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漫天,烈日把紅沙烤的炙熱無比,仙人掌在陽光下反倒是活的更滋潤。 忽然,遠方的沙地突起,那個頂著地層的東西劇烈掙紮起來,隨即掙出地表,是一個頭頂螺旋式角的狼,整體構造和人十分接近,它四顧了一下,然後朝著方向瞇了瞇眼,眨眼間跳了起來,以跳水的姿勢躍入了紅沙中。 它速度很快,地表出現的裂痕證明了這一點,那裂紋以很快的速度延伸向正北方,半天後到了一座城池之外。 它直接從地麵走了上來,如同踩著樓梯一樣,隻可惜樓梯並不存在,這麼紳士的動作隻是裝出來的。 它明白,到了這片地域,就要遵守規矩了。 走進城門,七拐八拐走到了最大的宮殿前,走了進去。 它穿過長廊,來到大殿,跪了下來:“臣已打探清楚,公仲懿已帶領群眾向錦繡藤遷移,路程才走了不到一半。” “也就是說,十日內,他們走不出沙嗣。”龍椅上的人說道,緊接著緩緩站起身。 它目光冷淡,掏出圓形玉牌擲向跪著的狼,“傳命,二十分鐘內集結一半的武裝力量,以我伯爵槲夯的名義。” “是!” 大軍出城了,效率極高,幾萬名妖軍鉆入紅沙向南方移動。 不到半天時間,這些似狼的妖軍就跨越了一千公裡的紅沙地,現在已經是晚上了,月光下,遠方隱隱傳來人群熙攘的聲音還有燈火的亮光。 妖怪們停止了加速,慢慢向龐大的人類隊伍移動。 人們都在紅沙地上坐著休息,大部分人吃著乾糧,少部分人架起篝火烤著東西吃,比如發芽的紅薯,把芽掰下來烤著也能吃。 有人發現了異常,太安靜了,連近日風吹沙粒的聲音都聽不到了,而且,總感覺地麵在抖動。 他吹響了號角,大喊起來:“敵襲!戒備狀…”話還沒說完,嗓子就被徹底穿透,隻能發出低沉的啊啊聲,緊接著倒了下去。 近處的人們迅速翻身起來,可大部分還是被地下冒出的黑色利爪切斷主動脈,血淋滿地。 瞬息之間,這群妖兵就包圍了幾千人的隊伍,它們從地底鉆出,數秒內就使人群鬆懈的武裝防禦土崩瓦解。 這群妖怪並沒有繼續動手,隻是圍繞著人群打轉,把他們包圍起來。 這時,有人撥開人群,走到了隊伍的最邊上,他一席黑衣,臉上帶著威嚴,周圍散發著威亞的氣勢。 “沒想到你也來了。”他淡淡說道,就那麼盯著眼前的妖怪,它看起來和其他妖怪並沒有什麼區別,可被這麼一說,它後踏一步,在一轉身就變了一副模樣。 “公仲懿,你已無路可退了吧?”它目光冷然,“還要死守著那東西麼?給我,說不定我不會殺你。” 公仲懿還是那樣淡然的說:“沒有談判的必要了,我就算死也要把它帶下黃泉,你奈何不了我。” 伯爵槲夯忽然笑了,搖了搖頭:“你還是不明白啊,你已經無路可退了。”包圍的狼妖瞬間就撲向了人群,它們的爪子鋒利無比,又被黑氣縈繞,令人膽寒,“真是搞不懂,明明沒有任何能力反抗,卻執意不交出執權牌,人類都這麼自負嗎?” “不,你錯了。”公仲懿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枚玉佩,隨即眼神變成刺眼的金色,玉佩四分五裂,手中出現了一把木頭質感的長戟,雖是木頭質感,卻又虛幻無比,像是介於真實和虛幻之間的東西。 公仲懿微笑著說:“妖類天生便會不同的能力,或是控製各種元素,或是附著力量於自身,亦或者是更強大的精神控製產生實際的範圍性傷害等等,這些都是妖所掌握的能力,人類沒有。”他戲謔的看著伯爵槲夯,“不,是你們認為人類沒有。” “隻需要一個媒介,把自己的力量灌輸到自己最重要的東西裡去,就能夠實現屬於我們的能力。” 公仲懿躍起到空中,舉戟向伯爵槲夯刺去,伯爵槲夯眼神一凝,雙手反叩格擋在身前,順勢擋住了這致命的攻擊,但被這攻擊蕩開了數十米,心中驚詫不已。 但轉念一想,又平靜下來。 伯爵槲夯對他說:“看看你身後的軍隊吧,已經所剩無幾了。” 