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師齊知道這個女人厲害但沒想到她還能外掛到這種程度。衛慶見他像沒睡醒一樣呆坐著不知道在想什麼，於是又說：“既然她的線索斷了，那你這邊呢？” 　　“數學模型已經做出來了，跑了幾個小時數據，”許師齊掏出眼藥水，隔著掏空鏡片的鏡框給右眼滴了幾下。 　　這時，顯示屏的程序也跑完了，閃現出紅色代碼。 　　“這麼多？不是說隻有7個點位嗎？” 　　“這些都是篩選出來符合數字模型的點位，我之前說的九城訪客流量數據拿到了嗎？” 　　“數安部的同事給的數據，隻能看到總數，如果你要查的是異常入境人員，那得闌珊處的高級點燈人才有權限。” 　　“不用，我隻要總數。”許師齊立刻打開了《紀元天眼快報》發布的本月活動清單，一目十行地對照了一遍所有數據，屏幕的光標追蹤著他眼球的運動快速翻著頁，衛慶在一旁完全沒看懂他在查什麼，卻見許師齊那隻有一邊的破眼鏡，心裡嘀咕，這人窮到這個份上嗎？但轉念一想，自己要不是考到了編製，有份公糧，扣除房租雜七雜八的費用，也就是個月光族。更別說那些還沉迷房貸、車貸、傳宗接代的人了。 　　“好了，現在基本鎖定他們下一次的目標在‘莽城’和‘燎哉’這兩座城裡。”許師齊在桌麵的操作顯示屏輸入了參數，屏幕上就剩下了11個預測點位。 　　“為什麼你可以確定不是其他城市？”衛慶疑惑，“明明這周的‘城市訪客流量’和上周相差無幾啊？也沒什麼波動。” 　　“風平浪靜才是最大的問題。”許師齊說。 　　所謂‘城市訪客流量’就是24小時統計通過該城市樞紐進入的若乾次人數的總和。在鏡州九城，同城內的地點之間，用戶可以自由跳躍，但跨城的兩個地點之間無法直接跳躍，需要跨越城市的用戶隻能通過兩城的‘城際傳送樞紐’進行跳躍，到達該城市後再次跳躍到需要前往的地點。 　　這看上去是脫褲子放屁，但其實是因為九城分屬不同運營商，每一次通過‘城際傳送樞紐’的跳躍都會計算入“城市訪客流量”，這是衡量一座數字城市“體量”的重要指標，關乎城內商業活動的投資和盈利。 　　“你看，本月鏡州最大的事情就是‘北冥’和‘燎哉’兩城運營商聯合在熒濱市舉辦的遊戲展會，這兩家運營商是搞遊戲發家的，城市數字體量在鏡州排名五和六，按照每次聯合大展前夕，這兩座城的行政區訪客流量會增加6%~10%，莽城作為賽前備戰的購物天堂，流量也會提高7%左右，對照最近一周，北冥城提高了9.7%屬於正常範圍，但燎哉城和莽城的數據幾乎持平，甚至增幅和去年同期相同。”許師齊抬了抬眼鏡說，“如果對方和展會有關，那他得知史密斯要黑我賬號的事，應該不難。” 　　“史密斯遊戲發行，據我所知，背後老板是鏡像科技有限公司，當年開發AIGC生成式遊戲環境的公司，本質上是鏡州數字城的‘親娘’，隻不過太窮吃不上飯才被紀元集團收購，所以史密斯算是紀元的嫡係工作室，有的是資源，這種大發行，隨便做個垃圾都有人買的，他犯得著大費周章搞你......一個剛冒頭的個人工作室嗎？”衛慶聽完更加迷惑，但他馬上意識到一個更嚴重的事情：“該不會有人覆蓋掉了燎城和莽城本周的數據......可是這是闌珊處統計的......而且跨城不是隻能走‘城際傳送樞紐’，走分布在九城的闌珊處分部裡的專用樞紐也可以，難道闌珊處被滲透了？” 　　“所以這次你要找新陽市網安科派遣在闌珊處的兄弟，最好是數安部裡麵你和洪叔知根知底的。這11個地方要同時行動，對方還不知道我們破解了他的規律，一旦知道了，他會馬上改變原有計劃。” 　　衛慶皺起眉：“不行，整整11組人，如果這是個陷阱，萬一......我隻是說萬一有什麼意外，那分局這些年在闌珊處建立的信息網就會......” 　　許師齊似乎知道他會這麼說，當即便說：“你們隻需要解決燎哉的3個點，其他都在莽城，我來想辦法。” 　　“你在莽城有人？你認識‘流浪漢’的人？” 　　“有個在度假的朋友，我準備叫他幫忙找點人。” 　　莽城每天大大小小的買賣，客流量驚人，使得莽城占鏡州數字體量的10%左右，位列九城第三，僅次於紀元科技集團持股的“影都”和“莎盤”兩座城市。雖然莽城是由孟氏實業集團建立運營，但流浪漢文化有限公司卻持股17%。 　　流浪漢文化有限公司其實是個虛擬公司，這類組織內部層級平等，被稱為“DAO”，是區塊鏈技術普及後流行的去中心化自治組織。“流浪漢”業務很雜，沒什麼復雜的職能分工，成員大多是數字掮客、零售商和經銷商，不問出處、品流復雜、技術能力參差，但他們的存在也使得莽城的野蠻生長維持在一個平衡點。找書苑 www．zhaｏshuyuan.cｏm 　　許師齊說完發現對方沒有回應，他抬起頭卻發現衛慶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許師齊，你究竟是什麼來頭，你完全不像洪叔說的那樣。” 　　“他說什麼？” 　　“他說你隻是個病秧子，還跟我說你沒幾年時間了，叫我不是原則問題就順從你的想法，就當作是完成你的心願。” 　　“他是這麼說的嗎？”許師齊輕笑，心想衛慶這人還怪耿直的，“紀元集團的水太深了，我這種平民百姓，不想蹚渾水，隻希望自己的勞動成果能順利麵世，好讓我留給家人的遺產豐厚一些。”他想了想，又問：“洪叔他一會兒有空嗎？” 　　“你不用問他了，他最近在忙......”衛慶剛要脫口而出，臨門一腳又收住了，“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接了數安部的任務。” 　　----------------- 　　當晚11點43分，一切就緒。許師齊隨即用“惟立算法”創建了加密通信通道，這是他恩師謝惟立教授在哈希算法的基礎上創建的加密算法，更適用於數字城市的加密通訊。 　　等許師齊收到狄宇笙的回復，“流浪漢”準備就緒，他馬上給對應的行動參與者分發了沙井蓋的預測坐標。 　　大家已經提早分批登錄，他們隻需要隱藏在附近，伺機而動，等沙井蓋出現，其中一人假裝掉進陷阱，束手就擒，交出預先準備的贖金賬戶，一旦有人動那個賬號的資金，網安科的獵犬程序就會追蹤到這筆錢的去向。與此同時，在外麵望風的人也可以趁機伏擊對方派來埋坑的清潔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