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皓月當空(1 / 1)

白沙山不是石珪印象中的那種磅礴山脈,而是一個巨大的丘陵,方圓隻有百裡左右,在廣袤的句陵上,看起來就像一隻倒扣的巨碗。   白沙山上,高達百十來丈的樹木,一根根的聳立著,茂密的樹冠,左右相連,遮天蔽月,樹下伸手不見五指,遍地上都是嶙峋的怪石。   在這些怪異的石頭縫中,會生長出幾種特別美味的山珍,這些山珍往往是王室、大族巨富最喜之物,價格比黃金還貴,到了采摘的時節,往往也會惹出許多風波,甚至有時會出好幾條人命。   現在,雖然不是山珍生長采摘的時節,但外圍的一些路口,還是有白山縣的衙役以及一些豪奴把守,石珪憑借著自己的眼力還有自己的直覺,踏著淩雲步法,就遠遠的避開了把守的人,從旁邊的灌木叢中,一頭就紮進高大的樹林裡。   石珪沖進了樹林,才發現一根根巨大樹乾之間,相距的很遠,巨大的樹乾光溜溜的,樹下寸草不生,都是高低不平的怪石,巨大的樹根從石頭的縫隙中伸出,死死的盤踞在怪石之上。   樹下沒有路,隻有高高低低的怪石,還有盤踞在怪石上,虯勁的樹根,相互錯節堆在一起。巨樹高高的樹冠,遮蔽了光線,樹下即使在日頭最盛的中午,也是昏昏暗暗的,陰暗的石頭縫中,還有大量的毒蛇鼠蟻,而最毒的那種蛇類,也算是這白沙山上最美味的山珍之一。   因此,他想要從這些怪石樹根之間,爬上山頂去,是相當困難的,即便是白山縣裡最老道的山珍采摘人,想要爬上山頂,隻怕也要費上不少心思,花費很長時間。   石珪看看滿山的怪石,心裡比量了一番,即便自己擁有不俗的淩雲步法,也能在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裡,清晰的看見任何東西,但就這樣攀著怪石亂根爬上山頂,肯定要花費太長時間,到時候,搞不好就不可能悄悄的回到營寨了。   他在心底暗自搖了搖頭,難道真要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他這個半途而廢的念頭剛剛浮現,就被自己給按下去了,心中不由得浮現出,剛才所看的一個小故事,講的就是麵對困難的事情,總是要再多動動腦筋,別輕易放棄,也許就有了好辦法。而這,就是書中所留的白山俚語:隻要自己不溜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石珪自嘲的曬然一笑,環顧了周圍,看著周圍的巨樹,嚴嚴實實的遮住了天空,想必到了山頂,也是要攀爬上巨樹,才能看見天空,要不在這種幽閉的樹林裡,坐著獨自慎思,和坐在營帳裡,又有什麼區別呢?   既然都是要爬樹,何不就在此地攀爬呢?即便到不了最高的山頂巨樹,去欣賞最美麗的夜景,但等會爬到樹頂,也看見繁星點點的夜空,同樣也能在深邃的夜裡獨自慎思,這不也是同樣能達到自己的目的嗎?   這樣一想,石珪心中便定下了主意,他環顧四周,隨便挑了一棵距自己最近的巨樹,腳下輕輕一點,就斜斜沖向那巨樹光溜溜的樹乾。   這棵巨樹的樹乾,有一兩丈粗細,如此粗的樹乾,石珪根本沒有辦法,采取環抱的方式爬樹。他隻能借著淩雲步法,拿腳蹬著樹乾,不停的往上躥。   這一下子,就能看出石珪這段時間,堅持修煉的努力成果,原本,在平蒼縣西城門城墻麵前,隻能望洋興嘆的淩雲步法,如今,隻是兩三下,就已經快竄上,西城門城墻九成的高度。   原本,石珪還想趁著一口氣,再竄上那麼三五丈,直接了卻幾個月前,翻不過西城門城墻的怨念,但不想這時,丹田內的靈力卻減弱許多。   從艮山營裡就一直運轉著靈力,直到這時,靈力才開始有所轉弱,已經算得上延綿悠長了。隻是這靈力,偏偏在這當口,就開始轉弱,卻是顯得有些不合時宜,讓一心想洗涮“前恥”的石珪,心中有些不爽。   但形勢比人強,石珪也隻能順手從靴子裡,拔出一把亮晃晃的匕首,反弓起身體,順著自己的落勢,猛地一收腹,用力將手中的匕首,往樹乾上猛然插了進去。   巨樹的樹乾堅韌密實,石珪用靈力加持的這一刀,也隻捅進三分之二的刀刃,不過刀子捅進樹乾這麼深,也基本夠用。   