公仲懿轉身沖了過去,長戟一揮,撕裂空間,一擊便殺死了幾百個狼妖,隨後將長戟擲到地上,震出的氣浪一瞬間定格住了世界。 公仲懿身後有靈體飛出,一把扯過公仲懷瑾,對僅剩的兩個士兵說:“月道語,月道言,你們兩個帶著公子向邊界跑,別回頭,這是命令。” “我的力量隻能控製世界五分鐘,且隻能有三個生命體活動,所以不用管我,無論遇到什麼,他就是你們首要保護的人。”“是。”兩個男人拽住公仲懷瑾狂奔了出去。 公仲懷瑾大喊:“父親!”沒有用了,這場戰鬥或許就是他公仲懿的最後一戰,公仲懿暗暗念道:“一定要活下去啊,兒子。” 三人逐漸消失在了視線的盡頭,五分鐘後,使時間靜止的凝結膜融化了。 “皈依式!”公仲懿如同獅子咆哮,霎時間天地異象,雷霆混雜著雨滴落下,砸到沙地或是狼妖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聲音,同時也在瘋狂腐蝕著它們。 伯爵槲夯後蹬地,身後的紅沙開始變色,紫色的沙子開始替代原本的紅色,漸漸侵染了遠處的沙山,再到天邊,最終感染的雲也便的陰沉無比,那些烏雲極速朝著這邊匯聚而來。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公仲懿淡淡地說,“能一統西北四國,難道隻有這點能力嗎。”他直沖雲霄,活生生從蒼穹之中拽出一把類似於匕首的東西,但那東西上下都是尖刺,伴隨著高壓的雷霆之力。 伯爵槲夯瞇了瞇眼:“雷矛麼?”它微微俯身,一隻手插入腳下踩的沙地,捧起一把沙子,向天上揚去,“我要讓你知道,人妖殊途,你想要化解種族危機,要有真正的實力,才能做到統一。” “而你我之間,才能終究是有差距的。” 被揚起的沙子在空中聚攏,源源不斷的吸引著周圍的紫色翻著黑氣的沙粒,形成一把矛,向空中的公仲飛去,“沙矛對雷矛,猜猜誰會贏呢。” 二者碰撞的時間,沙矛撕裂了雷芒,直直朝著公仲懿飛射而去,速度之快,甚至超過了音速,直接貫穿了他的心臟。 公仲懿狠狠摔到了地上,五臟六腑在空中被沙粒攪成一團,又摔在地上,血肉模糊。 伯爵槲夯蹲在他身邊,語氣裡帶著輕鬆:“沙子不是絕緣體,是因為沙子裡有金屬雜質,但我操縱的紫沙可以去除其中的雜質,換句話說,我操縱的是最純凈的沙元素。” “所以說,沒了金屬雜質的紫沙,就是絕緣體,因此,你的雷刃便會被徹底瓦解,因為其本身沒有任何實質性的攻擊力,不過是因為高壓的雷電通過生物體內造成他們的血管僵化。”他在公仲懿的衣擺邊摘下了一個玉牌,“接下來,你的國家易主了。” 伯爵槲夯起身,吩咐仍存活的狼妖們去追殺公仲懷瑾,自己去了朝著滄瀾國。 另一邊,雙月守衛帶著公仲懷瑾一路逃亡,身後卻出現了數之不盡的狼妖。 月道語轉身,一拳轟在了追的最近的狼妖身上,那隻狼妖應聲倒地,連帶著身後的數十隻狼妖也倒在了地上,不停抽搐。 “也不想想,在沙地追殺我們,我便隻需引出雷鏈便可以一穿多。”他轟出一拳又一拳,每次重擊都擊倒一片狼妖。 可下一秒,便被黑爪貫穿了心臟。 這隻狼妖繞了個遠,在他身後的沙地中鉆出,一個照麵就殺死了月道語。 月道言見左前方隱隱約約有寺廟的輪廓,立刻飛奔過去,把公仲懷瑾送了進去。 定睛一看,才發現是個破廟,但沒辦法了,自己的體力已經快要枯竭。 他關上廟門,轉過身,看著前方近萬的狼妖,沖了過去。 月道言和月道語使的都是拳法,但月道語是重拳,他則是輕拳。 輕而快捷,一拳致命,腳不點地,一秒七拳。 國亡了,還有機會奪回,兵沒了,還能重新聚攏人馬,皇帝死了,至少公子還在。 可最後的親人沒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我已經沒有牽掛了。”他的心此刻卻異常的平靜。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一個轉身間沖入狼妖之中,再一閃身出去,一圈的狼妖已然倒下。 