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過早飯,母親依然帶她去了城門口的茶樓的二樓包廂。一一跟外祖父、大舅、表哥問好後,大舅領著初晨去了京城內初晨母親陪嫁的鋪子。 初晨在大舅的帶領下實地學習熟悉商鋪事務。下午申時一刻,蓮葉騎馬過來接初晨回茶樓,初晨不會騎馬,為了節約時間蓮葉騎馬帶她,不到半刻鐘就回到了茶樓。 回到茶樓包廂梳洗一番,收拾整齊。又等了半刻鐘,有大將軍府標誌的馬車才姍姍出現在視野裡。 初晨自馬車出現後就一直盯著母親,看著母親眼裡藏不住的欣喜,偽裝的平靜,一馬當先的步伐以及對她的遺忘。記憶裡,母親雖然對她管教嚴格,但眼裡一直是有她的,無論母親做什麼以前,都要下意識的看看她,確定她的安全。可從馬車出現後,母親的動作還記得掩飾,眼神卻掩飾不了,她現在心裡,眼裡都隻有父親。看著掩飾不住激動的母親,她想自己還是低估了父親對母親的影響力。 她一邊走著一邊思量著這種情況對接下來事情的影響,慢慢就落在了眾人的後麵。 吳振睿一直觀察著初晨,早上祖父跟父親討論了什麼,沒讓他聽,他說出自己的意見,祖父、父親也不置可否。隻讓他把自己帶入初晨的位置,設身處地的想想會做些什麼。 他想到現在,發現隻要她想維護母親就隻能跟父親,跟家族鬧翻。可三年前姑母也鬧翻過,除了沒明麵上多個姨娘,還是讓姑父光明正大的跟別人雙宿雙飛了,自己隻落了個潑婦罵名。初晨現在再做什麼還不如姑母名正言順,一個年齡太小的女娘,別人根本就不會理會。一頂孝道的大帽子一扣,毫無還手之力。總之,死局。可是或許是初晨在昨天的表現太出人意料,他總覺得她會再次出人意料。 馬車到了迎接的人身邊停下,吳家珍看著大哥衛高昌和大嫂黃氏陸續從第一輛馬車下來,嘴裡寒暄著,眼睛卻看向第二輛馬車。隻見丈夫衛高朗從馬車下來後,轉身細心地輕扶著那位可兒姑娘下了馬車,兩人的一對視,一搭手,默契十足。她忽然沒了相見的勇氣,轉身急匆匆的向自帶來馬車走去。 衛高昌夫婦見三弟妹正說著話卻一言不發,轉身就走,正不解其意,表情訕訕的,就見三弟帶著可兒姑娘過來了。衛高昌有心想說弟弟兩句,可現在大庭廣眾的說什麼也不合適,不過給外人添些談資罷了。揮揮手示意眾人重新上馬車,他也轉頭上了馬車。 馬車上,衛高昌對妻子黃氏提點:“你以後跟那白氏來往也注意些吧,三弟妹可不是能容人的。”黃氏為難的說:“你也知道這三年來,三弟一直以三弟妹的身份介紹的白氏。為了給三弟麵子,我們一直以妯娌身份處了三年。哎,算了,我會注意的,反正隻在京城呆一個月。”衛高昌頭疼的說:“還不知道這一個月怎麼過呢?”黃氏附和:“誰說不是呢。” 另一輛馬車上吳家珍神情黯然的坐在一邊,初晨忍耐著發火的沖動,平靜地說:“看見父親傷心了?”吳家珍沒有出聲,整個人像失去水分的花朵。初晨倒了一杯水,雙手端給母親,吳家珍並不想喝水,可她更不想讓女兒追問她的狼狽,便接過水小口小口的喝著。初晨等母親喝完水,放棄再跟母親交流的想法,讓馬車緩行,她跳下馬車讓蓮葉騎馬帶她先行。 早有提前回來報信的,等一行馬車回到大將軍府,大門敞開,所有人都等在門口。初晨趕在所有人前跑到大門口,看見所有人都在,滿意的笑了。隨即對上六姐的目光,她略心虛的轉過頭,卻沒有和往常一樣走到姐姐身邊。 她站那兒跟所有人靜靜等著,看著馬車停下,馬車裡的人都在一一下馬車,她吹響了脖子上的哨子。等尖銳的哨聲讓所有人的動作都停了下來,還引起了過路人的注意,她才停下哨聲。 看見所有人都看著她,她才高聲問:“我是三房的女兒衛初晨,誰是我父親?”她指著衛高昌問:“是你嗎?” 