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暴過後天氣格外清新。 病床上,葉川重新恢復了意識,腦子有點迷糊。 感覺床邊扒著個年輕人,歪著腦袋睡得流哈喇子,年輕人腦袋上趴了隻大白貓,一雙豎瞳幽幽盯著閉眼沉睡的自己。 似夢似醒。 誒,好像有什麼不對! 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正睡著是個什麼情況? 葉川驀然醒轉,睜開眼,花格子確實扒拉在床沿,卻隻是看著窗外發呆。 沒有哈喇子,也沒有貓! 就……很神奇! 這偽現實和夢境雜糅是個什麼情況? 傳說中的夢中夢? 現實投射了夢境,還是夢境照進了現實? 嗬!科幻迷的神奇腦回路又開始作祟了,葉川搖搖頭試著驅散亂七八糟的想法。 今天諸事不順,怪事一樁接一樁,鬧得自己這堅定的唯物主義擁躉也迷茫起來。 …… 葉川打了個嗬欠,感覺沒睡飽。 “喂,協警是吧,人呢?” 床邊的家夥慢了好幾拍才恢復焦距。 “喲,醒挺快!兩個小時還差點,確定不要再睡會兒?” 葉川瞥了人一眼,“白天睡多了怕晚上失眠。” “嗬嗬!咱大號秦虎,不叫喂,還有啊,我不是人嗎?” 秦虎自動忽略了協警的說法,“要不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再接著睡?省的你煩我也煩。” “剛醒過來就咒我再躺下是吧,單沖這態度我就不打算搭理你。” 葉川覺得這家夥的腦袋已經讓彌漫的怨氣給熏壞了。 既然亮明身份擺出講規矩的姿態,四舍五入一下大家又都是年輕人,憑什麼委屈自己慣著旁人。 秦虎張了張嘴,沒跟著嗆聲了,翻手遞過來一張小便箋。 “這是那個琪琪走之前留給你的。” 還挺有危機公關意識,估計是想著搶救一下。 葉川接過便箋低頭一看,上邊隻有一句話, “你還欠我一杯果汁!!!” 三個嘆號很明確的表達出小姐姐當時內心的不滿,後邊卻連個電話都沒留。 姑娘你存心的吧! 葉川四下掃了眼,“你看到她那隻大白貓了嗎?” “……?當時就讓人抱走了。” “哦……” 還真是不出意外的意外。 “先前那領導呢,還有穿製服的和辦假證的呢?”葉川不著痕跡的續上話題。 “腦子有坑是吧,真要辦假證的,能跟警察處一塊?” 秦虎同誌顯然不太長記性,而且提起假證就跟被戳到尾巴的貓一樣。 “既然假證都能辦,製服再弄套很難嗎?” 葉川隨口敷衍,手一伸,“電話借我用用唄。” “乾嘛,沒流量了!” 秦虎下意識的摸出了手機,卻捂著沒遞出去。 “你們單位出外勤連個話費都不給報?嗬嗬,建議趁早挪窩!”葉川斜眼瞅人。 “我這人從不勉強別個,這會兒大筆住院費沒著落,手機又沒電,正處在深度焦慮中,所以沒心情談別的,大家能理解的對吧。” “……理解!” 秦虎牙縫裡擠出兩個字。 …… 醫院斜對麵的小吃街邊,不起眼的小麵館裡,葉川和秦虎麵對麵落座。 電話接通,話筒裡人聲嘈雜,連著喂了好幾聲才聽到正主的嗓門。 “小夥咂,咋換號啦,擱哪玩兒呢?嗯……走一個走一個!” 隔著手機屏幕仿佛都能聞到噴薄的酒氣。 “擱醫院玩兒呢。”葉川沒好氣的回了句。 “……什麼情況?” “沒什麼,有個倒黴蛋讓雷……累趴下了,過來圍觀下。” 葉川踩了腳剎車,把話頭拐回來, “今天看新聞了沒?” “沒事突然提什麼新聞,什麼意思?” “哦,那沒事了,趕緊轉賬,急用!現在!” “……什麼轉賬,轉什麼賬?” “損失賠償啊,不是你說今天有雷暴不讓出門乾活的嗎?300塊,別裝糊塗。還有說好的私房錢一人一半!我錄音了的啊。” 剛上桌的刀削麵冒著熱氣,葉川掛斷電話,大方的開了兩支汽水,一人一支。 “多謝老板款待,你是想問龍珠巖的事兒吧?” “這次可是你自己提的啊,別待會又說我急功近利。” “沒辦法,吃人嘴軟唄!”葉川曬笑。 “其實我覺得這事挺簡單,無非就是那幾塊石頭位置太秀,讓老天爺看著礙眼了,所以招雷劈了撒,公園到處是監控,真想了解什麼情況直接看錄像不完事兒了。” 插科打諢的功夫,葉川捋了捋頭緒,表現出適度的配合。 “錄像……當然要看,當事人的說法也得重視,互相補充印證的。” “一句話說完的事,還能補出朵花來啊。” “對啊,一句話的事兒,趕緊招!” “我一早厥過去了,之後在醫院醒過來的,你讓我說點啥好,總不能現編吧?” 葉川神秘兮兮,“莫非你們懷疑有人蓄意搞破壞?總不能是那地兒真藏龍珠了吧?” “你問我還是我問你啊,誰讓你剛好在場,不知道有雷暴嗎?” “知道啊,有信息預警嘛,但長了張嘴可不得吃嘛,一天三頓飯哪還管你下雨打雷啊?而且咱也不是避雷針,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哪能那麼倒黴就挨著劈的。” 甭管會不會心虛,反正全須全尾的坐這兒,任誰也挑不出這話裡毛病就對了。 也不知道這家夥是紀律性好還是警覺性高,一點多餘的話風都不漏。 “年紀輕輕哪學的陰陽怪氣……那雷暴發生時你在做什麼?” 葉川笑了笑,“這個我就不太能知道了,應該是在被人撿回來的位置正厥著?” “那昏過去時發生了……哦不,是昏過去之前和之後發生了什麼?” “昏過去之前頭昏目眩,四肢乏力,昏過去之後,嗯,被人搬到醫院掛點滴後醒過來?” 葉川一臉八卦,“莫非是出什麼事兒了嗎?” 秦虎揉著眉心,“不是讓你背癥狀的,你就說從頭到尾看到聽到或做了什麼。” “哎,這個就說來就話長了,趕上這趟活我也是點兒背啊,大清早出門吧遇到堵車沒趕上免費早餐餐點,想著是公園嘛打算找幾棵果樹墊吧墊吧結果讓那幫大媽全薅禿了,餓著肚子耽擱到中午著急趕工吧還能厥過去被抬回來,這波屬於是幫醫院打工,白乾!” “那之前在醫院過道上,怎麼又昏過去了的?” “這個應該就是低血糖癥了,醫院不是已經出診斷了嘛!” 葉川懶得繞了,背著大致打好腹稿的說辭,心理琢磨起別的事,一碗麵不知不覺見底了。 不經意間,腦子裡閃過之前病房裡兩人一貓的印象,心裡浮起一股怪誕,驅之不散。 而且厥過去前大白貓的雙重影分身這會兒也撲簌迷離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