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安靜下來。 葉川壓下心裡的焦躁，深吸口氣。 琪琪瞄過來一眼，起身扣上鴨舌帽跟在桂姨後邊準備出門。 葉川看著眼前安靜的背影老臉一紅。 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說的就自己這號吧。 “嗨！琪琪是吧，今天謝謝了啊！我請你喝杯果汁吧？” 葉川跟著起身，摸了摸褲兜裡的一把鋼鏰。 上午才掛著安全繩從石頭縫裡摳出來的，還沒捂熱乎。 桂姨轉過身，視線拔高看了眼。 葉川咧嘴笑笑，左手搭右手，哧溜一下拔出針頭插回吊在床頭的輸液袋裡。 “沒事，回來再繼續。” 琪琪一臉驚訝，眼睛睜得溜圓。 葉川餘光掃了眼門外，心裡嘆口氣。 被動等著，不如主動邁出去碰碰。 轉身揮揮手，“走吧。” “嗯好，這次想要青檸口味的！隔壁剛好就有他們家的門店。” 琪琪邊走邊舉起手裡的大號杯示意，上邊的LOGO十分醒目。 得！兩頓飯錢沒了！ 果汁和果汁之間，有時候區別老大了。 大丈夫言出必踐，得認！鋼鏰不夠，手機支付湊湊好了。 葉川邊走邊低頭摸手機，摁下鎖屏鍵，嗯，沒亮，再摁，還是沒亮！ 湊到眼前一檢查，謔！好大一股糊味。 這特麼！丟人丟大發了。 也不知道龍珠巖那邊的監控烤了個幾分熟。 …… 住院部9樓，公共休息區的多媒體高清屏上，新聞頻道正在播放雷暴相關視頻。 靠近服務臺的位置，三聯排休息座邊五個人聚作一團，卻隻有一個穿花格子襯衫的年輕人吊兒郎當的墊著半邊屁股。 年輕人邊上站著個年長的，斜靠著服務臺，笑瞇瞇的打量著休息區一位女士和她遮遮掩掩摁在懷裡的一隻大白貓。 一個大臉盤的中年男人飛快探頭，瞄了眼過道方向，又不著痕跡縮回原來的位置，領子外頭露出大片紋身，滿臉橫肉卻表情溫順。 “別晃了！”旁邊穿了身警服，有些顯老相的中年男人皺眉懟了句。 “哎，出來了出來了！”大腹便便站得最遠的另一位中年人吆喝了一嗓子。 …… 過道上，一行三人從3號病房魚貫而出。 眼尖的中年男人帶著和煦的笑容快步迎上前， “小夥子，你好你好！我們是那個……” “誒！你不是那個……哦，對了，掛墻上公告欄裡的領導是吧！” 落後邊的葉川眼神一亮，率先搶白， “來的正好，你們園區還沒給我結工錢呢，300塊，給現金就成！” 正好上午在園區管理處見過人家的大頭貼，算是抓了根救命稻草。 葉川眼神灼灼，逮著機會一通連珠炮，“還有啊，那黑中介說是包工作餐的，結果早中兩頓都沒著落，餓死我了。” “……哦？還有這麼個情況？” 某位掛墻上的領導眼角抽搐，下意識的瞟向邊上那位年長的。 對方正和病房出來的另外兩人搭線，不確定會不會注意到這邊。 草率了！老師傅遇上了出亂拳的，而且還有尊不知深淺的大佛當麵。 “放心！我們園區從不姑息拖欠薪資克扣福利這種惡劣行徑，你反映的問題我們馬上調查核實，保證嚴肅處理。” 園區領導打著官腔強行挽尊，暫時顧不上跑偏的話題了。 “嗬嗬！”邊上爆出一陣低笑，幫忙解了圍。 “這位同學，方便的話咱倆聊聊？” 湊上前來的花格子襯衫年輕人單刀直入。 “不方便！沒看我正忙嗎？” 葉川有點窩火，好不容易逮著個知根底的老油子，結果邊上冒出個愣頭青，上來就加塞兒，惹人狂躁。 而且走前邊的桂姨和琪琪也被個年長的截住了，不知道對方又是哪路神仙。 花格子身後鬼鬼祟祟探出黑中介那張熟悉的大臉盤。 兩相視線對接，對方張嘴無聲凹著口型，還叉開拇指食指比了個八字造型。 表達略抽象葉川沒會到意，而且也不想在這種場合搭理這位。 “要不咱找個麵館聊聊？總堵這兒也不合適對吧。”葉川逮住老油子不放。 邊上的愣頭青跟著不依不饒，“可以呀，邊吃邊聊，我們就是想找你了解下情況，沒有惡意。” “你哪位啊，貴姓？” 葉川不清楚這人哪路的，對方卻順著自己的話頭遛，找書苑 ｗwｗ.ｚhaoｓhuyuan.com這會兒純屬自己刨坑埋自己了。 “我們是……片區協警，負責這次景區事故調查的。” “有證件嗎？”葉川狐疑的問了句，餘光掃了眼紮堆的奇葩組合。 略顯拘謹的老油子，喧賓奪主的小年輕，小媳婦兒似的黑中介，套著製服卻一路沉默的正牌警察，還有個疑似大佬卻有摸魚嫌疑的老頭。 嗬！怎麼看怎麼違和。 葉川倍覺心累，腦子裡閃過躺平算逑的念頭，想了想又心有不甘，盯著麵前的小年輕沒鬆勁兒。 “嘿！還挺較真，行！給你看證件。”花格子掏出個小本本晃了晃。 “……調查組？” 葉川瞇瞪著眼還在辨認上邊那行小字，東西就給收起來了。 心裡雖然信了七八分，不過這會兒有點騎虎難下，半途認慫可太被動了。 乾脆就裝傻充愣，目光有意無意往人身後的黑中介身上瞟。 “嗬嗬，什麼調查組，聽都沒聽過！而且這證嶄新啊，哪辦的，花了多少錢？” “我……！你小子存心的是吧，剛入職的證件能不新嘛，你以為古董啊，做舊了拚賣相？” “哈哈，工本費120塊，給錢幫你也辦個？” 戲謔的嗓音從旁響起。 辛苦壓著火氣的花格子一臉呆滯的轉過頭，“師父，不帶這麼玩的啊。” “……免了吧！”葉川不敢亂接話茬了。 被人反將一軍，再插科打諢就過猶不及了。 調查組，聽著有點怪，話說片警有這麼個分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