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遊戲同樣可以改變世界!(五k謝罪,此章免費…(1 / 1)

“最後,請雙方當事人做最後陳述。”   法官敲了敲木槌,如此宣言。   其實明眼人已經看得出來,野熊遊戲可能真的會迎來遊戲抄襲案件的第一次敗訴。   在萊特律師的細針密縷的證據鏈與滴水不漏的話術下,陪審團成員們早已紛紛傾向於地球遊戲。   哪怕法官本人傾向於野熊遊戲,最終的評審結果也必須參考陪審團多數成員的意見的。   可以說,在這個走過場的環節之後,哪怕是最壞的情況,地球遊戲也能得到一定的賠償。   從事實上來講,這就已經是地球遊戲的勝利了。   但是溫黎明卻還要先稍微搞搞事情。   “尊敬的大法官閣下,諸位公平正直的陪審員們,大家好。”   他站起來,作為原告開始發言。   “我是一名遊戲設計師——說白了,就是做出那些能在魔網終端上給人玩耍的遊戲的人。”他以這樣一句自嘲的話語作為開頭,“這並不是什麼很光榮的職業,也不是什麼很穩定的肥差,運氣好的話還能功成名就,運氣不好甚至連生活都成問題。   “我是在這其中一個運氣比其他人好那麼一點點的人,做出來的遊戲偶然能夠成為大家日常中點綴的一部分讓我倍感意外,也很高興自己的遊戲能給這麼多人帶來歡樂與樂趣。   “在我看來,一個好遊戲對於一名遊戲設計師來說,不亞於一名劇作家對待自己最重視的劇本,一名畫家對待自己最重要的繪畫,它們都是來自於創作者最重視的靈感,以紙筆、顏料乃至魔網終端作為載體,最後通過精心的編排與調整,以創作者理想中最好的形態呈現在觀眾麵前。   “我相信,每一個用心的創作者,對自己的作品應該都會有一種看待自己孩子的感受。   “所以,我不能容忍像野熊遊戲這樣,將別人的孩子搶過來換了件衣服,就說是自己的孩子的行為。這不僅僅是強盜行徑,更是對遊戲創作者、對遊戲本身的不尊重。我希望維爾德法院能夠給出公正的判決。”   他緩緩吐了口氣,接著說道。   “我選擇製作這些遊戲,大多數並不是為了銷量與流水,”他說,“製作這些遊戲,是因為做這樣的遊戲能讓我體驗到不同於其他遊戲的樂趣,我也希望玩家們也能體會到這些遊戲的樂趣。   “畢竟,相似的東西太多了,偶爾換換口味也是挺不錯的一件事情。   “我是一個有些愚笨甚至是固執的人,我始終認為,一個好遊戲不應該隻看遊戲廠商對它的重視與宣傳,不應該隻看它到底有多吸納玩家群體,不應該隻注重它能讓多少人為了一些虛擬的獎勵一直沉浸在遊戲之中。”   這也是溫黎明為什麼一開始隻想著做恐怖遊戲的原因之一。   在這五天裡,他也思考過,自己一開始選擇做恐怖遊戲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   如果從商業角度來說,這毫無疑問不是正確的,甚至是錯誤的選擇。   恐怖遊戲與恐怖文化需要土壤,需要時間來滋潤。作為先行者,溫黎明不可能一開始就享受得到後世那磅礴的恐怖熱度的紅利。   《逃生()》能夠出圈,讓DV夜視鏡頭成為恐怖遊戲中濃墨重彩的創新之舉,成為恐怖遊戲愛好者口中的“不敢玩的神作”,固然有遊戲製作組紅桶對遊戲品質的高度掌控與第一人稱沉浸式體驗帶來的強烈張力。   但是在它之前,《失憶癥(Amnesia)》係列這一在溫黎明看來絲毫不遜色於《逃生》的作品明明開創了“沉浸模擬恐懼”的先河,但名聲也隻是在小圈子裡徘徊,甚至連溫黎明這個對什麼遊戲都了解一點點的都是因為這個係列最近的新作《失憶癥:地堡(Amnesia:The Bunker)》才了解到這個係列的地位與口碑。   它們的遊戲質量好嗎?單就係列的開山之作《失憶癥:黑暗後裔(Amnesia: The Dark Descent)》來說,在Steam的評價是與《逃生》齊平的“好評如潮”。   但是《失憶癥》在銷量上也隻是能夠讓製作組生存下去,而《逃生》以恐怖遊戲的分類登入了暢銷榜單,實現了以小博大的奇跡。   