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八章:大坑好埋人(中)(1 / 1)

夜,7號碼頭。   一艘運輸船駛入碼頭,早在碼頭上等候的苦力在幾名“老板”的帶領下,登上了運輸船,開始卸貨。   雖然老板們沒說這一箱箱裡麵裝的是什麼貨,但苦力們一掂量就知道是什麼了——最近兩月,這種陳舊的鐵貨挺多,而這些貨的賣方,就是最近聲名鵲起的全球貿易。   苦力們苦哈哈的將一箱箱打包完整的箱子喊著號子從船上卸下,又不辭辛苦的將其搬到旁邊的幾艘小船上——這種小船不是尖底的海船,而是平底的內河船。   很明顯,貨主是要通過河運的方式將這些裝著二手生產線的木箱運回去。   不遠處,幾名老板看著不斷裝起來的內河貨船,露出了期待的笑意。   以市價六成的價格打包一條日產兩千枚手榴彈的生產線,這活乾完,長官們一定很滿意吧?   而在更遠的地方,黑暗中,一幫人也掛著笑意。   嗯,好好乾,乾完活就該我們出馬了!   終於,兩艘內河的運輸船裝滿了,苦力們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滿懷期待的走向了幾名貨主。   該結賬了!   一名貨主掏出一疊錢,嫌棄的遞給了領頭的苦力:“乾點活真磨磨蹭蹭!”   領頭的苦力賠笑接過錢數了起來,第一遍數完後著急慌忙的數起了第二遍,確認第一次沒數錯後,趕忙追上已經調頭走向內河運輸船的貨主,追上後討好的道:   “老板!您給錯了!少給了10塊!”   “沒給錯!”   掏錢的貨主惡狠狠道:“讓你們卸點貨磨磨蹭蹭,不罰你30是爺我心善——滾!”   其他苦力聞言紛紛變色,休息之人也站起身來,默契的一齊壓向了幾名貨主。   扣錢的貨主見狀冷笑一聲,從懷裡掏出了手槍,近四十名苦力看到槍後本能的倒退。   扣錢貨主見狀嘴角揚起一抹嘲諷,泥腿子就是泥腿子!   就在他收起槍轉身走向貨船的時候,轟轟的腳步聲卻響了起來,一群穿著巡警製服的租界巡警拎著警棍快速的沖了過來。   為首的幾名巡警拿著警棍直指所有人:   “雙手抱頭!所有人雙手抱頭!”   幾名貨主錯愕,怎麼就把巡警招過來了?   有人想掏錢買平安,但卻被巡警喝止,並揚起警棍打在其手上。   一名貨主大怒,本能的掏槍,卻被同伴見狀緊緊抱住。   幾名巡警圍過來,立刻控製兩人,捆綁中發現有槍,立刻緊張兮兮的將哨子噙到了嘴邊,做好了隨時吹哨的準備。   巡警這樣的反應讓稍有懷疑的一名貨主終於放下戒心,他朝所有“貨主”喊道:   “都別反抗!一定是有誤會!”   公共租界工部局說了算,工部局後麵就是各列強,他們的大老板都得罪不起,沒必要和巡警發生沖突。   控製了貨主們,幾名巡警又過去控製了苦力們,隨後一名巡長拿出文件稱:   “有人舉報你們走私!我們要檢查你們的貨物!”   多名巡捕在兩名副巡長的帶領下開始登船檢查,檢查中他們要求船員進入船艙配合檢查,船員們自然不敢違抗,紛紛進入船艙。   兩名巡警這時候走向一眾苦力,示意苦力們跟自己過來,就在苦力們剛剛離開的時候,控製幾名貨主的巡警突然動手,將貨主們捂了嘴巴,結結實實的五花大綁起來。   貨主們意識到不對,但為時已晚,他們被巡警們拉上了兩艘貨船,拿著警棍的巡警們突然掏出了武器,威脅船員立刻開船離開。   有個船員傻不拉幾的喊道:“你們不是巡警!”   但才喊完,兩名“巡警”就撲過來對其一頓胖揍。   有了被殺掉的雞,其他人立馬熄滅了反抗的心思,老老實實按照這幫假巡警的要求開始操控船隻。   