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奸之1字,全國選妃!(1 / 1)

奉天殿。   文武百官分班而立。   殿中央,南京戶部尚書韓文,南京兵部尚書劉大夏,昂首而立。   “為何如此?”   朱厚照端坐龍椅,俯瞰道。   抗旨不遵,為禍百姓。   高掛入應天府虛職,實屬是給予老臣體麵,不成想,賊心不死啊。   “怕陛下窮兵黷武,為奸臣所惑!”   韓文不卑不亢道。   萬萬兩紋銀,北征伐夷,古往今來,從未有之。   如果後世之君皆效仿,那國朝,還能有多少年的國祚?   “你就不怕朕殺了你?”   “是陛下怕了吧?”   韓文正麵帝王威勢,冷笑道。   這正大光明之地,有著文武百官見證,有著史官記錄,倘若皇帝不教而誅,當真是成全了他千古忠臣之名。   “你很幸運,遇到了朕,知道朕不會無故殺你。”   “韓文不幸,生在這樣一個腐國亂政的國!”   韓文上前一步,痛心疾首道。   先皇寬厚仁慈,怎麼就生出這樣一個窮奢極欲的皇帝?   “你好大的膽子!”   “臣的膽子雖大,但比不過陛下的暴戾,臣將看到一個馬背上極端好戰恐怖下的國朝。”   韓文再次上前一步,距離禦階一步之差,振聲道:“與其戰而後亡,陛下索性,將這先皇,將這列祖列宗拚命打下來的江山,讓付於人吧。   到那時,陛下就再無好戰之心,百姓就再無征戰之苦。”   “放肆!”   李東陽首輔大人再也無法忍受,出班斥罵道。   江山社稷,讓付於人?   讓付於誰?   是宗室?   或是其他?   壽寧侯府謀逆篡位的事,仍在坊間流傳,難道還想菜市口前頭顱滾滾?   “諸公請看,這朝中的奸臣,自己個兒跳出來了,李東陽是一個,劉健是一個,還有謝遷。”   韓文指著李首輔,譏笑道。   一朝內閣首輔。   甘願在皇帝腳下搖尾乞憐。   為昔日同在茶陵詩派之中而不恥。   “敢問韓大人,奸字怎麼寫?”   謝閣老出班相問,不等回答,繼續道:“兩個女字,加一個乾字,我謝遷,到現在還是個糟糠之妻。   韓大人,就在前不久,你已經娶了第九房姨太太了,這個奸字,恐怕加不到我謝遷頭上。”   “不要東拉西扯了!”   劉大夏見韓文落入下風,出聲道:“我看謝閣老,看首輔大人,看次輔大人,不光是你們,還有一些人,都是劉瑾、焦芳之流。”   地圖炮。   順著劉大夏手指的方向,對上了王守仁、仇鉞和英國公,以及所有武官。   先皇統禦國朝十八載,大戰未有一場,然天下安定,百姓安居樂業。   可就是國朝留有這些好戰之徒,煽動陛下妄動兵戈,實為禍亂之源。   比之劉瑾權傾朝野之禍,尤甚。   仇鉞本想與之爭辯,卻被王守仁扯住了,搖了搖頭,退回了原位。   文武難兩立。   但凡文官氣有不順,就會拉武將出來撒氣,數十年來,一貫如此。   況且。   這是奉天殿,為陛下升朝問政之地,皇帝高坐龍椅,明辨是非,不必做無用爭執。   “既然韓卿、劉卿自詡為國朝棟梁,那不妨讓諸位愛卿看看,平日裡,韓卿、劉卿在做什麼?”   朱厚照平靜道。   錦衣衛指揮使牟斌,來到了大殿內。   身後。   跟著數位錦衣衛千戶,抬著一口沉重的檀木箱子。   箱子打開。   是一卷卷密函,和一份份口供。   “牟斌,念!”   “臣遵旨!”   牟指揮使躬身領命,轉過身,麵向文武百官,拿出一份密函,朗聲道:   “弘治十八年,正月,戶部尚書韓文,入百順胡同,接連五日留宿。”   “弘治十八年,二月,戶部尚書韓文,入胭脂胡同,接連十日留宿。”   “弘治十八年,三月,戶部尚書韓文,入韓家胡同,接連半月留宿。”   “弘治十八年,四月,戶部尚書韓文,入陜西巷,接連半月留宿。”   “弘治十八年,五月,戶部尚書韓文,入石頭胡同,接連二十日留宿。”   “六月、七月、八月……”   一月接著一月。   隨著牟指揮使之口,韓文額頭見汗,身形微顫,不復之前氣勢。   而文武百官,聞之色變。   百順胡同、胭脂胡同、韓家胡同這些胡同,有個共同的名字,八大胡同。   但不專指八個街巷,而是泛指正陽門外大柵欄一帶,那裡,分布著上百家青樓。   之所以列出這八個街巷,不過是這八大胡同的青樓水平更高。   樓挨著樓,樓樓之中有花魁。   留宿之中,不難想到是在乾什麼勾當。   在官場中,稱之為狎妓。   自太祖時期,就嚴禁官員狎妓,屢禁不止。   但像韓文這般,累日連月,也是少見。   特別是五月。   那是先皇駕崩的月份,韓文不思禁忌,整日流連於煙花柳巷之中。   依國朝律法,大不敬。   北宋宰相韓琦後代啊。   說話時。   一口一個先皇,而先皇喪期,卻在乾這種事,文武百官的眼神都變了。   “貫道(韓文字),你怎會如此啊?”   