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爸,辛苦了(四)(1 / 1)

半島調查員 Adan顧安 7601 字 2024-03-23

當屋內再度回復寂靜,裴珠泫的身影早已隨著四周浮動的漣漪失去蹤跡。   “你......”   金銘看著林宇,表情凝重,一旁吳心夢疑惑地看向林宇出聲。   林宇揮了揮手打斷了她的話茬。   “現在已經是現實了。”   其餘四人聞言都瞳孔一縮,金銘站了起來。   “不要緊張,我大概地告訴你們這裡的一部分‘規則’,但是我也不能保證全對。”   林宇示意幾人放鬆,隨意地坐在了地板上,指了指窗外。   “首先,這座島嶼傳說彌漫著一種‘詛咒’,登上這座島的人都會失去蹤跡,可時常又有人曾看到過部分失蹤者的行蹤,隻是從來沒有在失蹤者曾經的生活地真正發現過失蹤者。”   “在這座島上,有一種可能是或許我們會遺忘自己的同伴,也就是丟失記憶。”   “我們不知道誰什麼時候掉了隊,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一個同伴已經死去,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靠自己。”   “第二,島嶼上真正存在怪物,無論如何,船上的那些痕跡和缺肢斷臂的人都不可能作假,並且我也不認為前輩們會一起在這個點上出錯。一次或許是巧合,每次就不一樣了。”   “第三,這座島嶼的詛咒是真的,島嶼上一定存在著某種甚至多種神話生物的痕跡,不過或許是在沉睡,不然島嶼上不可能存在正常的印斯茅斯人,他們早就已經轉化為深潛者了。”   “因此,島嶼涉及的神祇已經十分明顯了,大袞的信息是錯誤的,那單純是東京海附近的特殊事件,這裡沉睡的是深海之王,夢境主宰——克蘇魯。”   “並且,還有一點。”   “這座島嶼屏蔽了所有的‘恩賜’能力,至少,是位格低於克蘇魯的一切能力。”   金銘聽著點了點頭,接過話茬。   “薑梨在途中,隻不過是感知到了島嶼附近的濃霧變完成了覺醒,但是上島後就完全失去了能力,甚至連高靈感帶來的感知力都完全失去了。”   吳心夢看向林宇詢問道:“那你為什麼能夠發動‘恩賜’?”   林宇苦笑著搖了搖頭。   “心夢姐,我已經死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這裡隻是作為一個獨立的夢境,存留了曾經有過痕跡的‘我’。”   “我注定會回到這裡,我已經不能算是人類的,我更像是一種能量體,或是存在於你們的臆想之中。”   “換句話說,當與我有關係的你們丟失了記憶,徹底忘記了我的存在,我就自然會消失。”   “而同一時間,因為‘真實之書’的存在,導致我無法被‘遺忘’。”   “因此,我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存在。”   “我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就像一個普通人,可我卻可以毫無顧忌的發動‘恩賜解放’,直接邁入幾乎和舊日相同的程度。”   林宇平靜地解釋完一切,拍了拍褲子站起了身。   “我會想辦法去探查最危險的後山,在這之前你們按照你們的計劃進行外圍的調查。”   說著,林宇向外走去,在開門的同時轉過了身。   “金銘哥,小心酒館老板,他就是橫跨了三次時間線的“喬治”。而在最初代的時間線裡,那個‘館長’我懷疑是上一代滬市的圖書館館長,或許你們還記得,記事本中說他被發現失蹤,家中出現一個自殺的男人。”   四人點了點頭。   林宇嘆了口氣繼續說道。   “家中出現一個自殺的男人。為什麼不直接說他被發現自殺於家中呢?”   金銘一愣,條件反射地說道。   “死在館長家中的並不是館長,而是另一個男人,但是他認為自己是館長,因此準確地回到了家中!”   林宇點了點頭。   “沒錯,包括在港口被目擊的弗雷德,細胳膊嫩肉的卻做著水手的活。”   “他們的記憶被調換了,換到了其他人的身上。”   “第二條時間線上‘律師’登島時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其他所有人都被村民的惡意針對過。”   “‘律師’那次已經不是第一次登島了,他根本就不是‘律師’的肉體,他是律師的‘思想’。”   “村民們不針對他的原因很簡單。”   “他們看到的是一個西裝革履的本地人回到了家鄉。”   林宇的一番話讓四人感到如墜冰窟,幾人都不禁站了起來。   “哥,這也太滲人了......”   子秋苦笑著摸了摸雙臂,“如果讓我自己忘了自己長什麼樣,成為了別人的思想,或是我的思想承載在別人的身體......那我還算是活著嗎?”   金銘平靜地扔給林宇一把手槍。   “我們改變不了這裡的環境,能做的隻有提升武力。”   “至少,我們有他們沒有的東西。”   “林宇,如果發生了你說的那種情況,殺了我。”   一旁的薑梨悶悶地提出了另一個細思極恐的可能。   “如果不是調換了肉體和記憶,而是認知被改變了,那或許還會出現男變女女變男的情況......”   林宇點了點頭,繼續說道。   “或許還可能重疊,既有記憶調換,同時又有認知乾擾,導致你雖然換了身體,但是所有人都還認得你。”   “不過概率很小,你們會發現第一次時間線上,最後離島時他們基本都是通過聲音來辨別同伴的。”   “這意味這第一批上島的調查員們已經意識到了或許眼睛會騙人這個點,無論發現的人是誰,他都給了我們極大的幫助。   “而第二次登島的人,我的父親林明......”   林宇說著,抿了抿嘴,笑了起來。   “他幫我們排除了第三種可能,這裡不存在疊加狀態的異常,那就已經是無解的模因感染了。”   “我完全認定,他在十五年前回到家裡的時候是我記憶中的模樣。”   “因此,他在1997年的行動中完好的回來了,不過同行的其他人我就沒有任何把握了。”   “現在想來,1998年行動時的人都有些奇怪,律師保持著極高的邏輯縝密,但是體力十分出眾,手部有老繭。”   “醫生的飛刀十分迅速,可是體力十分差勁,年級也不太對。”   “助手的各項水平都一般,但是年齡偏長,皮膚黝黑,更像是船員。”   “同樣的一艘船,同樣的船長和水手,但是在滬市出發大邱時我爸跟他們似乎完全不熟。”   “或許,當年的那艘船上除了我爸,其他人全部都已經被調換了記憶,他們根本就不是之前那批上島的人。”   “這也說明了為什麼他們登島的那些記事本信息中沒有任何被村民抵製的記錄。”   “因為他們本來就是島上的居民。”   盡量細致的講完所有的信息,林宇嘆了口氣。   “隻是不知道觸發的媒介是什麼,萬事小心。”   “找一找每次出現怪物,或者每次發生異常時的共同點,限製於規則,我無法說出口。”   金銘聞言看了看林宇。   “是因為你的存在依托於島嶼的記錄,所以你默認成為了之裡異常的一部分,受限製於島上的規則嗎?”   林宇點了點頭,平靜地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肩膀,手指直接穿透了肩膀的部分,像是穿過了一道虛影。   “沒錯,從調查員守則來說,我現在就是一個神話生物。”   笑了笑,林宇邁步走出了過道,離開了酒館。   老喬治依然如同木頭人一般佇立在吧臺後,看到林宇時,他似是想走過來,但是枯槁到極點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林宇上前扶住了這個看起來隨時都會死去的老人。   “十五年辛苦了,爸。”   林宇走到喬治身前,輕聲地說道。   老喬治抿了抿嘴,皮膚緊緊地皺在一起,深深的褶皺如同一條條溝壑緊緊地折疊在臉部。   一行淚水就這麼輕輕滑落,啪嗒啪嗒地滑落在桌麵。   望著老人閃爍著雙眼,林宇扶了扶帽子,低了低頭。   “再堅持幾天,無論祂是誰,我會找到答案。”   “我會幫你解脫的,一定。”   