沒有像《失憶癥》這樣的恐怖遊戲為紅桶提供先例與培養出來的玩家群體,他們也很難將這些經驗與不足化作自己的前進方向,為玩家呈上這樣讓人驚叫不安的“大餐”。   可以說,溫黎明現在的道路,頗有一種逆天而行的味道。   僅僅根據這個世界的遊戲界情況來看,他本來應該先去做卡牌遊戲或者一些來錢快的項目,把錢賺到手讓自己生活好一點後再徐徐圖之,或者專盯著《我們之間》這樣的空白市場一陣猛攻,給異世界一點小小的地球遊戲娛樂震撼。   可他沒有,哪怕到現在了也對一直支持自己的的特修有那麼一點“本來以自己的積累早就能一起住進大豪斯了”的愧疚之情,他也不打算改變自己的方針。   他喜愛遊戲,喜愛著無論什麼類型都隻是為了讓玩家感受到遊戲魅力與樂趣的遊戲。他也希望自己製作的遊戲能夠滿足他的喜好,符合他的理想。   不然他在地球放棄了他人眼饞的手遊策劃,為了他的遊戲企劃費心費力,為了一項玩法設計埋頭苦乾半個月又是為了什麼?   更何況,自己才是做遊戲的那個人。他想做什麼遊戲,別人評頭論足,又怎麼能影響得到他?   不如說,對方因此氣得跳腳,也能給他收獲豐富的點數,他還得謝謝對方呢!   那個係統現在隻是收集負麵情緒,又不對溫黎明的創作施以限製。   這就是讓溫黎明自由創作,發揮主觀能動性的意思啊!   沒有土壤,自己就創造土壤。   沒有環境,自己就改變環境。   現在自己隻有兩個人,力量還很微小,動搖不了這麼根深蒂固的世界。   可他還有時間,還有機會。   給他時間,還有一個支點,他就能一點點的撬動這個世界。   而這個支點,也就是此時此刻。   溫黎明貼住褲邊的手微微用力,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來的話會對這間法庭、這個遊戲界有什麼影響。   不過,也無所謂。   造不造成改變,對這一次的庭審的結局已經影響不大了。   自己也隻是偶然才想到了這一點,並且將這裡視作了擴大影響的最佳舞臺。準備這一手也隻是為了未來進行的一番布局,而非對對麵這嘍嘍的絕殺技倆。   接下來的這番話,哪怕會因此掀起風暴,哪怕會之後石沉大海,那也跟現在的他關係不大。   他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意外來到異世界的普通人,而且還是有思維局限性的普通人,哪怕盡自己所能的思考著可能性,怎麼可能跟其他天才一樣神機妙算,知曉未來呢?   似乎是察覺到溫黎明的緊張,坐在他身邊的特修扭過頭來,伸手將溫黎明的手從褲邊輕輕分開,手心相對。   冰涼溫和的觸感接觸到自己略微有點潮濕的手心,溫黎明下意識的想要掙脫,卻被對方堅定的牽住了。   “先生相信自己就好。”自己聽到了對方的耳語。   溫黎明微微低下頭,看見了正望著自己臉龐的的特修,溫和的神色與目光中對自己的信任與期盼,一如既往。   有這樣的女孩在默默支持自己,也確實讓溫黎明多了不少的勇氣。   於是,他仰起頭,開口道。   “我在做遊戲的這段日子裡,在魔網上看到了很多遊戲製作者的經驗分享。”他的語速變得有一點慢,似乎還在斟酌自己的發言,“我在這些分享裡看到了很多很多有意思的想法,如果這些製作者能夠根據他們的想法創作出新遊戲,想來也肯定會得到玩家們的關注,可是這些想法最終掩埋在了這些討論之中,成為無人撿拾的寶藏——這是為什麼呢?   “我也注意到許多為了跟風蹭熱度而被魔改的套皮遊戲,它們的內核其實也有許多閃光之處,甚至還能看出遊戲設計師為了這些細節傾注的心血,可是這些閃光點卻無人挖掘——這又是為什麼呢?   “因為這個遊戲界真的爛透了。”   溫黎明聽見了許多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很多人其實都清楚如今遊戲界的狀態很不樂觀,但是在公開場合下發表這種尖銳的評價,可是需要相當的勇氣的。   