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事畢後,劉群算是徹底掌控了雁門郡,原平以南,恒山以北,盡入其彀中。 烏丸雖已了結,但現在駐紮在雁門的三千鮮卑輕騎又是個問題。 劉群對這三千鮮卑輕騎駐紮在雁門是絕對不允許的。 雁門郡劉群已視其為禁臠,絕對不允許其他勢力的插手,自然也不會讓鮮卑人的勢力滲透進去。 但劉希卻勸劉群留下這些鮮卑人。 無他,劉群軍此戰損失慘重,劉希怕萬一鮮卑人撤走了,心懷不滿的烏丸人又起兵反叛。 若真到那一刻,劉群軍根本無法抵抗。 故劉希想留下鮮卑輕騎,來震懾烏丸人。 劉群也明白這個道理,但留下鮮卑輕騎肯定是弊大於利。 一股不受自己掌控的軍事力量,誰又敢保證其不會像烏丸人一樣與劉群對抗。 即使劉希再三勸諫,劉群依舊毫不留情地拒絕。 而為了送走三千鮮卑輕騎,劉群大開雁門府庫,犒賞鮮卑人。 拓跋昭倒也識趣,休整數日後,拓跋昭便率鮮卑輕騎返回代國。 雁門之戰的消息很快便傳至雁門以南的並州諸郡。 不光晉陽的劉琨知曉,連遠在平陽的劉聰也得到了消息。 而得知消息後,劉聰氣憤地大罵道:“這些雜胡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連區區雁門郡都攻不下來,還妄想與朕南北夾擊劉琨!” “可笑至極!” 劉聰站在汾水邊,忿忿不平地看著北方。 先前,樓成派人聯絡劉聰,求其出兵並州。劉聰聞訊,本來大喜過望。 這幾日也忙著調集兵馬,一雪晉陽之恥! 但沒過多久,北方便傳來了雁門烏丸被平定的消息,匈奴軍奇襲並州的計劃也就此作罷。 劉聰大好的心情,也因烏丸戰敗的消息而破壞。 劉聰甩了甩衣袖,正欲回宮時。內侍稟告道:“陛下,大將軍求見!” 不待內侍通稟完,王彰便已經來到劉聰跟前,行禮道:“參見陛下!” “卿不必多禮!” 劉聰雖然殘暴,但對像王彰這樣跟隨劉淵起兵反晉,建基立國的老臣,還是頗為禮遇。 “卿不在國中,來這汾水之畔所邊何事?” “老臣懇請陛下回朝中理政!” “國中之事自有諸臣處置,朕不過於汾水之畔觀捕漁罷了,並無不妥!” “卿若無事還是退下吧!” 說著,劉聰便視意內侍讓其離開。 王彰紋絲不動,反而更加激動地說道:“陛下~!” “偽晉未滅,天下還未平定!” “陛下現在就荒於政事,大漢焉能中興!” “朕不過觀民人捕魚便是荒於政事,大將軍言過其實了吧?!” 劉聰冷聲地質問起來,眼裡已露殺心。 “陛下身為一國之君,棄百官而居江濱,帝王輕出,實是不該!” “且劉琨近在咫尺,虎視眈眈,假使刺客行刺於陛下!” “我等又該如何是好,大漢又該如何?!” 王彰的勸諫已然惹惱了劉聰,但劉聰此時笑著問道:“卿如此熱衷國事,朕便退位讓賢,將這帝位交給你!” “如何?!” “陛下慎言,此天下乃光文皇帝之天下,臣如何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不敢?” “朕看你早已蓄謀已久!” 王彰聽完大驚,臉有慍色地直言道:“陛下猜忌老臣,傷的不隻是老臣,更是天下人的心!” “日後又有誰願意受陛下驅使!” 劉聰本來與這皇位無緣,劉淵臨終之時,指定的繼承人是太子劉和。 但劉聰不滿劉和,便趁著其剛剛繼位,根基不穩,聯合諸王和朝中大臣,發動政變,弒殺劉和,奪取帝位。 這才有了漢(匈奴)帝劉聰,可能是自己的皇位來路不正,劉聰對宗室和大臣非常猜忌,害怕其如當年一般,奪取了自己帝位。 故一旦有宗室和大臣表現對劉聰不滿,輕則下獄處罰,重則直接處死。 常此以往,朝中無人敢說劉聰的過失,更無人敢勸諫劉聰,劉聰於是也日益驕縱,縱情享樂。 王彰作為元老,每每看到劉聰如此,心痛無比。 其清楚匈奴的強大隻是表麵的,在內漢人世家對於漢趙政權並不信任,隻是暫時依附,說不定哪天便南下投靠了。 在外,先前依附於匈奴的石勒、曹嶷已在形式上割據一方,隻是在表麵上遵奉劉聰。 而像劉琨,王浚還有南方的司馬睿則視匈奴為大敵。 劉聰看似已經占據中原,完成了劉淵未竟之業,但同樣四麵受敵,稍有不慎,也會身死國滅。 劉聰看著王彰痛心疾首的樣子,愈發憤怒,大喊道:“猜忌?朕說你是謀反,你就是謀反!” “你們一個個的表麵都裝作忠臣良將,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實則包藏禍心!” “恨不得朕能早日駕崩,好謀朝篡位!” “朕絕不會死,就算朕要死,也會先殺了你們這些亂臣賊子!” “哈~!” 劉聰此時已接近癲狂,全無半點君王之像。 王彰現在心中全是悔恨,想當初劉聰上位時,王彰還是很支持的,覺得其頗似劉淵,日後必為一代明主。 未想幾年過後,劉聰和其兄劉和一樣,猜忌重臣,肆意屠戮賢臣良將,漢趙好不容易聚攏起來的民心也已被敗壞的差不多了。 “暴君!” 兩人已然撕破臉皮,王彰遂所性將之前不敢說的,盡數吐露出來。 “劉聰!汝才是亂臣賊子,弒殺太子,篡奪皇位!” “光文皇帝之天下將敗壞在你的手裡!” 麵對王彰的謾罵,劉聰大笑道:“王彰,朕不殺你!” “朕要你親眼看著你的親人死在你眼前!” “朕要你看著朕如何一統天下!” “待到那日,朕再殺了你!” “讓你下去告訴父皇,他傳位給劉和是錯的!” “我才是天下之主!” “才是大漢的中興之君!” “來人,收押王彰至獄中,夷其三族!” “暴君你不得好死!” “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隨著王彰被拖了下去,聲音也越來越小,直至徹底聽不見。 劉聰起身繼續欣賞著汾河捕漁場景,身旁內侍已然是膽戰心驚,不敢直視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