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周身泛著淡淡微光,側頭盯著許青,一雙眼靈動異常,角上血跡斑斑,猶自掛著血破碎內臟。 許青心臟驟緊,下意識握住了刀柄。 親眼見過它兇殘麵目後,半點不會覺得其人畜無害。 “呦呦——” 白鹿回過頭看了眼,隨即叫喚兩聲。 許青聞聲望去,黑魚幫二當家朱鐵心帶人追了上來。 “他們來捉你了,你還不快跑?” “呦呦——” 白鹿原地踏蹄。 許青一陣頭大,他哪知這白鹿是什麼意思。 “咱們無冤無仇,你何必要纏著我?” “呦呦!” 白鹿逐漸急躁,連帶著叫聲都急促起來。 “快!二當家,白鹿在那!” 下一瞬,黑魚幫眾人就已到了近前,一幫眾指著灌木外的白鹿大喊。 許青知再不走便要置身險地,再顧不得白鹿心思,爬起來就朝林深處跑。 “二當家,是殺了朱玉少爺那小子!他拐走了白鹿!” 就見白鹿一蹦一跳的跟在對方身邊,顯得十分親昵。 “是他?” 朱鐵心臉色鐵青,眼神陰鬱不已。 先前他還道這小子不過是個普通獵戶,待捉了白鹿再去報復不遲,現在想來,此人莫非身懷馴服靈物異獸之法? “難道是官府的人?亦或是其他幾家大勢力請來的幫手?” 朱鐵心有些拿捏不定,此次白鹿現世,陽穀縣各家勢力早就劃分了各自地域,似官府就獨占鈴鐺山最好的一塊,金皿寺與中道觀其次,均是先前白鹿出沒之地。 而像他們黑魚幫這種小勢力,隻能落得棋雲山牛背山這等偏僻閉塞所在。 不過他們千算萬算,卻是沒想到白鹿會跑來牛背山。 “給我追,拿下那人不論死活!” 猶豫再三,朱鐵心下令。 到嘴的肥肉,豈能讓旁人給奪了!一旦捉到白鹿,就有可能尋到一尊神聖的沉睡之所,屆時要是得了傳承,未必就不能與那幾家分庭抗禮。 許青是祖傳的獵戶,自幼在山中廝混,於山林中如魚得水,不一會就將黑魚幫眾人甩在身後。 他看了眼身邊左右蹦跳的白鹿,心思急轉。 莫非這白鹿也看中了自己? “我已有鈴鐺山山神經一卷,兩門神通都修煉不及,就算這白鹿身後也有一尊上古神靈……” 貪多嚼不爛,不管白鹿是何打算,許青都不打算摻合。 眼下是一灘渾水,官府、黑魚幫都有插手,那金皿寺與中道觀難道不動心? 他目前神通還未修煉成,若是貿然卷進去,怕是性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從前那條花蛇勝在足夠隱秘,沒有人親眼看見,或是親眼見過的人也如黑魚幫幫主那般身死,並無人知曉最後被他所得。 “若想要脫身,必須在眾目睽睽之下與這白鹿撇清關係,否則遺禍不斷。” 不知覺間天色暗了下來,許青看了眼日頭,已是傍晚,再有小半時辰便要天黑了。 行進中,前麵突然傳來人聲。 “三當家,究竟是何人殺了朱玉少爺?咱們都不知兇手是誰,就在山裡無頭蒼蠅似的亂轉,不是浪費時間?” “哼,還能是誰?今日進山的就那一個少年,無非是他,你們幾個記著,以後若幫主問起來,千萬別說是從咱們這出的紕漏,你們明不明白?” 孫和豐臉色不大好看,幫主就朱玉一個兒子,要知是自己放人進山,必定難逃一死。 “三當家放心,弟兄幾個不是笨人,知曉利害。” “知道就好,等會若見著人,不必留活口,直接弄死,來個死無對證。” 孫和豐撚了撚胡須,眼中寒光閃爍。 “是。” 幾人商量一陣,又自開始搜尋。 許青躲在暗處,悄然開弓,手已捏在箭支上,卻又緩緩鬆開。 此時不宜被他們耽誤時間,殺掉這幾人不難,可若被追上就麻煩了。 後頭追來的黑魚幫眾,怕是不下百人,縱使他再勇猛,又能盡數殺了? 待幾人走遠,許青瞥了眼白鹿,它似是通靈懂人言,聽到有人說話後並未出聲。 “唉,你害慘我了。” 許青抱怨一句,再度上路。 他心中有個初步打算,想從另一側繞回牛背山,最好是能甩開這白鹿。 黑魚幫在牛背山損失慘重,連幫主都交代在那,想必不會料到自己還會回去。 “嘿嘿,好哇,原來白鹿在你這,倒是讓老夫一頓好找。” 一道陰惻惻聲音傳來。 “什麼人!” 許青當即神情緊繃,戒備地拔出橫刀。 以他的警覺,莫說旁邊藏了個人,就是隻小獸也躲不過。 故而此人突然出聲,讓他如臨大敵,說明此人必定身懷奇異本領,說不得就是神通在身的異人! “嘿嘿,什麼人?貧道孑然子,許秀才不認得了?” 黑暗中,一道黑氣湧動,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現出一道人影。 道士三十多歲年紀,一身道冠道袍,長須極胸身形纖瘦,一柄拂塵搭在膀彎,賣相十分的不錯,當真一個超發脫俗的世外高人。 “是你!” 許青一眼便認出此人,這孑然子出自中道觀,後來不知為何被逐出師門,投奔了官府,日下是在官府當任供奉一職。 “正是貧道,許秀才多日不見,是愈發威猛雄壯了。” 孑然子打量許青幾眼,頗為滿意地點點頭,隨後才看向白鹿。 “許秀才也是為這頭靈獸來的?” “道長怕是誤會了,我隻是進山打獵罷了。” 許青立馬與白鹿撇開關係,朝一旁讓了幾步,可那白鹿似是能懂人言,緊緊跟著。 孑然子見狀不禁皺眉,他是修煉了神通的異人,現在又為官府辦事,對於其中秘辛自然知曉。 這頭白鹿與三年前那條花蛇一般,都是罕見的靈獸,隻消跟其行蹤,必能尋到一尊沉睡的神聖。 至於這些神聖是何來頭,雖是一概不知,但祂們傳下的神通經卷,卻異常厲害。 就拿蠡湖邊黑魚幫來說,便是因此發家,壯大到如今連官府都不敢輕易動的地步。 三年前那條花蛇不知所蹤,對待這頭剛現世的白鹿,官府勢在必得,請動了三名供奉親自出手。 孑然子對那些沉睡的神聖也是大感興趣,所以此刻有些心思不定。 是獨吞了還是上告縣令? 不過須臾,他就已想好抉擇。 “許秀才,就勞煩你與貧道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