隻見石珪用兩隻手緊緊握住刀柄,然後提膝團身,用《春雨潤靈訣》上的詭異扭動姿勢,來了一個回環倒立,用雙手撐在刀柄上,把自己身體倒立起來,然後再用《春雨潤靈訣》的發力技巧,雙手用巧勁,輕輕一撐刀柄,自己順勢就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鬥,然後,輕飄飄的用腳尖落在了刀柄上,這幾下子卻又是淩雲步法上的妙用。   就這樣,石珪站在刀柄上,用手握住淺藍色的珠子,借助珠子調息了一下體內的靈力,順便休息了一會自己有些酸痛的雙腳。   等到體內的靈力,在淺藍色珠子幫助下,在身體內搬運兩圈,漸漸又恢復平穩,石珪這才把淺藍色珠子一收,輕盈的躍下刀柄,用一隻手重新抓住刀柄,把自己象一片葉子一樣,掛在了刀柄上。   然後,他晃蕩了兩下,再次彎腰提膝,把自己的雙腳踏在了樹乾上,然後猛然用力往樹乾上一蹬,就往上躥了出去,握住匕首的手,借著向上躥起的勢頭,反手就把匕首拔了出來。   石珪也不把匕首收取,而是將匕首拿在自己手裡,就這樣,依葫蘆畫,他在樹乾中間,又再休息一次之後,終於來到了巨樹茂密的樹冠之下。   石珪抬頭看向頭頂上,隻見一根粗壯的樹枝,平平的伸出,樹枝上麵枝葉繁茂,都是一片片碩大的葉片,密密實實的團在了一起。   他心中不由得一喜,連忙借著向上沖的勢頭,趕緊用手中的匕首,一刀就插在了,那根幾乎要有石珪大腿粗細的樹枝上,然後一個鷂子翻身,就騎在了樹枝上。   這時候,石珪大口的喘著粗氣,他一直緊繃著的心,才放鬆了下來,雖然他在中途休息的時候,都調息了一番體內的靈力,但畢竟不是真的運功恢復靈力,此時的他體內的靈力,幾乎要枯竭了,現在到了樹冠,可以有茂密的樹枝利用,自然可以鬆一口氣了。   這時他的心中,充滿了難言的自豪和驕傲,攀爬這麼一棵高大的巨樹,他使出了全身解數,輪番的把這段時間的修煉成果,一一施展了出來,現在坐在枝丫上的他,已經與幾個月前的他,截然不同,仿佛脫胎換骨了一般,他心中彌漫著淡淡的自得。   直到他不經意間的,往樹枝下看了一眼,看見百十來丈的高度之下,全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見一絲亮光,仿佛深不見底的深淵,他心中不由自主的想到,如果自己稍不小心,隻怕就會跌到這沉默的黑暗之中。   想到這裡,他的心仿佛被誰一把攥住,陡然間就強烈的收縮了起來,他背後的汗毛都一根根的倒豎起來,心頭充斥著一陣陣的恐懼感,剛才的自滿與驕傲,瞬時就消失不見。   自己小小的進步,在蒼茫磅礴的自然偉力麵前,依舊隻是如同螻蟻般脆弱,還不到驕傲自得的時候。   想到這裡,石珪不敢再往下看,趕忙收回了目光,抬起頭仰望著密麻厚實的樹冠,隻見他頭頂上枝丫八叉的樹枝,覆蓋了一層又一層,嚴嚴實實的擋住外來的光線。   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前途有密密實實的阻擋,後麵是漆黑的深淵,坐在橫枝上的他,實力有了極大的進展,但對於如今的困境而言,卻又弱小的可憐,像極了他如今修煉的處境。   何去何從?   今日縈繞在他腦海裡的那些小故事,仿佛如同流水一般,在他的心中晃蕩前行,隱隱約約的那一行字,逐漸在他腦海中凝結起來,最後,才從他的口中,一字一句的蹦了出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是呀,隻有自強不息,勇往直前,才能沖出一條路來。   石珪的眼光漸漸凝實,他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氣,從橫枝上爬了起來,反手握著匕首,站直了身體,他抬著頭,瞅準了兩丈開外的樹枝,雙腿微微彎曲,一縱而起,就往上闖了出去。   …………   周圍漸漸亮了起來,枝葉之間也能見到一絲絲的光亮。