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驚雷！ 　　引得文武百官紛紛側目。 　　顯然。 　　關於大同隱秘，朝廷袞袞諸公，竟無幾人知曉。 　　劉瑾同樣不知，可是軍報截留之事被拆穿，不禁冷汗直流。 　　不一會兒的功夫，貼身衣衫都被汗水打濕，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但知道此刻再不說話，就沒機會說話了，連忙跪倒，準備將過錯推到小太監身上，五體投地道：“陛下…” 　　“李東陽！” 　　朱厚照打斷道。 　　龍虎之音在大殿內回蕩。 　　帝王之怒。 　　毫不掩飾被文武百官感知。 　　“臣在！” 　　位列文班首的內閣首輔大臣李東陽一驚，瞥了眼劉瑾，心生了然，出班行禮道。 　　蒙蔽聖聽，膽大包天。 　　“大同之難，朕為何不見軍報？” 　　“臣啟陛下，韃靼入侵次日，內閣就將軍報呈入宮中，至今想來，已有一月，之後大同災情，內閣同樣以奏疏呈入宮中！” 　　李東陽不急不緩道：“隻是，延綏鎮總兵江彬賄賂韃靼吉嚢汗之事，內閣並不知悉，臣曾疑慮，為何韃靼吉嚢部會舍棄近處的延綏、太原兩鎮，反而求遠攻大同，卻未想是如此。” 　　軍國大事、民生大事，軍報、奏疏，內閣皆有留存，經得起查。 　　言罷。 　　饒有興趣看了眼呈報此事的文臣，後又低下頭去。 　　“劉瑾！” 　　事情，沒有出乎朱厚照預料，可依然怒火中燒，立刻看向了劉瑾，殺意畢露道。 　　“陛下，臣不知啊，必是內官監中太監按中不報，與臣無關！” 　　死到臨頭，劉瑾猶不自知，狡辯道：“懇請陛下看在臣自幼入宮，盡職盡責，忠心耿耿，伴隨聖駕的份上，饒過臣吧。” 　　“盡職盡責？朕受汝蠱惑出宮，遭受白蓮教刺王殺駕險些身死，這叫盡職盡責？ 　　忠心耿耿？朕被汝蒙蔽耳目，致使大同鎮百萬生民坐於塗炭，這叫忠心耿耿？ 　　直到如今，仍以巧言令色試圖欺朕心軟，劉瑾，汝真當朕的劍不利否？” 　　朱厚照震怒道。 　　帝王一怒，伏屍百萬，流血漂櫓。 　　從來不是說說而已。 　　“禦林軍！” 　　“將劉瑾推出午門，淩遲處死，滿門抄斬，誅十族！” 　　朱厚照施展雷霆之威，怒不可遏道：“著旨，延綏鎮總兵江彬，勾連異族，叛國求安，禍國殃民，施以剮刑，滿門抄斬，錦衣衛星夜前往捕殺，傳首九邊！” 　　“陛下饒命！” 　　“陛下開恩啊！” 　　“陛下！陛下！饒過臣吧！” 　　…… 　　劉瑾被拖走。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領旨而去。 　　秋風吹入宮殿，文武百官不禁脖頸兒一涼，縮了縮。 　　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一句話，“一部二十一史都隻誅滅九族，唯有我大明朝可以誅滅十族！” 　　宦官無後裔，族人雖然少，但是十族人，少數也有千八百人。 　　遠在延綏的江彬和滿門族人，又不知會貢獻多少頭顱。 　　恍惚間，鼻尖嗅到一股血腥味。 　　“李東陽！” 　　朱厚照又一次叫起了內閣首輔的名字，感受到皇帝怒火不減，李東陽嘴角抽搐，再次出班行禮道：“臣在！” 　　“韃靼入我中華，如無無人之境，爾代理國事，就讓我大同子民深陷水火，流民無數而無動於衷？” 　　“臣啟陛下，自內閣知曉大同之難後，便立刻派遣特使攜百萬糧食賑災，奈何災民過多，糧食調度尚需時間，才滋生出流民，內閣已令附近郡縣接納流民，不日自解。” 　　李東陽暗道糟糕，不動聲色道。 　　陛下未登基時。 　　就時常表露征伐異族，平定天下之心。 　　看來，陛下是不準備善罷甘休了。 　　“難道我大明子民，在汝這位首輔大人眼裡，就任由韃靼予取予奪？” 　　朱厚照咬牙切齒道。 　　成化二年，成化三年，建州女真連年犯邊，尤其是成化三年，從一月到三月，兩次犯邊，惹得成化帝大怒，下詔，“搗其巢穴，絕其種類”。 　　大明出兵五路北征，大敗女真族，至今未能恢復元氣。 　　整個草原為之嘩然，安分數十載。 　　而這四十年過去。 　　草原異族又不安分，趁著國朝皇權更迭，又累月入侵，是可忍，孰不可忍。 　　“臣不敢！” 　　李東陽心裡一緊，忙聲道：“隻是韃靼騎兵遊走作戰，來無影，去無蹤，臣有心討賊，可無法預知賊人蹤跡，盲目調遣邊鎮兵出塞外，吊民伐罪，恐怕也是勞民傷財，徒勞無功。 　　韃靼也好，女真也罷，不過是疥癬之疾，侵擾之後，自會不見。 　　大同之難，找書苑 ｗww.zhaｏshuyuａn.com 也不過是意料之外的防禦懈怠，不以為計才對。 　　臣以為，還是要以國朝為計，為大同百萬生民為計。” 　　身為國朝內閣首輔，一旦被扣上懼怕異族的帽子，就算不被罷黜，也會被國朝無數士子的唾沫星子淹死。 　　不過。 　　國朝軍隊自成化十五年後，再沒出過長城半步，妄動兵戈，招致失敗或無功，這份罪責，哪怕內閣首輔也扛不住。 　　文武百官頗為認同點了點頭。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完成大同賑濟才是內閣第一要緊事。 　　“腐儒之見！” 　　“賑濟大同災民要做，北征吊民伐罪也要做！” 　　“域外蠻夷，皆是一群無父無母無德無禮之徒，忍讓、妥協，換不來他們的憐憫，隻會招來更多的侵掠！” 　　“隻有把他們打疼了，隻有把他們打痛了，他們才會變得能歌善舞！” 　　朱厚照見狀，知曉是四十年的和平，讓這群隻知風花雪月，舞文弄墨的朝官忘記了宋朝破滅的教訓，失望道： 　　“著旨，任命兵部主事王守仁為五軍都督府大都督，兼北征大元帥，起兵三十萬，克日北征韃靼，吊民伐罪！” 　　“著旨，任命寧夏前衛都指揮僉事仇鉞，為五軍都督府司馬事，兼北征先鋒大將，克日北征韃靼，吊民伐罪！” 　　“著旨，任命英國公張懋，為五軍都督府參軍事，兼北征首領官，克日北征韃靼，吊民伐罪！” 　　“朕要毀韃靼巢穴，朕要淹韃靼王帳，朕要草原再無韃靼蹤跡，朕要看到韃靼亡族滅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