狼妖們也終於有了恐懼的情緒,進攻也有了遲疑,但下一刻,它們瞳孔變成了耀眼的金色,進攻的方式與之前完全不同。 雖隻剩下了三千餘隻狼妖,但它們分成兩撥,一波鉆入沙地,對月道言形成了包圍之勢,另一波則是瘋狂的舉起黑爪沖向他。 滋啦——— 閃電撕裂了空間,狼妖數量即刻折半,遠在另一端的伯爵槲夯思緒頓了一刻,緊接著就操控意識繼續發動了進攻。 它隻是驚詫了一下,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敢和魔鬼做交易,用剩餘的所有壽命換取一刻鐘的身體極限。 沒時間管太多了,亢奮狀態下的狼妖會不遺餘力的進攻,他月道言撐不了多久的。 至於自己這邊,馬上就要到滄瀾國了。 狼妖們確實發起了猛烈的攻擊,月道言的力量越來越枯竭,直至最後,切切實實沒了力量。 他的脈搏越來越弱,心臟也變成了隔幾秒跳動一次。 一隻狼妖竄了出來,一爪切斷了他的左手腕,疼痛使他變得精神了很多,立刻用右手向後砸了一拳。 那隻狼妖當場失去了生命,被一拳砸的腦漿迸裂,可地底又竄出數隻狼妖,剩餘狼妖也為了上來,它們用爪子洞穿了月道言身體,血液噴薄而出。 月道言也死了,雙月守衛同一天喪命。 這支滄瀾國第一家族家主身邊最強大的組織,為護公仲公子存活,盡忠職守,用生命執行了家主的命令。 眼下的情況並不容樂觀,仍有九百多隻狼妖存活,而破廟擋不住他們的攻擊,公仲懷瑾的命運幾乎鎖定了,死亡不可避免。 公仲懷瑾並不能施展出任何能力,公仲懿給他做過測試,他對雷元素的感知力幾乎為零。 隻查了雷元素的感知力,因為目前公仲家族中隻有三人能施展能力,且都是雷屬性的攻擊。 他隻能躲在供奉的石像後麵,祈求那少的可憐的希望,但希望很渺茫,狼妖很輕鬆就撞開了廟門,廟太破了,數百年沒人打理,若不是恰巧遇到,估計也沒人會知道這裡有座廟。 完蛋咯。 “誰給你們的勇氣來我住的地方撒野。”女孩清脆的聲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狼妖嘶吼的聲音。 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從廟簷上跳下來,一揮手,就出現了一個空間裂縫,裂開的地方好似星空,很美,但又隱隱露出出危險的感覺。 急忙沖進廟的十多隻狼妖被吞進裂縫,外麵的狼妖不敢動了。 那女孩一回頭,公仲懷瑾看呆住了。 翩若驚鴻,婉若遊龍。榮曜秋菊,華茂春鬆。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回雪,總之就是好看。 愣神之際,挨了一巴掌。 “問你話呢,躲在這乾啥?”女孩皺著眉頭問,公仲懷瑾急忙回答:“來不及解釋了,救救我。” 女孩仍然站在原地,盯著他說:“就現在,給我說。”又回頭瞥了一眼廟門,一揮手,裂縫變得更大,靠近廟門的生命體全被吸力吸了進去,轉過頭,坐在石像旁的石臺上,繼續盯著他說:“說吧。” 公仲懷瑾指著地麵支支吾吾,女孩對他吼了一句:“再不說話丟你出去喂狼!” “好吧我說,這個故事可能有點長,你耐心聽。” “我復姓公仲,名懷瑾,我爹是滄瀾國第一家族家主,維護滄瀾國平安。我們現在在紅沙地上,紅沙地妖怪猖獗,其中伯爵家族勢力最大。” “我父皇想要打破人與妖的對立局麵,在兩年前,前往過伯爵主城區與伯爵新一代掌權人———伯爵槲夯交涉過,但伯爵槲夯拒絕了,還發兵向我們滄瀾國進攻雙方傷亡都十分巨大。” 女孩忽然打斷了公仲懷瑾,疑惑的問:“等等,你們拿什麼和它們打?妖怪都是會法力的,你們怎麼和它們打?” “你也是人類,為什麼能掌控那樣的特殊能力?”公仲懷瑾平靜的問她,女孩不假思索就回答:“我找到了一種方法能使用一股全新的能力,這個力量甚至超越了大多數妖怪。” 