石珪沒有心思理會這些變化,他漸漸放空自己的腦袋,隻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一根根的橫枝上,不斷的向上攀爬。   驀然間,他使勁的往腳下的橫枝一踏,淩雲步法發動,他的身形直沖而起,手中的匕首,團團揮舞,砍下一片片攔路的碩大樹葉。   “嘩”   石珪隻覺得身體一輕,眼前的障礙一掃而空,眼底一片銀白,周身被清冷的月光,照得通體光亮。   自己的身體,就像就離弦的利箭一般,直直的沖向夜空深處,身邊還有幾塊,被帶飛的樹葉子碎片。   空中的石珪仰著臉,呆呆的看著,那輪陡然出現在自己頭頂正上方的碩大明月。   此刻,他的感覺簡直無法言喻,仿佛整個夜空中,就隻剩下那輪皓月,靜靜的懸掛著,在等待著渺小的自己,自不量力的向它直沖而去。   直到石珪上沖的去勢衰減,被凜冽的夜風一吹,他這才回過神來,他慌忙在空中,使用上《春雨潤靈訣》的技巧,帶動自己的身體,抱頭屈膝在空中轉了幾圈筋鬥,這才用淩雲步法,輕輕踏在樹冠之上。   樹冠之上,石珪用力的踏了踏,腳下粗壯的樹枝,而與周圍枝葉相互纏繞在一起的樹枝,卻紋絲不動,站在樹冠上麵,竟然如同站立在地麵一般穩當。   他鬆了一口氣,默默的將匕首,插回了靴子裡,拉了拉被夜風吹的獵獵作響的軍服,這才睜大了眼睛,環顧起了四周。   漆黑的夜空中,一輪碩大的皓月,當中而掛,稍遠的地方,有許多星星點點的繁星在閃爍。眼前的樹冠密密實實的虯結在一起,仿佛一塊厚實的墨綠色草地,隨著白沙山的山勢緩慢升起,連綿成覆蓋方圓百裡的草丘。   除了偶爾有夜風吹動樹葉的聲音外,周邊沒有多餘的聲音,大體上也能稱萬籟俱寂。如水的月華,灑在墨綠色的草地上,透著淡淡的白光,一陣夜風吹過,就泛起了層層的墨銀色的波浪。   石珪試著往周邊走了幾步,那些虯結在一起的樹冠枝葉,緊密結實,走在上麵,竟然比在巨樹下走動還要舒適方便,他這才放下心來,邁開大步,就往草丘的頂峰走去。   皓月當空,月華如水,萬物無聲,緩步走在樹冠上的石珪,心中漸漸安詳下來,慢慢的思慮著,這幾日的所思所想。   這世間的萬事萬物,內裡都有著各種各樣的長短,都是不完美的,根本不可能達到完美的狀態,就像自己分管的營中夥食,根本就做不到既能好吃,又能量大管飽。   含在這些萬事萬物裡的要求,根本就是些相互對著乾的要求,也許就是《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總綱》、還有《武氏集思錄》《慶安說文解字集》所說的陰陽兩麵了吧?   而為了解決這些對著乾的要求,所以連解決這些要求的辦法,也隻能是既要滿足陽,又要滿足陰,兩麵都要做到,但也不可能永遠一邊給一半,要看看具體所處的環境,才能決定辦法是陽的方麵多些,還是陰的方麵多些。   就像營中的夥食,如果把吃飽看做陽,把吃好看做陰,那麼,可不能永遠都是一半飽,一半好,總是要看看所處的環境才能決定陰陽之間,究竟要以誰為大,在長期行軍的時候,肯定要以吃飽為大,在殺敵慶功之際,當然要以吃好為先,在糧食不夠的時候,連飽也要往後靠,能活就行,在糧食豐足之時,當然也可以又飽又好。   而這拿捏陰陽之間分寸,平衡陰陽之間需求的功夫,也許就是《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總綱》裡所說的陰陽調和相濟之功吧?   也許,連陰陽的名頭,也是可以隨便套用,隻要它們之間相互對著乾就是,就像糧食多和糧食少也是陰陽,糧食少和吃飽也是陰陽。   也許在我自己的修煉中,也可以列出許許多多的陰陽來,比如說想進入傳功玉簡,時不時能進的現實,好像都是對著乾的陰陽。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這陰陽調和相濟的手段,就相當重要了,如果沒有有效的陰陽調和相濟的手段,那麼即便知道了陰陽,也無法調和相濟,最終還是一場水中月。   那如何該調和相濟陰陽呢?   皓月之下,樹冠之上,緩步而行的石珪,沿著緩慢上升的坡道,踏著一根根粗獷的枝丫,像拾階而上一般,開始攀爬起丘峰。   