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覺傍晚又至,天邊紅霞燦爛,照的大地火紅。 許青睜開眼,抬起酸脹的臂膀,將山精甲片收好,隨後搖晃起身。 經半日修煉,丹田穴竅已存儲了些許神力,雖不夠凝實第一劍對敵,可已能祭出劍匣。 楊雲之前在林外觀望,是見過神劍威能的,若是見了劍匣,應當有所忌憚。 “莫非他們不會回來了?” 許青遙看縣城,小路上半個人影也無。 “那楊雲身具神通,不知存了什麼心思,日後我得離她遠點才是。” “正好眼下與金皿寺結了仇,不若即日啟程前往州城?” “可我有傷在身,要是路上再遇見什麼危險又當如何?” 思來想去,許青決定還是等養上幾日再說。 既然家中已不算安全,那便去山中小住,恰好他知曉幾個隱秘山洞可以藏身。 想至此,許青強撐著步伐,一步步朝平安鎮行進。 夜幕降臨,月上梢頭,一輪朗月高掛,山中狼嚎蟲鳴不斷。 走了有一個多時辰,終是到了許家村。 村裡二十戶人,有大半都在辦喪事,哀樂整夜不斷,火把照的村子通亮。 許青有意避開村鄰,專撿陰暗角落行走,路上灑滿了紙錢,香燭元寶燃燒的刺鼻味尤為濃鬱。 “吱呀。” 來到自家門口閃身進院,一進堂屋便反鎖房門,直接癱在地上。 他一路走來都是強撐,實則早已沒了力氣。 與那鬼影纏鬥許久,又服下過量的神力丹,透支了不少氣血。 剛一躺下,許青就覺困倦襲來,兩眼沉重,很快便沉沉睡去,呼聲大作。 院外幾個路過的村民,聽得屋內呼聲,不由搖搖頭。 恁個秀才,半點人情世故不懂,村裡死了這麼多人,也不知出門幫襯,竟還能睡得著。 一夜無話,待得天明破曉,公雞打鳴,許青猛地睜開眼,騰地坐了起來。 往常時分,這時他已洗漱完畢,開始在院中演練武藝。 到底年輕氣血旺盛,睡一覺便恢復了七七八八,唯有一身的傷還隱隱作痛。 他從櫃中翻出包傷藥,就著瓦罐熬了起來,練武之人家中傷藥不斷,三碗水熬成一碗,趁溫熱咕嘟下肚。 抹了把嘴,又洗了把澡,換上身乾凈衣裳,從灶房取了兩塊麵餅,再將葫蘆中灌滿清水,就帶著弓奔著山裡去了,他那柄祖傳橫刀昨日就斷在了城外。 此去還帶了幾套換洗衣裳,與那十幾兩碎銀。 許青打算在山中小住幾日,恢復下傷勢便直接上路。 不過眼下白鹿風波應當未過,鈴鐺山與其支脈一概不能去,隻得選擇靠近橫斷江的一些荒山。 橫斷江貫穿江國,不知源自何處,其寬闊如海,最寬處足有數十裡,入海口便在鄰縣陽峰縣。 此江在陽穀縣也有流域,是條支脈,喚作魎江。 許青此去的地方喚作小敘山,是兩江交匯所在,地勢險要難行,尤其適合藏身。 他剛一出村子,就望見遠處煙塵陣陣,是有一行人騎馬飛奔,竟是沖許家村來了。 許家村都是些獵戶,無田無地的苦哈哈,就算是收到信來發喪,也絕不會有這般大場麵。 “是沖我來的。” 許青一看便知是沖自己來的,正要拔刀,卻摸了個空。 “敢問可是許秀才?” 那行人呼嘯而至,皆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各個眼藏精光,應當是哪家大戶請的護衛。 “正是,你們是誰?” 許青神色自若,縱使自己帶傷,但對付幾個護衛依舊不難,隻要不遇上修煉了神通的異人。 “真是許秀才。” 領頭那人立即翻身下馬抱拳行禮。 “在下是張府護院教頭,奉少爺之命,前來給許秀才送藥的。” 那人話音落下,就有手下捧著個盒子過來。 “張兄的好意我心領了,隻是我無災無病,送什麼藥?” 許青笑著婉拒,也不打算逗留,直接轉身趕路。 “許秀才慢些,我家公子的馬車就在後頭。” “你家公子也來了?” 許青停下腳步,望向大路,一輛華貴馬車疾馳而來,片刻後穩穩停在跟前。 “許兄,你沒事可太好了。” 車子還未停穩,張大山便火急火燎地跳了下來,上下打量起許青。 “不知張兄所為何事,竟親自前來?” 許青的確不知他為何來此,按理來說,經由昨日那事,他應該對自己避之不及,又怎會變的更加熱切? 除非……是他那表妹。 “這不是昨日許兄與金皿寺的……”張大山忽然壓低聲音,“狗禿驢動手,我與表妹追到城外,差點還被你給殺了。” 張大山說的輕描淡寫,可一想到那日情景,便心中發怵,眼前這位同窗,可是個連邪祟都能生撕了的猛人。 “許兄你放心,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昨日之事,我張大山一定爛在肚子裡,若是說出去半個字,叫我不得好死!” 見許青麵色有變,張大山當即發下毒誓。 “張兄,你我地位懸殊身份有別,日後還是少打交道的好,咱們就此別過吧。” 許青撂下句話就要走,卻被張大山攔住。 “許兄,這藥都帶來了,你好歹看看不是,這可是我表妹親手準備的。” “你表妹?怎得,不是表弟了?” 提起這個,張大山有些赧顏,不好意思的撓撓頭。 “既然是你表妹心意,那我倒真要好好瞧瞧。” 許青說著就掀開盒子,盒子內靜靜躺著顆黑黢黢的丹藥,指頭大小,散發著淡淡刺鼻異味。 “神力丹!” 饒是許青自襯算是見過了大世麵,此刻也不禁滿頭霧水,那楊雲究竟是何方神聖,竟能弄來中道觀的神力丹? 甚至其藥味濃鬱,比從孑然子手中搶來的品相還要好上不少。 “莫非是出自中道觀?” “許兄好眼力,我表妹知你身受重傷,特意去中道觀求得一枚神丹,她說你隻要見了這丹藥,一定會答應與我們同行。” 張大山知事情成了一半,於是趁熱打鐵。 誰知許青忽然合上盒子,並未有接下的意思,他饒有興致的看了眼張大山,隨後搖搖頭。 恐怕這張大山至今還蒙在鼓裡,不知他那表妹是個身具神通的異人,什麼探親路上護衛死傷過半,怕都是些鬼話。 “我與金皿寺的和尚結仇,你與我親近,就不怕被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