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九爺帶回遺蛻後，深深沉醉於聾婆那充滿敬意的目光之中。他輕輕咳嗽了幾聲，開始講述自己昨晚的臨陣退縮。聾婆婆微笑著打斷了他，她說：“常九爺，您並沒有退縮，您隻是想借助黑山姥姥的力量，去尋找更多的援兵。”常九爺對她的回答十分滿意，他嘿嘿一笑，與斷頭鬼一同回到了偏房的堂口。 　　此時，陳大爺向聾婆提出了疑問：“聾婆，現在我們有了偽裝，還需要什麼？”聾婆一邊將遺蛻灑滿香灰，一邊回答：“我們還需要萬年樹液，隻有山頂那棵軒轅柏老樹的樹液才行。”王三好奇地問道：“娘啊，您昨晚讓我去東山那棵老樹下，他也是仙家嗎？”聾婆輕輕敲了一下他的頭，說：“小孩子別多問。” 　　看到聾婆滿臉疲憊的樣子，陳大爺心生不忍，他決定自己去東山頂取樹液。他披上了獸皮棉襖，正要出門，卻被聾婆拉住了：“陳老頭，你自己去可能取不到樹液，還是等會兒我們一起去吧。”王三媳婦心善手巧，天剛亮就用傻麅子皮做了一床小被子，皮不夠，她還拆了自己的一件粗布棉襖。 　　在那個八十年代的農村，尤其是在雪山深處的苦寒之地，布料比獸皮還要珍貴。沒有經歷過那段歲月的人，是無法理解的。聾婆用小被子將嬰兒包裹得嚴嚴實實，帶上一些貢品，和陳大爺一起出了門。為了防止進山遇到熊瞎子，陳大爺特意帶上了自己的獵槍。 　　天氣依舊寒冷，每次呼吸都會噴出白色的霧氣。他們踩在厚厚的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農村人睡得早，起得也早。他們在路上遇到了正在打掃積雪的村民，熱情地和他們打著招呼：“大爺、大娘，這麼早就出門啊？昨晚是不是有狼崽子進村了，嗷嗷叫了半宿。”聾婆心中暗笑，她知道那哪裡是狼叫，分明是鬼叫，但她自然不會說出來，以免引起恐慌。 　　東山距離村子雖然不算太遠，但也不近。兩位老人一直走到中午才爬上山頂。遠遠望去，一棵幾十米高的軒轅柏矗立在積雪之中，宛如萬年守護神一般。偶爾的寒風掠過，帶著輕微的嗖嗖聲，仿佛也在訴說著什麼。聾婆婆深知陳大爺對神神鬼鬼的事情持有反感的態度，所以她主動開口說道：“陳老頭，你就在這等著，我帶著孩子過去就行了。”隨後，她認真地擺放好祭品，點燃了三炷香並插好。她恭敬地對著柏樹說：“柏老，小丫頭來看您了。” 　　一陣風吹過，柏樹的枝葉輕輕搖動，仿佛在回應著聾婆婆的話語。遠處的陳大爺聽到聾婆婆自稱小丫頭，不禁在心裡覺得有些好笑。然而，他轉念一想，在這顆萬年柏樹麵前，聾婆婆確實隻是個小丫頭。 　　聾婆婆並不知道陳大爺的想法，她自顧自地盤坐在柏樹前，開始回憶往事：“柏老，我第一次來拜您，都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次要不是您出手，我可能就被臟東西害了。”她感慨著時光的流逝，“這日子啊，過得真快。一轉眼我都老了，您還是老樣子，一點沒變。” 　　聾婆婆就像是和長輩嘮家常一樣，一邊說著一邊幫柏樹掃去積雪。她繼續說道：“再過些年，我就是想來看您老，怕也沒力氣爬山了。這次來，是想跟您求點樹液，救救這可憐的孩子。” 　　就在這時，突然起了一陣風，地上的積雪被風吹走，形成了一個“兇”字。聾婆婆卻並不感到驚訝，她平靜地說道：“可不是兇麼，還兇的厲害！”接著，她詳細敘述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哎，要不是千年屍屍突然出現，您就見不到我嘍！” 　　說完後，聾婆婆不再開口，隻是認真地清理乾凈腳下所有的積雪。又是一陣風吹過，柏樹上掉落了一節枝葉，並流出了幾滴金色的樹液。整個山頂瞬間充滿了香氣。其中一滴樹液隨風飄落，正好落在嬰兒嘴裡。原本有些饑餓的小家夥立即心滿意足地沉沉睡去。 　　看到這一幕，聾婆婆先是感到驚訝，隨後大喜過望。她趕忙用瓷瓶將樹液收起，並將掉落的樹枝緊緊抱在懷裡。“還是您疼我這個小丫頭！”她感激地說道，“有了您老這段萬年柏樹在，那些孤魂野鬼再也不敢欺負我了！” 　　聾婆婆又和柏樹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太陽西落。落日餘暉透過柏樹在雪地上投下了一個大大的“回”字。聾婆婆笑得十分幸福：“哎，您老這是擔心我讓我早點回去。行行行小丫頭這就走了。等過段時間我再來看您！”“我會再次來看望您。““如果幾年後我身體不再允許，我會讓我的三娃和這孩子來照顧您。“在返回的路上，陳大爺充滿疑惑地問道：“聾婆，你之前不是說天黑後會有不祥之物來尋找孩子嗎？為什麼你剛才一點也不著急下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