石珪在腦海中,回想著《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總綱》、《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練氣篇》、《春雨潤靈訣》的經文,想在經文中,企圖發現一些關於陰陽調和相濟的句子,但大部分的句子,在石珪看來,都是些他暫時無法理解的模棱兩可的句子,想要得到一句直白的答案,還是有些困難的。   但石珪並不氣餒,剛才他所歸納的東西,也不是直接從《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經文裡得來的,而是用生活和《武氏集思錄》小故事中道理,去參悟《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的經文而來的。   石珪停下了腳步,這是白沙山的最高點,極目四眺,廣袤的的句陵上,隆起了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山陵,一方燈火暗淡的城池,如同受傷的巨獸,匍匐在一座低矮的山陵之後。   頂上的月光皎潔,把石珪的影子都壓的,隻剩一個籠住身體的黑圈圈。他索性盤腿坐下,一把掏出《武氏集思錄》就著月光,翻看起來。   其中一則名叫三蟬脫殼的小故事,吸引住了他的目光。那故事講的是,在白山縣附近的一棵柳樹上,有三隻蟬就要破殼而出,其中一隻太過心急,不等殼子按時令變薄,就拚命的用身體破開殼子,結果不但力氣很快耗盡,到最後也沒能破開殼子,憋死在殼子裡。   第二隻蟬又太過小心,等殼子都已經完全變薄變軟了,那隻蟬,還怕自己破不開殼子,遲遲不敢破殼,於是就憋死在殼子裡。   第三隻蟬膽大心細,經常用腳試探殼子的薄厚,等試探出殼子變薄後,便不再猶豫,奮力一搏,終於破殼而出,得享自由。那書批大意就是,麵對同樣的事情,不同人的態度和審時度勢的能力,是幫助輔助事情完成的關鍵。   石珪眼睛異彩連連,這前兩隻蟬不就是他修煉以來的狀態嗎?先是因為自己看不懂經文,心生畏懼,對修煉畏畏縮縮,後又因為自己無法進入傳功玉簡,而憤怒執拗,不顧一切的橫沖直撞,反倒搞得,自己再也不敢修煉。   正如書批所說,自己的心態,果真是便是成事的關鍵,隻要自己能放正心態,順勢而為,這修煉之事必然能有所進展。   就在石珪心有所悟的時候,忽然間,心裡就浮現出一句經文:“太一生水,水反輔太一。”   石珪心中一動,如果自己把太一看做要乾的事情,那麼水就可以理解為,從乾這件事情,而生出的態度,態度完全可以反過來輔助乾成事情。   驀然間,他腦海裡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他“謔”的一下站了起來,手中握緊書卷,就在這樹冠頂上,轉起了圈圈。   如果再往深裡想一想,把剛才領悟到的陰陽之學,套在太一與水的關係上,把太一看做是陽,再把水看做是陰,那麼這句經文,就完全變成,陽生陰,陰反輔於陽。   這不就是,他剛才夢寐以求的,陰陽調和相濟的方法麼!!   石珪激動的放聲大笑,功夫不負有心人,他這段時間的苦讀,終於還是有了效果,他今晚這一番連蒙帶猜的思索,其實還是摸到了《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總綱》的邊緣。   他雖然苦於不知道相應的概念定義,也不知道經文的真正意思,但他還是憑著幾本哲理啟蒙書,從自己的身邊事裡反推出發,不斷的去參悟《太一生水妙化真經總綱》,終於在今晚觸類旁通,真正領悟了一點經文的精髓。   但這時另一問題接踵而至,陰陽之中,又要怎麼確定,哪一個是陰?哪一個是陽?   石珪的笑聲戛然而止,他不禁又陷入了沉思,他皺著眉頭,把手中的書卷起,然後把手負在背後,又開始來回踱步。   今晚的月光,實在太過皎潔,竟讓他覺得有些晃眼,他抬起了頭,看向掛在中天的明月,心中不禁就想起了,自己在家鄉寶華山崖上見過的旭日東升,那種初升的萬丈光焰,也比這月上中天,灑下的陰涼涼的月光還要耀眼啊!