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的前進不知從何時開始,這支糜爛的隊伍被驅使著前往被製定好的歸宿。 明明是被強迫,如今在暗淡月光的映襯之下,看起來卻如同朝聖。 聖潔的腐爛。 ——梁橫腦袋裡浮現出這個短語。 ‘吳敬守的【偽】字符也生效了,我現在被偽裝成了喪屍。’ ‘眼前不再出現大霧,這說明我沒有繼續被羊香壺製造的幻術影響。 說明,狗尿,生效了。’ ‘吳敬守這家夥,還真有兩把刷子啊……’ 梁橫腦袋裡浮現出這些念頭,克製住自己的心跳,向前一步,融入了喪屍的隊伍中。 帕島電子廠本身能容納3000人就業,再加上帕島本地村民,這支超過了三千人的喪屍隊伍如今匯成一股洪流,占據了帕島村落的各個街巷。 入眼皆是腐敗,腐爛血肉的腥臭味充斥著梁橫的鼻腔,引起了他的強烈不適。 狗子顯然也被這場麵嚇到了,呆在他臂彎裡一動不敢動,乖巧極了。 梁橫跟著喪屍隊伍前進,並在膽戰心驚中進入朝向吳敬守家方向的岔路口。 每一次和喪屍之間的碰撞都引起了他的不適和心悸,這些令人不愉快的感覺根本沒有任何緩解的辦法。 他同時並未注意到喪屍隊伍中有什麼人類的存在,或許是對方的偽裝太過逼真。 ‘上島的另一群人……敢在這個時間上島,隊伍裡肯定有深潛者了,隻是不知道是什麼能力。 那群人相關的媒介是什麼? 我完全無法獲取和他們有關係的媒介,這意味著我沒辦法知曉關於他們的任何信息。’ 梁橫被吳敬守的【偽】字符偽裝成了喪屍的樣子,但懷裡抱著隻狗,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不正常了。 ‘如果那群人也混在喪屍群裡,恐怕已經發現我了。’ 所以他讓自己的步伐盡量快些,在隊伍中不太過突出的情況下,按照老伯之前的指引,不斷接近吳敬守的小屋。 直到他終於接近了,才看到那屋子也已經在黑暗中傾頹—— 三層高的小樓已經有一大半垮塌了,垮塌的墻壁倒在對麵墻體上,整麵墻上長滿了羊香壺。 那些邪惡的小東西在暗淡月光下朝向月亮,像是在享受月光。 ‘什麼情況……像修仙小說裡那樣,在吸收月華嗎……這玩意兒還真是邪門兒……’ 梁橫在靠近小樓墻壁的時候終於找到機會,彎著腰,從小樓側麵,某處垮塌了一半的房門進入其中。 眼前破損不堪的老房間裡並沒有羊香壺,僅僅隻有雨後溫暖環境下泛濫的青苔和菌類。 ‘沒有羊香壺,已經算是安全屋了。’ 他隨即聯想到: ‘藤壺怪物難道不知道村子裡的安全屋有問題嗎? 它不怕這些有問題的安全屋裡的人,打擾它的儀式? 也或許它並沒有得知這些安全屋存在的能力。’ 在後腳跟進入門的範圍之後,梁橫麵前的破敗房間中飄出了一股奇特的木頭香味。 他眼前一花,一抹燭光映入眼簾。 隨即,吳敬守的身影出現在這一抹燭光之內。 陰暗的木屋、提供光線的紅燭、隻供兩人上香用的二仙桌、以及穿著一身不倫不類道士夏裝的吳敬守。 “小友,你來了。” 依然是那副木訥的樣子。 吳敬守背對著梁橫,從桌麵上拿起一張黃紙符咒: “那藤壺妖精手段厲害,一不小心就要著了它的道,被害的連魂都沒了。 所以在進入地下之前,咱們還需要做些準備。” 他將那張黃紙符咒拿到梁橫身前時,梁橫已經看到了符咒中央的字—— 【真】 他心想,真這個字,簡繁都是一樣的寫法。 梁橫看著他拿著黃符紙,雖然主觀上知道這黃符紙有用,但完全不知道這玩意兒到底用來乾什麼。 內心的警惕感讓他下意識後退一步。 木訥的吳敬守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向梁橫解釋: “這符咒名為【真視之眼】,能讓人的眼睛在一周之內擁有勘破幻術的能力。 正常羊香壺妖精的幻術用不到這種程度的符咒,但因為這隻羊香壺妖精比較特殊,是深度3,所以要謹慎應對。” 梁橫問他: “我之前倒是聽說過,對於羊香壺這種原始深度是1的錨點,進入深度3是特別困難的。” 吳敬守木訥的臉色沒有發生變化,隻簡單的解釋: “深潛者每一次深度的增加都會伴隨著巨大的危險,這隻藤壺妖精氣運到了,也或許是別的什麼原因,才讓它進入了不該它進入的深度。” 梁橫眼神閃爍: “如果危險爆發了,會怎樣?” 吳敬守僅僅隻回答: “迷失。 無盡的迷失。” 他似乎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追究,把話頭拐了回去: “如果真的進入了羊香壺幻術的核心區域,這張【真視之眼】肯定頂不了一周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一天……最起碼一天的時間,是可以撐住的。 一天的時間,夠咱們在地下走一個來回了。 狗尿其實也不是不能用,主要是狗尿的效果維持不了多久—— 一旦狗尿乾了,揮發了,或者被水稀釋了,你就會再次受到羊香壺的幻術影響。 況且……那東西用起來也不舒服。” 梁橫從他臉上認真的表情看出來,他真的沒在開玩笑。 他把黃符紙遞給梁橫,並交代梁橫,將黃符紙橫起來,像眼罩一樣遮住眼睛。 然後交代梁橫,用自己的唾沫,將黃符紙貼在腦袋兩邊的太陽穴上。 梁橫照做。 而後轉過身,從蠟燭旁邊拿過一隻一半巴掌大小的黑瓷碗。 碗裡擺著密密麻麻的……梁橫幾乎認不出那些東西是什麼。 “【真視之眼】不能隨便燒,要用【催化劑】加入燃燒,才能達到預期的效果。 這碗裡是肉桂、鋁屑、貓指甲、三七、一年苔、擱淺貓眼螺滋的水、水獅子卵……” 他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林林總總報了十幾樣【催化劑】,才算是說完了。 他一邊準備點燃符咒所需的材料,一邊向梁橫解釋著: “可能會有點不舒服,但很快就會結束。” 他用蠟燭將黑瓷碗裡的【催化劑】點燃,同時還倒進去幾滴蠟燭油,同時嘴裡喃喃自語,聽不清楚在說什麼。 已經貼好了黃符紙的梁橫心想,吳敬守念叨的,似乎是某種咒文? 隨即,黑瓷碗裡燃起了淡紫色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