正準備離開,一隻枯槁的手死死地抓住了林宇的胳膊,轉頭看去,發現‘喬治’正看著吧臺後十分隱蔽的角落一旁的一柄傘。   林宇繞到吧臺後輕輕抽出。   傘柄上刻著一枚舊印。   “謝謝。”   拿著傘,林宇走出了酒館。   他從夢境化為現實起,就已經知道了背後的影響來源是克蘇魯。可是對於島上發生的一切,都處於未知的。   這意味著島上的一切行動,包含怪物在內,乃至數十人甚至無法計算的人數的失蹤,都是人為。   一尊邪神想要在此地重生,而他的父親林明為了阻止這件事情,帶著一批精英級別的調查員一同回到了島上赴死。   他們本想將一切都永遠的封存在這座島嶼上,可是終究是發生了意外。   雖然並不知道最終發生了什麼,一切都戛然而止在了那個本準備撤退的雨夜。   可是至少他還記得自己老爸的恩賜能力。   從出現起,他就知道自己的老爸的意識已經轉移到了老喬治的身上,而那個本準備在此通過儀式復蘇的邪神,就附身在老爸體內。   他已經不吃不喝了十五年,虛弱到渾身的狀態都已經無限趨向於屍體。   可因為祂的存在,他死不了。   永遠痛苦地活著。   這樣的痛苦,他堅持了十五年,沒有喝水,沒有吃飯,受著無時無刻難以忍受的痛苦,忍受著肌肉的不斷萎縮,身體的逐漸老態,他甚至忘了自己原本長什麼模樣,他隻記得自己的職責。   “絕對不能讓祂復蘇。”   “向赴死者致敬。”   回想起那一日記事本封皮的文字,林宇這時才意識到,那是自己看似開朗隨意地老爸留給自己最後的信息。   也是一個父親對兒子最後的自嘲與告別。   “知道了,老爸。”   輕聲地呢喃著,林宇扶了扶帽子,拿著傘邁入了黑夜。   沿著基本中記載的右側小道上山,林宇到達了山頂的一個小小的木棚子,這是曾經的米婭女士死亡的地點。   屋中從那日起就再沒人前來打造,黴菌灰塵遍布一地,由於時間實在是過長,就連蛆蟲等小生命都不見了蹤影。   相隔了二十三年的調查,林宇從窗臺的上方找到了兩道木材磨損的痕跡。   看了看地麵的酒瓶碎片,仔細查看了床邊的四角以及那個布滿灰塵的儲藏室,當年的那些碎片才終於串接在了腦中。   有一個人,明顯具有主觀意識的進行了一次有預謀的謀殺。   記事本中曾經提及,米婭年輕時也是一個出色的漁民,可是儲藏室中其他物件全部齊全,唯獨不見了魚線。   時間過了太久,已經無法確定米婭醫生死亡時是否處於昏迷狀態,可是無論如何兇手都需要和她十分熟悉,至少能夠進入屋中才能找尋機會製造機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當時一定有其他人在場,否則根本不需要這麼麻煩。   一下子,嫌疑人就縮小到了當初拎著魚去找米婭醫生的查理和同行的藍色麻布襯衫的青年。   或許是村長的小兒子?可是為什麼?   仔細在此看了看窗戶上方的磨損痕跡,林宇十分確信這是魚線勒出來的磨損。   無意間的一瞥,林宇看到了一塊墻麵上的不規則褐色硬塊,用手掰開,仔細的看了看。   “蠟......”   看來米婭醫生在死前一定處於昏迷狀態,而從時間來看,兇手隻能是那個藍襯衫的青年,也就是村長的小兒子。   因為在離開前,他處於屋內,而當時的查理在屋外處理帶去的魚。   這是為什麼要殺了她......   因為教派?還是所謂的詛咒迷信?   林宇在與整個島嶼成為一體後,得知了近乎整個島嶼上克蘇魯的影響,可對此依然毫無聯係。   這座島上的情況遠比想象的還有復雜的多。   或許隻能明天白天去找村長進行了解了。   夜裡,碼頭開始亮起了火把,林宇遠遠地看去,發現是一批印斯茅斯人。   島上的不平等統治依然還在繼續,印斯茅斯人隻能在白天出海,麵臨最炎熱的陽光和最糟糕的捕魚環境。   不夠林宇總覺得有些怪異。   在他記憶裡似乎並沒有印斯茅斯人受到襲擊的先例。   到底是為什麼......   正想著,天空中下起了小雨,輕輕撐開傘,林宇朝著酒館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