真不愧是太陽,就是比太陰要熱!   正在來回踱步的石珪,猛然停住腳步,左手握著書卷,往右手中一拍。   是了,是了,太陽,太陰,這本就是陰陽的代表,陽肯定比陰要強,對著乾的兩方,強的那個必定是陽,但如果兩方勢均力敵呢?   石珪有些傻眼,楞怔了半天,就想暫時放棄這個問題的時候,忽然就靈機一動,伸手就往自己後腦勺上拍了一掌,暗自罵道:“真特娘的笨,這麼久,居然沒想起這句話。”   太一生水,就是陽生陰,“生”字就意味著,陰是派生之物,即便陰陽之間勢均力敵,那個更為根本的一方,就是陽。   見自己完全解決了,這段時間以來的困惑,也理順了自己修真以來的種種思維混亂,更找到了一根關於世界觀的拐杖,可以領著他,慢慢的探索這神秘遼闊的新世界。   如此之多的收獲,讓石珪興奮不已,他心中澎湃著無數的激情,想要大聲的宣泄自己的喜悅。他想發出自己最大的聲音,在這白山的天地之間,宣告自己的明悟。   他不知道如何才能發出最大的聲音,但也許可以類比,自己砸人的時候,用靈力增大了力氣,興許也能用靈力,增加自己的聲音大小?   興奮之下,他說乾就乾,他調動著丹田內的靈力,一路順著經脈向上,連著胸中的興奮喜悅之氣,一並沖出了他的喉嚨。   石珪對著當空的皓月,仰天長嘯,被靈力加持過的嘯音,如同在雷雲中滾滾而過的雷音,震耳欲聾。看似平靜如水的樹冠中,撲棱著飛起無數鳥兒的身影,在夜空中久久盤旋著。   懸在夜空當中的皓月,依舊冷冷的散發著清冷的月華,不涉人間悲喜,亙古未變。   …………   石珪從一處崗哨旁,輕身掠過,那幾個把守路口的衙役豪奴,個個臉上都帶著驚懼惶恐之色。   任誰睡到夜半三更時,被雷聲驚醒之後,抬頭一看,天空中月朗星稀,隻有一團團的鳥兒,被驚的到處亂飛,低頭一瞅,那白沙山裡的蛇蟲鼠蟻,都被嚇得抱頭亂竄,遇到這等咄咄怪事,誰人心中不是驚懼萬分?   等這群衙役豪奴壯著膽子,巡視一番之後,卻是找不到這怪異的雷聲是從何而來?隻能隱約聽出,這雷聲是從這白沙山頂上傳來,於是一眾人等,隻能提心吊膽的在關卡站了一宿。   正在飛奔的石珪,臉上卻是掛著一臉尷尬。   原來,石珪隻顧自己一時痛快,仰天長嘯之後,便是把整個白沙山裡,各種會動之物,都給從睡夢裡驚醒了,被驚醒的動物,當然自有一股怨氣,於是比以往更為暴躁,稍風吹草動,便主動攻擊。   於是,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石珪按原路返回的行程,在樹冠之上還算平安,縱然有些鳥兒比往日更為暴躁,但也沒有給他造成多大麻煩。   等石珪到了巨樹的樹乾上時,那才是惹了大麻煩,不但在樹乾上被一群暴躁鬆鼠追著咬,還在中途遇到了,正在發瘋尋找敵人的大群馬蜂。   等石珪費勁吧啦的從樹乾上沖了下來,當即就被盤踞在樹根之上的幾條毒蛇,圍上來撕咬。   石珪隻得不惜自身靈力,連連施展精妙的淩雲步法,如花間蝴蝶一般,甩脫毒蛇之後,就一頭沖進灌木叢中的關卡,好在石珪直覺靈敏,帶著石珪避過了衙役豪奴們的目光。   如今,石珪隻能一邊狼狽的往回跑,一邊自我總結,下次切不可如此招搖生事。   他仗著自己淩雲步法的神奇,甩開了艮山營的遊騎暗哨,越過了戰兵三隊門口的巨大茅廁,避過了巡夜兵丁,一口氣就沖到自己營帳門前,他伸手一掀簾子,就鉆進營帳。   營帳裡黑漆漆的,一切如同他離開之時的模樣,他把軍服靴子一脫,就扔在地上,然後摸到地鋪上,順勢躺下,伸手從枕頭邊,拿過冰涼的鐵尺,放在自己胸口,直到此時,石珪才鬆下一口氣,疲憊的望向營帳頂部。   黑暗中,他的視線,仿佛穿過了營帳,直直的盯住了夜空中已經偏西的明月。   他如今縱有千般歡喜,也還是想如同往時一般,把這喜悅分享給程金環,但伊人遠在千萬裡外,唯有將一腔思念寄於明月轉達。   就像那些專門注釋白山詩歌的書中,所記載的詩句:萬裡明月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