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兩紋銀。 砸懵了軍方三將。 在乾清宮內相繼立誓,不破韃靼終不還。 眼見王守仁、仇鉞和張懋的決心和忠心無法自抑,不適合再談論北征事宜,朱厚照淡然一笑,便放三人去整軍備戰了。 “陛下,太後娘娘召見!” 就在朱厚照準備回到禦案後批閱奏疏時,司禮監隨堂太監畢雲的聲音先一步傳來。 “母後何事召見朕?” “回陛下,太後娘娘言,陛下久日未至仁壽宮請安,思念相召。” “近來仁壽宮都有誰造訪?” 朱厚照眉頭微皺道。 思念? 在他們母子身上是不存在的。 記憶中,母後是個心直口快、女中丈夫的存在。 對於他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尤其是惹她不滿時,哪怕是先皇,也是愛搭不理的。 這點。 在他微服出宮落水後,母後從未前來或派人問詢可以看出來。 不出意外的話,母後還在為他微服出宮的事生著氣,按道理來說,是絕對不會召見他的。 “回陛下,今早,太主奉懿旨前往仁壽宮祭告先皇,早些時候,壽寧侯謁見太後。” 畢雲恭聲答道。 作為司禮監隨堂太監,距離皇帝最近的人,宮內大大小小的人、事皆有了解。 “原來是國舅啊。” 朱厚照意識到“改善”他們母子的人物,搖搖頭道。 先皇,在臣民眼中,是賢明,是仁慈的。 以親人來看,卻是充滿隱痛和悲涼的。 冷宮長大,生母暴卒,生父冷漠,儲位幾乎不保。 登基後尋找母家親戚,卻隻找到源源不斷的騙子。 兄弟們陸續出外就藩後,雖高居帝座九重,然孤家寡人,不外如是! 獨寵母後一人,驕縱外戚張家,皆是尋覓親情的表現。 但是。 這份情感,澆注給母後和張家後,卻讓母後被先皇寵慣過甚,使得張家無法無天。 先皇在時,壽寧侯、建昌侯酒後,曾戴過皇帝冠冕,被長隨太監所告,二人不但無罪,反而長隨太監被下了詔獄。 以國舅那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性子,做出此舉,想必是有大事了。 有心不去,但又不得不去。 “擺駕!” …… 仁壽宮。 太後、太主並坐鳳椅。 “老太太,太祖有訓,後宮不得乾政。” 太主勸告道。 作為成化帝長女,國朝仁和公主,當今皇帝的姑母,有責任,也有義務勸告皇嫂在權力內行事。 “太祖是有訓,可洪武年間的朝事,有不少是馬皇後在操持,成祖亦是有訓,可永樂盛世少不了徐皇後的功勞,仁宗、宣宗、英宗、憲宗,就連先皇,也要我這個皇後理政一二,皇兒年少,未選妃,未立皇後,在行事規範上,仍需我這位母後的幫扶,本宮心中有數,太主不必擔心。” 太後不在意道。 同時舉了歷代皇後的例子,輕鬆堵住了太主的嘴。 主少國疑,別說是外人,就連她這位母後亦是懷疑皇帝是不是個好皇帝。 尤其是近些日子,皇帝的行事,越來越出格,越發讓她擔心。 為了朝廷穩定,為了江山穩固,她又有了涉獵朝政的心思。 “唉。” 太主嘴唇微動,終化為一聲嘆息。 權力。 讓人眼花心亂。 有些話說著說著,連自己都給騙了。 皇嫂與其說憂心國事,不如說是又對皇權有了染指之心。 可是,皇帝在朝堂上下的強勢表現,證明了不是個受人掌控的存在,恐怕是親生母子,也不是例外。 倘若母子成仇,又該怎麼辦啊? “母後!” “太主!” 朱厚照入宮請安。 太主微微欠身,以做還禮。 “皇帝,聽說你微服出宮,遭遇白蓮教刺客襲殺落水,險些身死?” 太後鳳目一橫,恨鐵不成鋼道。 身為一朝人王帝主,竟然不懂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的道理,真是太讓人失望了。 “太後是問,皇帝的身體,可好些了?” 太主聞言,心裡一梗,打著圓場,寬慰道。 命鳳儀女官去搬來錦凳,這天底下,哪有他人坐著,皇帝站著說話的道理。 “回母後,太主,好些了。” 朱厚照緩聲答道。 盡管想到母後在生氣,但依然沒料到是這局麵,幸好有太主在。 “就饒過皇帝你這次,以後莫要離宮而行!” “太後是說,宮外有的,宮內都有,如果宮內沒有,可以請到宮裡來,如若皇帝要親眼觀天地,別忘了禦林軍開道,錦衣衛相隨,世道不安,皇帝當以龍體為重。” “皇兒謹記!” “再有,落水後,皇帝你性格大變,朝堂上誅人十族,本宮聞聽,就心生出暴虐二字,難道先皇十八載的仁德賢明之名,屍骨未寒,就盡喪在皇帝你的手中?” “太後在說,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國朝以“忠”,“孝”治天下,劉瑾不忠,欺蒙皇帝,罪無可恕,誅滅十族未嘗不可,不過先皇仁慈,見不得人間疾苦,望皇帝之“孝”,時常念及先皇,以天下萬民為子嗣,盛怒之下,亦心懷幾分憐憫之心。” “母後教訓的是!” “張永、穀大用、焦芳、畢亨等人,僅是在劉瑾脅迫下與之有所糾纏,就被皇帝你免除了司禮監和東廠、西廠的官職,貶為庶民,就這樣也罷了,皇帝你還派出錦衣衛在京城四處緹騎,大肆網羅罪證,尋求誅殺,皇帝你想讓天下人說你是暴君嗎?” “太後的意思是,張永、穀大用等人,是皇帝的親隨,一身榮辱皆係於皇帝,一旦犯下大錯,很難不讓萬民誤以為是皇帝所為。” 太主苦笑做著解釋,無奈道:“而焦芳、畢亨等人,是先皇提拔,萬一被查出大罪,恐會被萬民以為是先皇識人不明,既然首惡劉瑾已誅,皇帝不妨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餘罪不咎,讓這些人交出貪墨後,放還於塵世。” “既然是母後之意,皇兒自當遵從!” 朱厚照神色微變,沉吟道:“隻要張永、穀大用、焦芳、畢亨交出所有貪墨所得,皇兒願饒恕其所為。” 麵對太後求情,這一步,不得不讓。 “很好,皇帝,我不是故意指摘你……” 太後滿意點點頭,自顧自繼續道:“我說這些,都是為了你好!” 太主隻覺得雙耳轟鳴,兩眼一黑,難以置信看向了太後。 指摘? 是訓斥皇帝的意思吧?
第6章 太後召見,指摘皇帝!(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