舒盈虛弱地說:“凱恩國際集團…運營總監助理…我要找楊氏集團…”   這時,隔壁的房間又傳出了震耳欲聾的吼叫聲。嚴輝緊張得手心冒汗,他急切地繼續對姚舒盈說:“很好,蘇珊娜,非常好…現在按照我說的做,跟著我重復我說的數字:101021…101021…”   姚舒盈的胸膛一起一伏。她大喘了幾口氣,然後,竟然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你的身份證號碼嗎?”女孩嘲諷道,“這數字真TM蠢透了。”   “蘇珊娜…”   “我絕不會…讓你這個人渣侵占我的腦子…”姚舒盈咬著牙,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憤憤道,“你還有什麼更厲害的招式嗎?都拿出來,我還能承受!”   嚴輝臉上的表情凝固了。他慢慢地走到控製臺前,臉上的表情變得猙獰。忽然,他哈哈大笑起來,然後猛地按下了注射藥物的按鈕。   “如你所願!”他歇斯底裡地咆哮道。   “哈…哈…嗯…”姚舒盈咬著牙,身體不自覺地扭動。這一次的痛苦,比上一次更加劇烈。盡管在藥物注射的一開始,她的整個軀體就脫離了大腦的控製。但她堅持了足足半分鐘,到後來甚至停止了吟叫,笑了起來。   “不夠…不夠!”她扯著脖子,大吼道,“去你的!啊啊啊啊啊啊!”   砰!劉博卿一拳砸在了停止按鈕上。幾名在場的研究員和嚴輝都嚇了一跳。   “你乾什麼?!”嚴輝瞪著眼睛,不解地問。   劉博卿低頭瞥了一眼嚴輝,然後又直視他的雙眼,嚴肅道:“我在按照你說的做:保證她活著。博士,你的頭腦不冷靜了,你在殺死她。”   嚴輝有點失神。他整理了下自己的頭發,然後問劉博卿:“你不是,對你口中的那些’畜生’的死活不感興趣嗎?”   “我隻是在按你說的做。”劉博卿說。   嚴輝後退了兩步,坐在控製臺上,冷笑著點了點頭。實驗室裡的姚舒盈顧不上空氣裡彌漫著的腥臭,急促地大喘粗氣。嚴輝看著似乎乾癟了些的女孩,一個念頭閃過他的腦海。於是他對一旁的研究員說:“把151號實驗體放進二號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