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昨天現場的環境代碼來看,給我挖坑和群毆你的不是一撥人。”衛慶站在莽城事發的路燈前,指著不遠處的批發中心,此刻整個路麵連同建築都呈現為紅綠藍交錯的代碼塊。 “所以你覺得是巧合嗎?”許師齊看著“衛青”身上穿了一身黑色的漢製甲胄,細看樣式跟洪叔那套玄甲款式相近,甚至很可能這就是當年洪叔年輕時喜歡拿來顯擺的那套行頭,現在竟穿在這小子身上。 “可師傅說,現實世界辦案需要證據,數字世界也需要證據啊,”衛慶一口一個師傅,又連忙把人員排查的結果調了出來,“你看,揍你的這7個人的撤退痕跡是由同一個‘清潔工’修復的,這人的手很生,相當於隻填了個地磚,水泥都沒糊上。但‘沙井蓋’那塊地麵補得毫無痕跡,好像這裡從來沒出現過坑一樣。” “這也不能說明兩個行動不是一起的啊。”許師齊預料到“衛青”會這樣說,但他還是沒有打斷,聽他講完。 “這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兩處修復時間間隔好幾分鐘,如果是一起的,為什麼不一塊處理掉。而且這兩個‘清潔工’的狀態也不太一樣,前者更像落荒而逃,草草收拾,後者似乎有恃無恐,慢條斯理地,完全不擔心被人發現一樣,繡花一樣修得很工整,犯不著這麼有強迫癥吧,據我所知這行目的在於破壞痕跡,修得好不好看,都一個價。”衛慶自問已經把洪叔教的幾板斧全使出來,難道自己還漏了什麼嗎? 許師齊突然冒出一句:“你可以不用再花時間在這7個人,我已經知道是史密斯派來的,但是你那個坑,昨天不應該出現在那個地方。” “啊?這有什麼應不應該的?”衛慶心想這不是廢話嗎?鏡州本來就不應該有這些沙井蓋的存在。 “昨天我翻看了過去一周沙井蓋出現的數量和分部點位,”許師齊打了聲響指,動態數據頁麵展現在兩人眼前,“通過和上個月異常出現前的數據進行對比計算,得出這個函數,也就是說,這次襲擊屬於有人按某種規律批量散布。” 衛慶看著眼前滿屏的數字和公式,目瞪口呆:“還能這樣?”隨即他嘗試驗算,“不對啊,我們出事的那個點位對不上你這個函數。” “衛青,你試試去掉這個點位,把當天所有出現的沙井蓋的數據導入,剛好有6個符合,而這周的異常數據和上個月的數據比,剛好就是平均每天多了7個坑。”許師齊手一揮,眼前的矩陣數列仿佛被他扇起的風吹動一樣,搞得衛慶一陣眼花繚亂。 “7個坑,6個符合,那還有一個......哦!”衛慶看到眼前根據函數反推出的第七個沙井蓋大致的範圍和出現時間,就在他當值的路燈10米開外,時間也更晚一些,他恍然大悟。 “沒錯,是有人特地把附近的一個坑移到了你的那盞燈的位置,並提前了3分鐘。” 衛慶震驚:“我得罪人了嗎?” 許師齊隨即否定了他的猜測:“從環境痕跡來看,攻擊我的人並不知道移沙井蓋那個人的存在,按照史密斯的人對我能力和身體狀態的認知,他們出這7個人的配置是覺得我跑不出批發中心的,而事實上,我栽了的主要原因是最近的點燈人沒有接應我,點燈人在值班時可是有‘調停權限’的。所以我感覺更像是有一個更了解我的人,因為某種原因他知道了史密斯的行動,他甚至知道我最優選擇是去找最近的路燈,所以他手動幫史密斯的計劃給我補了一刀。而且這個人很傲慢,完全沒有把點燈人放在眼裡,隻沉浸在他自己的完美主義中。” “啊!是他!一定是他回來了!”衛慶一聲驚呼打斷了許師齊的話,“掃地僧!是掃地僧Q!” 許師齊冷漠地瞟了他一眼,“不是他。” “怎麼不是呢?這‘畫像’跟師傅說的一模一樣!” 許師齊沒好氣地說:“連你師傅都沒真正遇到過掃地僧Q,他畫個屁像,別聽洪叔瞎說。” “不對啊,你是怎麼做到從‘黑房子’裡出來,用負數的注意力指數秒殺了那群人?”衛慶定定看著場景重塑後的影像,他震驚於許師齊用了什麼招式,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明明他隻是站在原地,6個人的血條就突然沒了,剩下一人憑空揮舞了一棒就慌忙遁逃。 許師齊皺了皺眉:“你是不是拉少了一個人的時間軌?” “沒有其他痕跡啦!”衛慶怒斥,“現場就那麼幾個人,我還能數漏人嗎?你是在質疑我十幾年的職業生涯還是在質疑我的學歷?”事實上整理人物時間軌跡是任何一個數字基建專業的人都掌握的基礎知識,也是在數字城市從事刑偵工作的人都要具備的基本技能。 所謂“個人時間軌跡”就是每個ID在鏡州的“腳印”,由於鏡州的環境基建由區塊鏈技術支持,區塊鏈的分布式結構和共識機製使得環境代碼有不可消除的特性,因此每個ID的“腳印”在鏡州都“雁過留痕”。 再厲害的“清潔工”也隻能破壞“腳印”,阻止“腳印”的主人被追蹤,法網恢恢疏而不漏,點燈人有意翻查還是會發現此處有人動過的痕跡。 “也是,你是洪叔的關門弟子,肯定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許師齊說,“衛青,如果我說當時是有一個ID叫荼紫的女人秒殺了他們,不是我,你信麼?” 衛慶立刻反駁:“不可能!”但他轉念一想突然又沉默了,“見鬼了,你說的這個女人比掃地僧的水平更高?” “嘖!都說了那個不是掃地僧。” 衛慶用試探的語氣問:“好,我嚴謹點,就是從這個環境代碼來看,這個叫荼紫的女人水平比這個傲慢的‘強迫癥’還要高,那你說,會不會‘強迫癥’其實就是這個女人,他們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