至於為什麼——   “這是一個大廠拿捏小廠,小廠拿捏工作室,工作室拿捏個人,而個人卻毫無出路的畸形生態。”   溫黎明說出了很多人不願正視的事實。   “想要製作一款遊戲,我想最重要的首先便是能夠成為遊戲核心的靈感,隨後是以這個靈感向外拓展的一係列設計,最後是將這些設計實現所需要的現實依賴。   “無數人都會在玩完一個好遊戲時產生做遊戲的沖動,其中的少部分人能夠以這個沖動而付出行動,其中的佼佼者甚至能夠搭建出一個完整的理想模型,可最後卻隻有寥寥幾人能夠實現自己的設計,剩下的卻都屈服於現實之中。   “原因很簡單,他們支撐不起。”   他的語速開始略微變快,語氣也變得自然流暢。   “遊戲對我們來說不僅僅是一份純粹的愛好,更多的是一份工作。獨立的遊戲製作者選擇加入工作室,為的不就是養活自己,讓自己有機會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可理想跟現實的差距,有時如同天塹。   “大廠們手握資源,他們不用擔心遊戲質量的好壞,因為僅僅隻是掛上他們的名號,哪怕商品是一隻貓頭鷹都能賣得火爆。   “小廠們雖然資源不如大廠優渥,可他們知道,做什麼樣的遊戲,是絕對不會暴雷的。他們隻需要遵循著大廠們探索留下來的經驗教訓,就能讓自己吃穿不愁。   “工作室們大多見錢眼開,圖謀的就是空手套白羊,利用掌握的人手進行變現,而少數還在認真製作遊戲的工作室,無論是作品還是他們自身都會受到外界的各種影響,製作進程根本無法保障。   “而獨立製作者呢?沒有錢,沒有人手,沒有資源,甚至連製作遊戲需要的引擎都得要自己編寫,全部由自己承擔。而這些限製,就是將這些對遊戲懷揣熱愛的人拒之門外的壁壘,就是難以跨越的高門檻。   “而在這樣的環境下,甚至已經有遊戲工作室公然抄襲對一部遊戲來說最重要的源代碼,比起憤怒,這讓我更覺得,可悲。”   他環視四周,平靜的目光注視著每一個人各不相同的臉龐。   “這意味著,讓促進遊戲文化繁榮的靈感噴泉,已經枯竭了。”   溫黎明頓了頓,問出了一個問題:   “可怎麼枯竭的?怎麼枯竭的?”   他突然暴怒起來,手指指著麵如金紙的胖子,怒吼道。   “是你!是你!是你!是你與你背後那些屍位素餐占據上位的混賬,是你與你背後那些隻知道坐吃山空的無能,是你與你背後那些對此熟視無睹的白癡乾的好事!   “再這樣下去,艾安魔網遲早會迎來又一個‘亞利達大崩潰’!在這樣的一個生態下,誰又能獨善其身?難道你們還期待你們的遊戲之神能再創輝煌嗎?還是寄希望於突破這你們自己建立起來的壁壘、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的遊戲奇才?   “不要說什麼高門檻能篩選人才的鬼話,威爾士親王在創作《天鵝之殤》時還需要自己在泥土上寫字嗎?凡特西在創作《向日葵》時還需要自己手磨顏料嗎?普通人家辛苦攢錢想吃頓四菜一湯還有肉沫與油水,你出來指責對方‘為什麼不吃牛排,難道你買不起嗎’,不覺得很荒唐嗎?   “可笑,可鄙,可悲!”   他痛罵著,全然不顧這裡還是法庭。   他隻是站著,卻讓人覺得,那像是一座火山。   而溫黎明緩緩地呼出一口氣。   鋪墊的已經足夠多了,該把核心拿出來了。   “我隻是一個普通人,一個在遊戲領域稍微有點靈感與運氣的普通人,可我不覺得自己應該對此置之不理。”他說,“我知道單憑自己的力量,很難去撼動這樣的生態,但該做的事,我也應該去做。   “對遊戲製作者而言,沒有環境、沒有時間、沒有錢,這些都是難題。   “我不是慈善家,遠水也解不了近渴,但我也有我能做到的事情。”   特修能看到溫黎明的臉上隱隱的露出了一絲笑容。   “大家肯定也好奇為什麼我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製作出《我們之間》的吧?”   他開始給釣鉤裝起魚餌。   “除了不止我一人在為遊戲的開發助力外,為了製作新遊戲而特製的遊戲引擎也幫了我很大的忙。   “這個引擎是我根據自己的需要定製的,《魔女之家》與《我們之間》也都是使用的這個引擎完成製作的。”   聽著傳來的竊竊私語,溫黎明不動聲色,隻是繼續說道:   “在這一次的庭審結束後,我會正式公開這個遊戲引擎,關於使用範圍與售價——   “所有注冊了地球娛樂賬戶的獨立遊戲製作者,無需為此支付任何費用。”   餌拋出去了。   而這一次,包括陪審團部分成員在內,大半旁聽席徹底沸騰起來了!   “肅靜!肅靜!肅靜!”   法官拚命的敲著木槌,可是連清脆的敲擊聲卻被喧嘩的人聲掩蓋過去了。   而溫黎明抬起手,做了一個平息下來的手勢。   神奇的是,人聲漸漸微弱,眾人不再言語,看著剛才說出驚天之語的年輕人。   “我知道,僅僅隻是一個遊戲引擎,也很難說改變什麼。”他接著之前的話題說道,“但是即使如此,我想讓人能有一個更好施展自己才華的平臺,也肯定比現在好上不少。   “遊戲的壁壘不該拒絕任何尋求追夢的人,製作者也是,玩家也是。”沉默了一會,他說,“我是一名遊戲製作人,而在這之前,我也是一名玩家。玩家會去主動的去玩好玩的遊戲,玩家也懂玩家想要什麼樣的遊戲。   “遊戲的確是一種玩具,可是遊戲同樣也可以是創作者的思想表達,與文學、繪畫、歌舞劇一樣承載著藝術審美。   “三十年前,《火焰》用真摯的情感與細膩的筆觸顛覆了烏薩維亞帝國不喜文學藝術的刻板印象;二十年前,《向日葵》用強烈而飽滿的色彩影響了霍格尼德帝國整整一代畫家;十年前,《天鵝之殤》用沉鬱頓挫的劇情與演出扭轉了法洛西尼邦國當時熱衷華而不實風格的歌舞劇風格。   “如今,我相信遊戲作為設計師思想的載體,也能做到這一切。   “我相信,遊戲同樣可以改變這個世界。”   他朝眾人深鞠一躬,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法庭一片寂靜。   突然,一聲響亮的鼓掌聲響起。   不知道什麼時候溜到旁聽席的艾德丘用力的鼓起掌來。   隨後,一個,又一個……   幾乎法庭裡的所有人,都鼓起掌來!   如同點燃的乾草,在風的推動下讓火勢蔓延到整片草原!   聽著這雷鳴般的掌聲,溫黎明內心的巨石徹底落了下來。   他知道,自己賭贏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生,您剛才的發言,是認真準備過了的嗎?”特修坐在他的身邊,悄悄地問道。   “那當然,你不會真以為我當時急了吧?”溫黎明笑了笑。   是的,他之前所作的一切鋪墊,隻是為了最後的這個“遊戲引擎”!   要知道,如果他人隻是以自己的創作進行二創,自己隻能獲得十分之一。   但是,人家拿自己的遊戲引擎進行創作,那也是符合這項規則裡的啊!   在從艾可那裡確認這一點時,他就在考慮如何將遊戲引擎推廣開來了!   而這一次可謂萬眾矚目的庭審,無疑就是最好的時機!   “那先生,您剛才的那些發言,難道隻是精心編排的話術,沒有真情實感嗎?”特修看著自己的眼神裡,帶著淡淡的疑惑與審視。   溫黎明愣了愣,呆了半晌才回答道:“也不能這麼說……吧?”   至於剛才那一番話裡到底有多少是他的“真情實感”,連他自己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他隻是為了點數、推銷引擎才去準備的這套說辭,他隻是想著在這個異世界快點收集點數回家而已。   應該隻是這樣的才對。   在他愣神的時候,又一聲敲擊聲傳來。   “雙方的所有發言,本庭與陪審員已全部聽取完畢。”法官說,似乎在他愣神的時候對方的最後陳述也結束了。   至於對方說了什麼,已經沒有聽的必要了。   “本庭需要與陪審團商議最終結論,休庭一小時。”   他敲響木槌,審理中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