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漸漸露出魚肚白,最黑暗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小院裡的刀光劍影並沒有驚動這個世界的酣眠,四周依然一片寂靜。 在黃捕頭的催促下,其餘幾個捕快慢慢散開,布成一個包圍圈,向著方含圍攏。 方含嘴角噙著一抹冷笑,一群欺善怕惡的敗類而已,虧我之前還與這幫人虛與委蛇,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惡心無比,之前的那麼多隱忍圖的是什麼? 一縷晨風歡快地拂過,帶動著血腥氣彌漫開來。方含的身影也似隨著晨風飄動。 他左邁兩步,刀劈一人,再右跨一步,再殺一人,隨後暴退兩步,避開兩位三通境捕快的聯手,再進三步連出三刀,三人慘叫飛出。 鮮血在地上蜿蜒,因為刀太快,七人臨死的慘叫短暫而急促,生機在青雪刺入的瞬間立即消散,六人都是一刀斃命。 躺在角落的疤眼也是隻有進氣沒了出氣,大概活不了了。 場中,站著的瞬間隻剩下三條人影。 陸天元緩緩拔刀,他的刀是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刀,比普通長刀要長五寸,寬兩寸,一出鞘,寒意深深,顯然殺人無數。 黃捕頭左右張望,顯然想尋機逃走。他怕了。 方含身上沒有沾上一點血跡,臉色冷的有些蒼白。 他沒有理會陸天元,而是轉向黃捕頭道,“直到今日,我才發現,有些人,真的該殺。什麼狗屁的捕快,狗屁的監押司,有你們這號人在,百姓還有什麼好日子?” “剛進監押司時,我也想破幾個案子,為老百姓謀一地平安。”方含望著星空,微微出神,回味著從前的自己。 領到捕快服的那天,他興奮得一晚沒睡,無數次起來看著天空,盼望天明。當公雞終於鳴叫時,迷迷糊糊剛睡著的他一個骨碌就起來了。 這是他在新世界的第一份職業,而且還是捕快。這個職業在他眼中,充滿浪漫和江湖氣息。什麼除暴安良,什麼沉冤待雪,到時候方大捕頭一出馬,立馬風清氣正。 他自己都有些好笑,至於這麼激動嗎? 那時的自己,哪怕深夜也覺得陽光明媚,對著每一個人,都會努力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因為,他覺得自己的職業,如此神聖和光榮。 可是,這些人所做的一切,慢慢蝕食著他的信念,一點一點,讓他的心慢慢沉淪。 盡管如此,他心底深處仍然固守著一片天空,那片天空是明凈的,一塵不染。 直到這個晚上,他終於絕望。 他把目光移向黃捕頭,一字一字地說道,“我會最後一個殺你,讓你也嘗嘗,絕望是一種什麼滋味。” 黃捕頭兩腿打顫,大叫道,“你,你不能殺我,我是有官職的,你殺了我就是造反。” 方含嘿嘿冷笑,並不答話。陸天元緩緩踏前一步,長刀劃過地麵,發出一陣難聽的嘶啦聲,“你很強。” “是嗎?可能比你想的還要強一點。”方含望著這位四通境捕快,毫無畏懼。換了之前,這是他要仰望的高手,但現在,他卻有十足的信心。 “所以,這才有趣嘛。”陸天元哈哈大笑,突然出刀。 他的刀法,以詭異陰狠著稱。這一刀撩起一片刀光,看似攻向方含的腹部,但到中途刀鋒一轉,卻變為紮向方含的右大腿。 方含實戰經驗畢竟不足,倉促之下青雪下探,將將擋住,但力未用到,頓時被逼退兩步。 陸天元刀勢綿綿,每一刀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方含竟然無法應對,隻能連連後退。 黃捕頭見陸天元占了上風,頓時精神起來,拿著刀躍躍欲試,卻又不敢上前。 陸天元氣勢已起,刀法更是神出鬼沒,方含左遮右擋,一不小心,陸天元的刀已劃過他的左臂。 但他已練至五通境小圓滿,全身氣血流動,手臂上的肌肉感應到刀鋒劃過,自動凝聚氣血抵禦,刀雖鋒利,傷口卻不深。 方含再也不敢藏拙,大吼一聲,氣血猛然狂飆,如大江滾滾,肌肉就象波浪一樣起起伏伏,骨骼劈啪作響,全身上下都象粗大了一圈。 五通境,氣血逐漸向罡氣轉換,這是罡氣快要成型外放的表現! “五通境!你竟然是五通境。”陸天元也驚呆了,他一直在觀察方含的出手,判定方含應該是初入四通境,雖然強,自己還能穩吃定了他。可是,這小子竟然邁入了五通! 要知道,五通境已經算是登堂入室,可以稱為武林高手了。他是老牌四通境武者,隱隱已摸到了五通境的門檻,但要真正跨過去,不知道還需要多少時日沉澱。 尤其對方還這麼年輕,就能邁入五通,以後步入三化境幾乎是板上釘釘的事。這樣的人才,哪怕是京城的王公顯貴,也會拚命招攬。 “這位小兄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看這事可能有些誤會,不如就此打住如何。” 陸天元心念一轉,立刻收刀,客氣地一拱手道,“如果你願意隨我前往池淵城,我定向州監押司劉總捕頭舉薦,以小兄弟的身手,一飛沖天不在話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他這番話倒是真心誠意,至於死掉幾個捕快那又算得了什麼,一個五通境高手,價值比他們可高多了。 另一方麵,他也膽怯了,一個境界的差距雖然談不上碾壓,但也很難以實戰經驗和刀技去彌補,真要他把小命白白丟在這,那就太憋屈了。 方含根本不吃這一套,事情既然已經做了,哪還有回頭的道理?況且,他根本不想放過黃捕頭,他喝道,“少廢話,看刀。”已經一刀劈出。 這一刀再無保留,挾五通境的氣血之力快如閃電,刀光一閃已到了陸天元額前,陸天元大驚,舉刀招架,已經慢了一分,青雪刀氣激發,他的額頭幾縷碎發飛起,一道淺淺的血痕隱隱出現。 陸天元再也不敢停留,身形借刀勢往後飛出,亡命遁逃。他畢竟是老牌四通境,加上修習有一門輕身功法,在黑夜中方含很難追上。他索性不去追趕,隻是向著黃捕頭,慢慢迫近。 黃捕頭膝蓋一軟,已經跪倒在地,拚命磕頭道,“方含,不,方爺,這次是我不對,你念在我把你帶進監押司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我保證,我保證今天的事就當沒發生過,饒了我這條狗命吧。” 說到最後,鼻涕眼淚齊飛,頭磕得梆梆作響。這演技,倒是和他那胖婆娘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