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成讖(1 / 1)

九城點燈人 聆陳耕薪 3920 字 8個月前

荼紫走到許師齊的數字屍骸前。   少年睜著眼,塵土落滿了他的雙眼,身體已經被血水浸泡,內臟嘩啦嘩地流了一地。   荼紫伸手托住許師齊的頭,修長的手指緩緩撫摸著他的頭蓋骨。   然後口中輕聲說出一連串神秘的語言,這聲音如同愛人魅惑的耳語,在漆黑的隧道裡回蕩著。   緊接著少年屍骸的頭骨亮起了白光,一個小男孩的聲音響起,他稚嫩的嗓音說著和荼紫一樣的語言。   白光仿佛順著少年的血液從頭部傳到四肢百骸。   荼紫緩緩抱住了許師齊,她手中的生銹短刀沾到了他的血液,隨即銹跡退散,露出刀身的蛇形花紋,刀尖鋒芒在黑暗裡熠熠生輝。   -----------------   黃宵蘊接到李遠橋電話時,才剛脫下實驗防護服,正準備從臨城研究院返回宿舍。   “逍遙筆齋發布了最新一則‘讖語’,”李遠橋的語速緩慢且清晰,“‘女媧’覺醒了。”   黃宵蘊焦急地問:“是和最近突然出現的‘86400’有關嗎?”   “暫時無法確定,”李遠橋停頓了好一會又說,“闌珊處的消息,CQ的人最近有很多動作。”   “此事先不要告訴首席。”   李遠橋輕輕笑道:“現在你不就是首席嗎?”   “不,當年如果不是‘86400’樣品泄露,這個位置輪不到我。”黃宵蘊又正色道,“如無意外,他這次從熒濱回來會找你復診,從此刻起,他的一切健康數據都列入‘981工程’的研究監測範圍。”   “行啦,他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會照顧好他的。”   -----------------   在同一時間,鏡像科技總部大樓,研發部,總工程師休息室裡沒有開燈,此時保健艙門從裡麵被打開,男人剛坐起身,房間裡的燈隨即亮起。   四百平的休息室燈火通明,房間靠門口處有一道霧麵玻璃屏風。   蘇一鳴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到了茶幾旁的沙發坐下。   “蘇副總工求見。”智能管家的聲音響起。   “嗯。”   霧麵玻璃屏風馬上轉換成透明。   屏風後站著個年輕男人,一身筆挺的西服,站得筆直,視線恭敬地望著地麵:“父親。”   “說。”茶幾距離屏風三四米,蘇一鳴沒有抬頭,茶幾上的柔性機械臂正流暢地用茶具沏茶。   得到回應後,蘇贏抬起頭,字句緩慢地說:“逍遙筆齋剛剛發布了一則‘讖語’,傳說中的‘女媧’覺醒了。”   蘇一鳴拿茶杯的手頓了頓:“這事都三十多年了吧,我都快忘了,李淳風怎麼又給刨出來。”   他突然抬頭對上蘇贏的眼神:“派人盯緊981那邊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動作吧。”   蘇贏恭順地回答:“好的,明白。”   蘇一鳴將手中茶杯的茶飲盡:“展會那邊數據如何?史密斯的命案還有餘地嗎?”   蘇贏用移動手環將文件共享到了玻璃屏風上,“這是闌珊處的消息。”   蘇一鳴看了寥寥幾眼便給史密斯宣判了死刑,他冷漠地說:“切了吧。”   “紀旭回去上班了嗎?”   蘇贏說:“紀董事長看在父親您的麵子上也會給那小子一點教訓。”   蘇一鳴終於露出滿意的笑容:“阿贏,這件事你處理得很好,雖然鏡像替那小子被了這口鍋,但紀塬那個老不死的也算欠了我一個人情,你不知道昨天的董事會有多精彩,嗬嗬嗬他很久沒對我這麼恭敬過。還有別的事情嗎?”   蘇贏又說:“最近我這邊有消息,CmonkQ似乎滲透了線互。”   蘇一鳴伸了個懶腰,輕飄飄地說:“CQ這些年,手伸得越來越長啊,連我的嫡係都敢碰。”   他突然皺起眉:“還是慎重點,讓我們在芝加哥2.0的人小心一些。”   但是他想了想又說:“派人盯一下線互,如果蛀蟲已經蛀空了芯,那就一起切了吧。”   “好的。”   蘇一鳴站起身,轉身對著隔壁的全身鏡修剪他心愛的胡子:“那冬氏呢?早上我看了下,數據很差。”   年過六旬的他皮膚黝黑,一頭長發已經花白,但他卻特地將其染黑,再配上一臉絡腮胡,看起來要年輕許多。   “傳聞......”   “我不想聽傳聞,”蘇一鳴打斷道,“我早上說的那個新發行呢?飆到第三那個,什麼來路?”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背調......”   “說重點。”   蘇贏想了想說:“他是旭日聯校除名的學生。”   “‘少年班’除名的殘渣有什麼好提的......”   “父親,”蘇贏輕聲打斷道,“他是七四年除名的那個刺頭,蘇校長班上的那個。”   蘇赫儒校長乃蘇一鳴的父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是曾經旭日聯校的校長。   蘇一鳴臉上一變:“嗬,這殘渣有沒有作弊刷數據。”   “我在北冥的人告訴我,梁新生想簽他獨家,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很快蒲家父子也會去爭取他。”   蘇一鳴放下了手中的刮胡刀,回過頭來查看許師齊的資料。   蘇贏站著一動不動,休息室內寂靜無聲,直到蘇一鳴說:“毓妍最近在忙什麼?”   “您不是叫她替你去趟巴黎的拍賣會嗎?”   “叫她回來馬上找我。”   -----------------   許師齊感覺自己身體被砸碎了,一塊塊的,然後被一張毛毯收集包裹,丟在了一張柔軟的乳膠床墊上。   他突然驚醒,看到一片漆黑的地鐵軌道頂,他摸了一把身上的大窟窿竟然沒了。   肚子裡那十幾二十斤子彈呢?   沒有痛楚,是打了止痛劑嗎?   他摸了一下腦門,沒有彈坑,腦門還好好的。   難道是幻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被打中頭隻有3%的可能死不了,但保底都要進醫院看腦科。   他本以為自己能醒來應該會見到李遠橋院長,甚至可能醒來已經是半個月後。   但沒想到自己竟然隻是原地重新讀檔。   他坐起身,發現身下被墊著兩件外套,他的那件和流浪漢的那件。   被打得剩下車框的軌道電車和已經坍塌成廢墟的站臺證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   此刻流浪漢就坐在不遠處,用軌道磨他那把生銹的短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