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暑氣盡消,天朗氣清。 綿延的群山橫貫在大地上,中間則是一片平地,形成了大陸上最寬、最長的峽穀。風起時,塵土飛揚,穀內一片渺芒,所以得名為落霧穀。人們傍山而居,於平坦處修建城池和村鎮,讓峽穀變成一條直通東西的咽喉要道。 山間路上,停著一個車隊,紮起了營。旁邊是已經打通好的礦脈,長長的鐵軌直通礦坑深處。礦坑中有十幾個礦洞,大概有二十多個人分散在各個礦洞中,做著最後的檢查。 “少爺,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初春就可以開采這條礦脈了。” 走在最前麵的薑瑋點了點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薑家作為當地的世家大族,主要靠的就是鐵器生意,包括武器、盔甲和農具等。薑瑋是薑家的長子,今年年滿十八,開始接手家族的生意。 這薑瑋氣宇軒昂,一身富貴氣。他身穿素羅袍,袍子上繡著幾桿青竹;頭戴著束發冠,冠上點綴著幾顆寶玉;腰上纏著的是白玉帶,斜後麵掛著兩把劍,一長一短。眉如月,眼如星,雙眼閃爍之間,透著一股神氣。 老管家也是身著錦衣華服,和這裡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工頭在前麵帶路,引著薑瑋一路邊走邊看,小心翼翼地說些這裡的具體情況。 正走間,旁邊的墻內傳出了“吡吡”的刺耳的聲音,不止薑瑋這裡,各個礦洞都傳來了這種聲音。 所有人都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薑瑋拔出兩柄劍,把老管家護在身後。其餘的曠工也都拿起了旁邊的家夥,什麼鐵鎬、鏟子、錘子,此時各種工具都是最好的武器。 隨著“轟隆”一聲,墻壁破了個洞,從裡邊竄出一隻毒鼠。這毒鼠不同小老鼠,其大小和貓類似,以灰、褐色為主,常出沒於深山中,開山挖洞不在話下。最要命的是它們的毒牙,人若被咬上一口,便會渾身無力,如果得不到及時治療,兩三天就會喪命。 不一會功夫,礦坑墻壁就被挖開五六個大洞,竄出來二十多隻毒鼠。這些毒鼠兇猛異常,已經有五六個人受了傷。眾人邊打邊退,攙扶著傷員朝外走去。 薑瑋手中提劍,走在隊伍最後。長劍揮的飄逸瀟灑,殺的毒鼠不敢靠近;短劍舞的密不透風,護住自身。這一長一短,互相配合,殺了幾隻毒鼠後,所有人終於是逃出了洞外。 毒鼠生活在深山陰暗之處,不喜光,所以追到洞口便退了回去。 眾人逃出山洞,回到外麵的營地,急忙把受傷中毒的人安置在賬中,清點了一下,大約有八九個人中了毒。 “混賬東西,你們是怎麼辦事的?我早就叮囑過你們好幾次,一定要認真勘察,現在出了這檔子事…。”老管家鐵青著臉,訓斥著幾個工人頭頭。 薑瑋也被這意料之外的事情搞得思緒雜亂,不過眼下顧不得找誰的過錯,最要緊的是不要鬧出人命來。 “藥呢,有沒有解毒藥?” “沒有啊,咱們帶來的都是些跌打損傷的藥,哪裡有什麼解毒藥。” “得趕快去找大夫來瞧瞧。” …… 薑瑋隻聽得眾人七嘴八舌,嘈雜了半天也沒個主意。 “李管家,把地圖拿過來。”薑瑋走出營帳,對管家說道。 管家聽到後,立馬從自己的包裹裡拿出了地圖,拿到薑瑋麵前,鋪陳在地上。 “少爺,離這裡最近的是高橋鎮,得有兩三天的路程,恐怕他們拖不了這麼久。” “那就去最近的村寨,萬一能碰到遊方郎中就好了,而且,這些工人需要好好休息,這個季節,晚上營帳寒氣有些重。” 薑瑋當即召集眾人收拾營帳,把馬都給傷者,吩咐所有人要好好照料。 “少爺,那邊有個馬車過來了。”一個工人大聲叫到。 大家聞聲望去,視線內出現了一輛馬車,馬膘肥體壯,比普通的馬大了一圈,是有名的駝馬,長途跋涉最是可靠。 隨著馬車越來越近,有的工人已經拿起了武器。這裡荒無人煙,怎麼會有人跑到這裡來。聽說落霧穀近期出現了一夥強盜,已經好多村子遭了殃,這人要是個探子,那強盜也就不遠了。 這馬車走的緩慢,直至眾人身旁。駕馬車的是一個少年,一身陳舊布衣,頭發也隨意束著,蓬頭垢麵,像是一個遊手好閑的流浪漢,隻有一雙冰冷的眼睛盯著他們。 這少年掃了掃一眾工人,便回過頭去,駕著馬車繼續走,仿佛從來沒看到過他們一樣。 薑瑋一個箭步跨出去,攔在了馬車前麵。“這位兄弟,我有一些夥計被毒鼠咬傷,你這裡有沒有解毒藥之類的。” “我有解毒藥。” 薑瑋聽到這話,連忙抱拳道:“能否買一些來,我這些夥計實在是需要。” “我不賣解藥,我賣的是武器。”這少年從馬車內拉出了一個箱子,“把這些武器買走,藥我就送給你。” 薑瑋上前看了看箱子,裡麵零零落落放著三十多把武器,刀槍劍戟,品類不一,他問道:“你這些武器多少錢?” “一個金銖。” 李管聽到這話,趕緊過來看這些武器,檢查了半天,黑著臉說:“你這個小夥子,也不打聽我們是做什麼生意的,你這武器都是連下品都沒有,價格卻比上品還貴。” 這少年冷哼一聲,隻是對薑瑋道:“不買就讓開,我要走了。” 李管家見這少年隻有一個人,便道:“小夥子,這荒山野嶺的,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一個人可得小心些啊。” “你想動手?”這少年不屑道,隨即一股氣勢從體內沖出來,震懾得在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李管家喃喃道:“這是?你這個年紀,怎麼可能?” “這些武器我買了,這是金銖,請把解毒藥給我。”薑瑋打斷了管家的話,遞過去了一枚金銖。 這少年接過錢幣,從馬車內拿出來一個小瓶,拋給薑瑋,然後把那一箱武器扔在地上。 薑瑋接過瓶子,打開瓶蓋聞了聞,然後對管家笑道:“太好了,是甘草丸,能延緩毒性,這毒至少能脫到六七天以後。” 管家立馬吩咐人給中毒的人喂藥,不到一會,這些人臉上的神色不再那麼痛苦,毒性緩解了不少。 薑瑋看到情況好轉,對著馬上少年道謝後,又詢問少年的姓名。 這少年答道:“我叫林柘。” “在下薑瑋,因為家族生意才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林兄你是有什麼要緊事嗎?” 林柘道:“我打算去高橋鎮,然後再去落霧城。” 薑瑋笑道:“我們也正要去高橋鎮,之後便回落霧城。我看你並不熟悉道路,不如和我們同路而行。” 林柘想了想,點了點頭。 這樣,薑瑋他們的隊伍在前麵走著,林柘的馬車在後麵不遠不近的跟著。 直到傍晚時分,殘陽將沒,才走到最近的雙樹村。薑瑋遠遠看去,每個山上都住著三四戶人家,炊煙還沒散盡。正如村名一樣,村口長著兩棵古樹,即使是到了秋天也枝繁葉茂,綠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