公仲懷瑾點了點頭:“同樣的,我父皇也研究出了怎樣去施展人類的能力,在那場戰爭之中,我方幾乎是單方麵被碾壓,死傷人數過千,而對方做到了零傷亡。” “有一隻狼妖趁亂繞進了瞭望塔,我父皇發現它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跑了,下意識向後一倒,摔下了瞭望塔,距地麵五十多米。他身上佩戴的玉佩先摔到了地上,裂成了碎玉。” “碎玉一瞬間變成一股金色的雲,拖住了父皇,而我父皇在落到雲上的同時,也同時學會運用了雷霆之力。” “於是,擊殺了那隻偷襲的狼妖後他親自參加了戰鬥,戰場的形式一瞬間逆轉,雷霆萬鈞,把那幾千妖軍全部電成了焦黑的妖屍。” “因為滄瀾國已經不在紅沙地的範圍內,所以那些狼妖最擅使的鉆沙技能起不到任何作用,故此,即便是有進攻性技能,也沒有任何作用,隻有被單方麵壓製,那是一場殺戮,雙方損失的人和妖加起來將近一萬。” 公仲懷瑾停了下來,看著女孩裝出一副可憐的樣子:“有水嗎?”女孩白了他一眼,“有有有我給你拿,事真多。” 她舀了瓢水給他,很有興趣的說:“快點繼續說。”“在那之後,很久都沒有妖怪侵擾我們了,但雙方的局勢更加緊張。” “父皇終於決定要以戰爭的方式結束這個局麵,他幫兩個貼身的侍衛引出了能力,因為二人身上有‘感電'的天賦,所以把能力引到了拳頭上。” “你我都知道,人類需要一個媒介才能釋放自己的能力,兩人善使拳法,能以拳敵刀,所以能使用雷拳。” “終於,隻差最後一步就能開戰了,最後這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采集夙花,這花稀有無比,世間隻存在一朵,隻要有一朵存在於世間,就不會再有其餘新生的夙花生成。” “把這種花搗碎,就能得到夙花漿,兌一比一的水就能得到夙液,把夙液滴入紅沙地,這紅沙就會風化,七日內保持風化狀態,沒有了它們能掌控的紅沙,我父皇便可以徹底瓦解它們的軍隊內部。” “但意外發生了,我們想要采集這朵花就得橫跨紅沙區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路程遙遠無比,需要十餘日才能跨越這片沙地,到達舂山。” “可半路被它們察覺了,伯爵槲夯親自帶兵圍剿了我們,父皇拚死把我們送出了敵陣,途中月道語月道言都犧牲了,他們死前把我送進了這座破廟。” 女孩沉思片刻,忽然抬頭說:“我的目的也是找那朵傳說中的夙花。”“你也?”公仲懷瑾臉上寫滿疑問。 “我是在《珩衍錄》的書中看到的這種植物,上麵還記載了它的位置。”女孩看著公仲懷瑾,“我也要利用這個特點風化這片沙地。” 公仲懷瑾看著女孩問:“目的是什麼?”女孩悶悶的說:“我家族被迫流亡向西北,正是因為他伯爵槲夯。” “曾經,我的家族就住在這片紅沙之上。”女孩顯得有些落寞,“伯爵槲夯一個夜裡帶領著幾千隻狼妖突襲了我所在的城池。” “我家族中最強的幾個戰鬥力都被殺了,伯爵槲夯奪去了我叔父身上的城令牌,順勢占據了這座城,將其改名為伯爵主城區,隨後擴建了數座城池,容納了二十多萬隻妖獸。” “父親帶著我逃亡,結果也被殺了,我被囚禁,找機會逃了出來,原本的族人們隻能流亡了。” 她忽然眼神兇狠起來,一拳打在身旁的石像上:“我要殺了伯爵槲夯,為父報仇,就算是拚了我這條命也無所謂。”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還是女孩率先打破了沉重:“目的一樣,不如你我同行,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洛昭明。” “好,那我們一起殺出重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