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讓自己是這個族群裡最大個呢? 俗話說,“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著”。自己就是這個族群裡最大的高個,他責無旁貸,有義務站出來去解決大家麵臨的生存問題,直白地說是需要尋找食物來喂飽所有龜的肚皮。 不過陳年還是有些困惑,明明在蛋殼之內生長時就可以通過汲取靈氣來存活,可為什麼破殼而出後,卻不能將靈氣當飯吃。 在陳年的理解中,人是要一日三餐才可得活,可自己是妖獸呀,卻也難逃需要進食的命運嗎? 好想不食人間煙火,哪怕辟穀也成。隻可惜陳年是癡心妄想。但他很懷念依靠靈氣而活的時光。但如今顯然是不行。 雖然不知其中緣由,但他此時此刻也沒有太多心思去深究,他需要去盡快解決問題,因為問題已經棘手到不得不去解決的地步。 看到陳年一時之間變不出來食物,那些小海龜們也不乾坐傻等著,開始自己四處覓食。 可是這山洞隻有潮濕的山壁和點點的滴水,以及一些淡淡的光芒和焦黑的土壤。他們又能夠去哪裡尋得食物? 就在陳年躊躇不定之時,他忽然感知到在黑暗的另一頭傳來陣陣水元素顆粒的氣息。 那是距離海龜孵化基地較遠的地方,想要抵達那裡,需要穿過悠長的黑暗,需要離開熟悉的舒適圈,還要冒著未知的風險,去那裡尋找食物,來喂養這些與他其實壓根就不熟悉的同類。 從核算風險與收益成本的角度看,這是一筆並不劃算的買賣,隻不過陳年願意去做,甚至沒有一絲猶豫,哪怕他無從得知這段路程是否隱藏著危險,但願意去嘗試一下。 究其原因,固然是因為他的心地善良,但更多是他責任心使然。 他無法回避那些飽含期待的眼神,盡管他自己也處於嗷嗷待哺的狀態,與其他同類一樣,也隻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小海龜。 但是那些小海龜們卻沒有辦法感受到遠處的水元素顆粒,而是在本能的驅使下徑直走近了身邊那些沒有破開的蛋殼,毫不猶豫地一個巴掌將其擊碎。 就如同最早那隻襲擊過陳年的小海龜般,開始貪婪地吮吸著裡麵的蛋液,或是對那些未成形的軀殼,毫不猶豫地撕咬、咀嚼、吞咽。 大概一隻小海龜吃半個蛋便可以飽,所以在吃飽之後,它們也紛紛停止了對那些蛋殼的破壞,轉而如同陳年的孩子般來到了他的麵前,以一個舒服的姿勢,或趴或躺,或坐或臥,開始休憩、嬉戲、甚至打鬧。 看到小海龜們的自發行為,陳年心頭不禁湧起一陣酸楚,不知道是為那些被吃掉的蛋殼裡的同類,還是為這些被本能驅使、沒有同類意識的小海龜們,盡管他們對自己進行了示好,但陳年看著他們卻生出一絲膽戰心驚的感覺。 他深知自己沒被啃食,隻是因為自己的強大,同樣他也明白,收到的示好與臣服,也來源於他的強大。 此刻,在陳年的眼中,它們都是真正意義上的野獸,已經沒有任何區別,歸根到底都是未生出靈智的野獸,哪怕全是受本能驅使。 盡管那隻攻擊過陳年的小海龜塊頭更大,也頗具人性,可當他看到其他小海龜的行為後,也忍不住沖入戰場,大快朵頤起來。 隻不過他在吃飽喝足後,卻能夠明白陳年目光中的不快,並沒有如其他小海龜般來找“媽媽”,而是徑直回到自己原來待著的地方,在山洞的角落裡縮成一團。 看到這些小號同類們自己想辦法解決了飲食問題,陳年也要謀劃自己的用餐事宜。 他實在不願意去啃食那些蛋殼,他不想去吃同類的屍骸。在陳年眼中,這些蛋就是同類的屍骸。 其實,如果是其他物種的蛋,他倒是不介意去將其生吞活剝,但同類的蛋他實在是不忍下咽。 因此無奈之下,在目睹了小龜們吃飽喝足後,陳年轉過身,獨自往之前感受到水元素顆粒的方向緩緩行去。 在黑暗中走了一段距離後,他逐漸感覺到腳下的土壤漸漸變得堅硬起來,不復之前柔軟鬆散的樣子。 但是因為沒有光線折射的原因,他不大看得清周遭的景物,自然就無法辨別方向,隻能緊緊依靠對水性元素顆粒的感知,亦步亦趨的潛行著。 就這樣,感覺又走了好長一段時間,陳年終於來到了水元素顆粒的附近。隻是這裡依舊是無邊無盡的黑暗。 不需要他再感知水元素,他直接就可以嗅到水自然的味道。他試探性地伸出自己的右爪,隻感覺到非常的絲滑與嚴寒。 觸覺原本就分外敏銳的他,立刻意識到,這是冰。 即使不知道冰層有多厚,但也不需要匍匐身子側耳傾聽,隻需豎起內耳,他就能夠清晰聽見,冰層下麵有水流動的聲音。 雖然他依舊看不清,但憑借嗅覺、觸覺與聽覺,他能夠判斷出自己來到了一個冰湖之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冰湖上方是厚厚的冰層,不知蔓延到多遠,但通過水流聲的判斷,這個湖泊的麵積應該不小。 隻是他不敢再繼續往前深入,一旦在冰麵上迷失了方向,或者不慎踩碎冰層,陷落湖泊之內,便可能永遠無法再折返。 當下他不敢貪功冒進,隻得沿著這冰層的邊緣細細的逡巡。 倏地,在一處冰層邊緣,他停下了腳步,轉而背過身去,奮力揚起自己的龜尾巴,再重重往下砸去,瞄準的正是冰層那最薄弱的地方,一下又一下,他的龜尾巴如同建築工地上施工時打樁的吊機,不停地轟擊著冰層。 終於,在他堅持不懈的捶打下,冰層受力的位置出現了一個小洞。 漸漸地,洞口的直徑不斷擴大,直到和他的尾巴一樣粗細。 接下來,洞口又進一步開始拓深,不少細碎的冰屑開始四濺開來,有些落在近處,能聽到碰撞的清脆之聲;有些則拋向遠方,落地後沿著冰麵往更遠的地方滑行,久久沒有回響,仿佛在這冰湖的另一端沒有邊界,隻有深淵。 不知道是他的運氣爆棚,還是老天的垂青,他選擇的敲冰處冰層不是特別厚。 在花費好大一番工夫後,陳年終於將冰層砸穿。 再轉回身,陳年又揚起自己的龜爪,握成拳狀,狠狠地往下砸去。 接連不斷地轟擊下,原本隻有龜尾巴粗細的小洞,硬生生被他砸成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冰窟窿。 此時此刻,一股透人心脾的凜冽從冰窟窿內傳出,與之相伴的,是那分外清楚地水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