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們這樣，也挺冒昧的”何生語氣並不算客氣，但還是握住了尚伸出的手，略帶好奇的上下搖晃：“你認識我？...你是智人？” 　　“歧視和矛盾總是根深蒂固，作為人類的一份子，我們並沒有超越太多的智慧，卻遭受了太多的敵意。”尚的語氣帶著一絲感慨，“從你的眼裡，我隻看到了好奇，何社長，希望你會和他們不一樣。”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從一旁傳來，不遠處的窗邊，高海拔的狂風正汩汩的破口中湧入——造價昂貴的落地玻璃被爆碎出幾個人型輪廓，第十分隊的工作作風看來不太文明。 　　貼近窗邊的地上，披頭散發地躺著一個身段姣好的女子，她的雙手被一種神奇金屬的鐐銬反扣在背後，而她的臉頰上，雜亂的發絲和著汗水粘的四處都是，讓何生無法直接的看清她的麵容，隨著咳嗽，不時吐出幾口血絲。 　　“你們...就是這樣進來的？”怪不得警告係統會不停亂叫，以這樣蠻不講理的方式從雲海之中闖入大樓，任誰也不會覺得他們是什麼好東西，而會把他們才想象成真正的暴力分子。 　　“造成的一切損失，允許貴社以雙倍價值在對我司債務中抵扣。”盡管尚表現得非常客氣，但何生還是本能的討厭這種不帶感情的官腔，為了能在自己能力內，給尚他們更多的阻礙，何生皺了皺眉，繼續發問。 　　“她是誰？犯了什麼事？” 　　“本著保密原則，是不能告訴你的，但我們確實給貴社造成了困擾，和貴社負責人溝通下情況也不算違規。”何生本以為智人都是維持著非常死板的那一套，沒想到尚完全超出他的想象，表露出完美類於人類的靈活。 　　尚的嘴角以符合書本標準的幅度微笑：“沈拾依，偽裝身份滄海報社主編，違犯新約第四十七條，謀殺行為證據確鑿。何社長想必很懂法條，不需要我再解釋了。”尚微微昂頭，示意何生夾著的文明新約。 　　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事，繼續第一天就看著報社成員被外人強行帶走，何生不適的情緒更嚴重了：“我能問她幾句話嗎？” 　　“這是你的自由，我們無權乾涉，按照計劃，五分鐘後我們將帶她回歸分隊報備。”何生不自覺的深吸了一口氣，他聽懂了尚的回答，那並不是嚴格遵守程序的冰冷感，而是——而是一種出離強大的自信，以及對何生的善意。 　　得到尚的認可，何生掠過幾人，站定在女人麵前，似乎是因為看到眼前多了一雙陌生的鞋子，女人作出回應，費力搖了搖頭，卻沒能甩掉那些討厭的發絲。 　　何生蹲下身子，伸出手，輕輕的為女人撥開鬢角的碎發，手指上傳來的肌膚觸感滑而不膩，像在撫摸一塊即將化掉的奶油。 　　終於終於，何生低下頭，和女人努力抬起的視線碰撞到了一起，他總算看到了女人的眼睛，何生的靈魂深處都因為那個眼神打了個寒顫。 　　溫柔而有力，明明她已經算是身處絕境了，可何生還是從她的眼角，看到了一絲名為希望的光芒。 　　女人的嘴唇努力的一開一合，似乎正在說著什麼，但那聲音實在是太小，何生隻能繼續低頭俯下身子，一直到把耳朵湊到女人的嘴邊，才勉強聽清了幾個字眼。 　　“救我...何生...你要幫我” 　　麵對素不相識的女人的求救，何生並沒有善心泛濫，他巧妙的調整自己身體的角度，保證自己的臉背對遠處觀察的三人——誰知道智人會不會分辨口語？何生小心的比著口型： 　　“你犯了罪，我為什麼要救你？” 　　聽到何生的回應，女人的頭又向何生靠的近了一些，但她的聲音變得更加囁嚅。 　　“你很困惑....再靠近一點，我知道...你心底的秘密” 　　何生心頭一動，不管這個名叫拾依的女人是否碰巧，但她確實猜對了何生的情緒，於是他轉過頭，想要繼續從她的眼神中捕捉一些蛛絲馬跡。 　　女人的眼神很乾凈，那的確不像一個謀殺犯的眼睛——何生很相信麵有心生這句話，至少以他的經驗來判斷，女人對他毫無惡意。 　　何生跟著女人眨了下眼，眼前的景象如同畫布翻折般開始變換，那是一片潔白無暇的空間，比他剛剛看到的眼神還要純潔，空間裡的人物全部折成了各種點線麵的幾何圖形，洋溢出一種數學世界的規律美感。 　　但何生的思維沒有停留很長時間，新的意外把他引導了回來。 　　“不要亂動...”何生再次眨眼，找書苑 wwｗ．zhaｏshｕyuaｎ.ｃom 重新回到現實世界，眼前的景象發生了360度的反轉。 　　剛剛還躺在地上的女人站了起來，而他——正背靠著站在女人懷裡，他的後背甚至還有敏銳的觸感，拾依已經在努力弓著背，想和他保持一個健康的距離，但她明顯低估了自己的條件。 　　為了緩解尷尬，何生餘光瞥向地麵，那雙特質手銬不知道怎麼回事，竟然已經報廢一般掉在了地上。 　　女人用手比作槍的形狀，對準何生的太陽穴：“對不起了何社長，緊急關頭，隻能借你的命先用一下” 　　“嘿，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情況，但你先不要沖動，這樣的玩笑並不好笑”何生出於禮貌，試圖掙脫女人的懷抱，他並沒有把女人玩笑般的手槍威脅當一回事。 　　尚退後一步，雙手背在身後，像一本百科全書一樣：“靈感'照徹'，可以看透人類的內心情緒，與人類短暫溝通後，可以暫時侵入對方的心神，以達到控製對方的目的。” 　　“何生先生，請不要亂動，‘照徹’的另一個作用，的確可以像手槍一樣，瞬間引爆你的思緒，把你的腦漿炸的滿地都是”何生聽的出來，這次尚的語氣裡帶著一絲玩笑般的抱歉。 　　“一臺飛行器，還有五分鐘的撤離時間”看來拾依和尚已經打過很多次交道了，兩人的交談隨意的有些像老朋友，“你是希望我...幫你殺掉這個人？”她摟住何生的手臂突然勒的更緊。 　　“隨意，僅從行動上看，他剛剛幫你打開了手銬，看起來更像是你謀殺案的合作夥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