另外兩名巡警已經將苦力打發,他們補上了10塊錢的行為讓苦力們對這兩名巡警感恩戴德,很老實的按照巡警的要求快速離開了,等這兩人折返上船後,兩艘貨船就開始啟動,離開了碼頭。   ……   長江上,兩艘貨船正在逆流行駛。   脫下巡長製服的張安平,走進由船艙,打量著被胖揍了一通的五名貨主,對負責審訊的李伯涵道:   “招了沒?”   李伯涵道:“還沒招——他們一口咬死自己是晉綏軍的人,根本不承認自己是共黨!”   張安平打量著這五名“共黨”,冷笑道:“晉綏軍那邊都透漏消息了,說共黨買了這條生產線!李伯涵,我教你的刑訊方式你都忘了嗎?所有的共黨死有餘辜!打死沒事!”   有了張安平的這道命令,李伯涵立即躍躍欲試起來,示意孫大浦道:“去找鉗子來!拔指甲!”   張安平嘀咕道:“我這人心善,見不得人受罪,欸,何必嘴硬呢?”   說罷又出了船艙,幾名被綁起來的貨主激動的大喊,但聲音直接被張安平無視。   李伯涵這一次將五人分開刑訊,沒多久就傳來了驚天動地的慘嚎,除了船員們嚇得瑟瑟發抖外,假扮過巡警的一眾“劫匪”,卻恍若未聞。   這一次李伯涵刑訊了半個來小時,身上沾著血跡的他從船艙裡匆匆出來,找上在夜色中吹著頗具寒意江風的張安平。   “老師,他們……可能真的是晉綏軍。”   李伯涵的神色發慌:“他們每個人都報出了其他人的職務,不大可能是共黨偽裝的。”   張安平聞言皺眉:“不可能!情報是從晉綏軍的釘子那裡傳出來的!根據我推測,應該是晉綏軍故意泄露給釘子的!”   “他們既然故意泄露情報,怎麼就傻乎乎的自己撞上來?不對!繼續審!”   李伯涵硬著頭皮又折回了船艙開始第三波審問。   張安平自然知道這都是真的,但演戲就得演全套,總不能直接就信了吧?   這五人也算是倒黴,正好被用來練手。   李伯涵第三次的刑訊又持續了半個小時,五個人都被他收拾的昏了過去,且其他問題竹筒倒豆子似的交代了一堆。   再一次找上張安平,李伯涵苦笑道:“老師,他們確確實實是晉綏軍的人!我們這次捅婁子了!”   張安平神色陰沉道:“我們被耍了!”   李伯涵提心吊膽的問:“老師,怎麼辦?”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有替罪羊一說,深怕主刑訊的他被當做替罪羊交出去。   張安平陰著臉,目光冷冽道:“這件事不能泄露出去!滅口吧!”   李伯涵一驚,道:“老師,要是滅口了,就沒回頭路了!”   他的話像是提醒了張安平,張安平緩緩鬆開拳頭,思索一陣後道:   “這一定是黨務處的算計!”   “這消息就不是晉綏軍故意泄露給釘子的,而是他們故意泄露給我們的,故意讓我們和晉綏軍起沖突,借晉綏軍之手給我們添堵!”   “如果我們殺人滅口,黨務處會想法設法讓晉綏軍找到是我們動手的證據!”   張安平說到這,和顏悅色的朝李伯涵說道:“伯涵,這一次多虧了你提醒我!要不然我就著了黨務處的道了!”   “敢算計我!黨務處,咱們走著瞧!”   張安平咬牙切齒。   自己老師的和顏悅色讓李伯涵心驚膽戰,他強忍著恐懼表示這是自己該做的,說話的同時,他腦海中正進行著頭腦風暴,思索如果被張安平丟出去當替罪羊該怎麼做。   “去船艙,把他們都帶過來,我要和他們攤牌!”   張安平似乎沒有讓李伯涵當替罪羊的心思,直接安排了起來,李伯涵聞言暗鬆一口氣。   五名被折磨的異常淒慘的晉綏軍軍官被帶了進來。   有人意識朦朧,但看到李伯涵後,還是驚恐的喊叫:   “我不是共黨!我真不是共黨!我是晉綏軍後勤部采購專員林中越!我真不是共黨!”   張安平揉著腦袋,一副頭疼的樣子,站在張安平身後的李伯涵見狀,小聲說:   “老師,實在不行,您把我交出去吧?”   “放屁!這事是沖著我來的!也是我一手負責的!鉆了全套是我張世豪腦子有病!”   張安平瞪了李伯涵一眼:“交你出去?這算什麼?”   張安平的斥責讓李伯涵最後一縷戒意放下,他感動的看著張安平,暗暗發誓這一輩子絕對唯老師馬首是瞻。   李伯涵哽咽道:“老師,我……”   張安平皺眉訓斥:“男人就該有男人的樣子!把馬尿給我憋回去——潑水!”   李伯涵抹去眼角的淚水,上前朝五人輪流潑水,驚醒了昏厥的五人。   看著被潑醒後驚懼的五人,張安平淡淡的道:“介紹一下,本人特務處上海特別組副組長張世豪,奉命緝拿共黨!”   如果是刑訊前,他們極有可能會朝張安平吐一口濃濃的“花露水”以表憤怒。   但三輪刑訊已經將他們的膽氣統統砸碎,麵對首次表露身份的“大人物”,五人紛紛哀求起來。   張安平製止五人哀求,冷聲道:“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前提條件是你們必須配合我!”   “如果不配合或者找死,那就別怪我下手狠辣了——李伯涵,去搞五份承認共黨身份的口供,讓他們畫押。”   五人驚怒交加,以為張安平是要致他們於死地,但罵是不敢罵的,隻能一個勁的求饒。   “口供是把柄,如果你們不配合,那這份把柄就是要你們命的催命符!如果配合,事成之後我定當還給你們。”張安平出聲威脅。   五人連連道一定配合。   李伯涵拿來紙張著手書寫起來。   張安平則分別詢問五人的經歷,根據經歷在一旁則口述了五人加入“共黨”的時間等等,李伯涵聽得佩服不已——這口供比真的還真!   等寫完口供,李伯涵便讓五人紛紛畫押,簽字是不行了,五人的手都簽不了字。   畫押完畢,五人膽顫心驚的看著猶如魔鬼的張安平,祈求這口供不是張安平故意坑他們。   果然是有見識的人,還知道刑訊時候有種方式就誘供……   張安平還真沒殺他們的心思,拿著口供打量一番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他道:   “接下來的事你們就是養傷——我會安排你們在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養傷,但期間會限製你們的自由,這件事解決完畢,張某人親自為諸位賠罪!”   五人狠鬆了一口氣。   但緊接著卻驚恐起來,因為他們看到張安平掏出了手槍。   李伯涵也嚇到了,以為張安平要殺人。   砰、砰、砰   槍聲響起,五人被嚇得閉眼失禁,可等到褲襠裡的溫熱傳來,他們才意識到自己沒死。   “李伯涵,背著船員往河裡丟點東西,做出沉江的假象!”   “待會你帶他們去南京,找一個安全地方將他們安頓下來,請醫生和護士24小時照顧他們!”   張安平安排道:   “完事後你去本部找處座,將我的猜想和安排告訴處座。你可能要在南京待一段時間,沒問題吧?”   “沒問題!”   “你們現在是死人了,如果詐屍,後果你們自己去想。”   五人驚恐未定的連連點頭,在鬼門關晃了一圈後,他們對生充滿了期望。   張安平滿意的點頭,這才離開了船艙,李伯涵聰明的緊隨其後出來,張安平扭頭交代:   “船員扣押五天後讓他們寫保密協議——就是我讓你們簽過的那玩意,然後放人!”   “明白!”   李伯涵識趣的離開,隻留下張安平站在甲板上。   周圍空無一人後,張安平露出了一抹笑意。   坑,越挖越大了,這一次得填多少?   (還賬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