衛高昌下意識的搖頭看向三弟。初晨馬上又指向衛高朗問:“是你嗎?”衛高朗看看三年沒見的女兒,有些感慨的說:“是,我是你父親。” 初晨接著問:“你身邊的是誰?丫鬟嗎?那為什麼是你扶她下馬車?母親呢?不是接你去了嗎?” 衛高朗張口欲言,卻發現在大庭廣眾之下,這些沒法回答。初晨見他不答,轉頭問衛高昌:“大伯,要不您說?” 這會兒該反應的都反應過來了,衛大將軍示意讓人帶初晨回去,初晨沒有反抗,隻一直盯著衛高昌,見他也沒出聲。點點頭高聲說:“大將軍府,也不過如此!欺負弱小罷了!”這一聲初晨使上了吃奶的勁。帶她的人中途想捂住她的嘴,被她避過了。說完以後,掙開帶她的人,自己走進了大門。所有的人看著她走進去,老一輩的互相看看都不知心裡的滋味。小一輩的卻感到震撼,男孩們自不必說,女孩如衛嘉晨感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隻有衛初晨的親姐姐衛依晨不動聲色的看著。 等所有人回到康泰院,大將軍沉著臉往書房走,回頭示意三兒子跟上。三兄弟間互相交換個眼色,衛高朗想有個哥哥來,好有個人緩緩。兩個哥哥也怕老爺子,隻能恨鐵不成鋼的擺擺手。衛高朗見兩個哥哥隻使眼色不動地方,不再有其他動作,跟上老爺子。 衛高朗關上門後就走到父親麵前跪下。大將軍衛國忠看著窗外從老家移栽過來的桑椹樹,他每每心裡有想不通,過不去的,隻要看看這顆陪他長大的樹都會平靜,今天也不例外。平靜後轉身看著麵前有著俊朗身姿的三兒子,沉聲說:“當年的事你幫為父擔了,這次的事還得你擔著,大將軍府擔不起欺負弱小的名聲。” “兒子知道。”衛高朗答道。 衛國忠揮手讓兒子出去後,才嘆了口氣。初晨這個孫女他以前沒有留意過,但她狠狠抓住了大將軍府的立身之本。而大將軍府的立身之本是皇上深深認可的,所以不管朝堂如何風雲變化,大將軍府一直可以屹立不倒,所以欺負弱小無論如何不能在大將軍府落實,畢竟世上好多事都是可以做,但不能說的。這個孫女若是孫子,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第三代有望呀,不過現在也不賴。 衛高朗回到康泰院正廳給母親請安,老太太看見三年不見的兒子,淚流滿麵。幾步走過去抱住兒子,泣不成聲,眾人見狀紛紛上前安撫。衛高朗有些窘迫,他這不是第一次離家了,每次回來老太太都這樣,他覺得真沒有必要。就在他再也忍不住想硬生生推開母親時,看見跑到眼前的三個兒女。他趕快對母親說:“母親,你三兒又有兒子了,您看看。” 老太太放開兒子,抹抹眼淚,重新坐回太師椅上。衛高朗讓剛回來的兒女跟祖母見禮。老太太看見孫輩很高興,但想到三兒媳和另幾個孫子孫女,尤其是孫女初晨,又覺頭疼。況且初晨剛剛還在門前鬧了那麼一場,想想明天人們怎麼在茶餘飯後議論大將軍府,看見孫子,孫女的喜悅也一掃而光。她示意妙雲把早準備好的見麵禮給他們,敷衍的說了幾句勉勵的話,就讓他們下去了。 衛高朗環視一周不見初晨。招來楊管家詢問。楊管家回話:“剛才菡萏苑的媽媽過來說三太太病了,讓七小姐趕快回去。” “怎麼了?”衛高朗根本不信,剛才見還好好的,什麼病來的那麼快。 “丫鬟回來說昏迷了。”楊管家說到這往前走了一小步,輕聲說:“挺嚴重的樣子,已經去請魯大夫了。” 衛高朗知道魯大夫,從小他家有人生病都請他看診,吳氏是不是真的生病一會兒就知道了。 他示意嫡子、嫡女留在廳中,領上其他三個孩子大步走出,接上還沒有資格進入康泰院的白可兒向菡萏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