劉大夏痛心疾首道。   怎麼也沒想到,摯友會對男女之事貪歡到這種地步。   “劉大人別忙,還有你的。”   牟指揮使笑了笑,繼續道:“劉大人,弘治七年、弘治九年、弘治十二年、弘治十五年、弘治十八年,汝府上有戲子入府,後不見所出,請問人在何處?”   文武百官聞之側目。   朝中曾有風聞,有達官貴人豢養戲子,竟然是真的。   時下,戲子都是男兒。   嗯。   在官場中,稱之為相姑。   不少官員身體中後偏下部,不禁一寒。   “與我無關。”   劉大夏沉吟良久,復雜道。   “錦衣衛自是相信劉大人的品性,隻是,見戲子等人入府,不見出府,劉大人或許無法解釋。”   牟指揮使點點頭道。   養相姑的。   不一定是劉大夏。   但一定是劉府的人。   而且。   是與劉大夏親近的人。   私德之事,國朝律法難以定罪,但隻見人進府,不見人出府,就很值得商榷了。   以錦衣衛多年經驗,那些人,恐怕是沒了。   至於在哪。   唯有徹底搜查劉府才知曉。   劉大夏,或是兇手,或是包庇者,終難逃其罪。   “著旨,韓文,劉大夏,禦前犯顏,不似人臣,打入詔獄!”   朱厚照淡漠道。   如此之人,也敢恥談為國,可笑,太可笑了。   “韓大人,劉大人,請吧。”   牟指揮使示意道。   詔獄大門已然打開,兩位大人,能豎著進去,可再想豎著出來,怕是難了。   是日夜。   明月在天,甚是清朗。   一支錦衣衛百人隊伍,舉著火把站在劉府內,人手一把繡春刀,神色肅然,殺氣騰騰。   “劉泉何在?”   牟指揮使目光如電,往人群中瞟了兩眼,沉聲道。   這劉泉。   是劉府大管家,那些戲子,都是此人迎入劉府內。   為本案要人。   “劉泉早些時候就不見蹤影,不知去向。”   年邁的婦人,摟著兩個而立之年的兒子,身軀微微顫抖,麵色蒼白,答道。   “早些時候,是散朝之後吧?”   牟指揮使冷聲道:“本使接到線報,說劉泉在白日裡還在劉府內露麵,始終未見人出,莫非這劉府,真是什麼虎狼之穴,進來了人,就出不得了?”   “奴家不敢欺瞞指揮使大人,入夜後,奴家委實沒再見過。”   劉夫人身體打起了擺子,硬撐道。   這模樣。   引起了牟指揮使不好的預感。   “既然夫人不肯實說相告,那就請夫人和兩位公子入詔獄,和劉大人團聚吧。”   牟指揮使說話間,身旁三個千戶像是抓小雞似的,朝母子三人抓了過去。   “奴家和犬子身弱體虛,就不勞指揮使大人忙活了。”   老婦人搖搖頭,喉嚨滾動,嘴角不受控製的流出了血。   而懷中兩個兒子,意識到不對,伸手想要扣喉嚨,已經晚了。   血不斷湧出,堵住了喉嚨,再扣,也扣不出什麼。   服毒!   牟指揮使意識到不好,想要抓住劉夫人,卻見人先行一步,往後一躺,死屍倒地。   不一會。   劉家兩個兒子,先後而亡。   “指揮使大人,是砒霜!”   千戶喚來仵作,略做查看,就得知了死因。   而在劉家今晚沒有來得及清理的殘羹剩飯中,很容易就找到了砒霜的存在。   之後。   錦衣衛在井中又找到了劉泉的屍體。   錦衣衛一無所獲,牟指揮使臉色鐵青,回到詔獄後,又見了劉大夏。   無果。   醜時時分,劉大夏咬舌自盡,夜深人靜,人困馬乏之時,無人知曉。   等到辰時左右,獄卒放飯才察覺,屍體,已然僵硬。   劉家戲子,隨著諸多劉家人死去,成為了隱秘。   就在隔壁牢房的韓文,知曉摯友死後。   與其等到不服先皇喪期,大不敬之罪被絞殺,乾脆以衣做繩,勒死了自己。   兩人死後,牟指揮使入宮覲見,被朱厚照斥責辦事無力。   對兩個畏罪而亡的國朝前九卿,抄家。   轟轟烈烈的“以臣參君”大戲,就以這樣詭異的結果落下帷幕。   內閣。   國朝新戶部尚書劉成學求見。   諸事不明的評語。   不是說說而已。   這部內諸多事務,都無法決斷,隻能前來請教祖父。   “對天巡軍礦鐵,無限製供應!”   “對大同鎮賑濟,最大限度供給!”   “關於大同鎮重建,要在新年到來前完成,天冷了,莫忘了給災民多準備些過冬之物!”   “關於兩京一十三省衙門開支增加,予以函文訓斥!”   “為陛下在全國朝內之選妃,駁…嗯?”   劉次輔心累代行著戶部事務,看到最新的一道奏疏,愣在了當場。   全國選妃?   是誰提議的?   劉次輔下意識地看向落款,不由得臉色一黑。   那上麵,赫然寫著“劉成學”三字。   抬頭。   正對上孫兒滿是討好的笑臉,眼中滿是復雜。   謝閣老聞聲,從案牘後而出,走過來瞅了一眼,再看向劉成學的目光,仿佛是在看國朝新的大奸臣。   新登高位,就迫不及待為陛下謀取好處,你是懂投桃報李的。   “成學,這是誰的主意?”   “當然是我一人的主意!”   劉成學昂首挺胸,正聲道:“皇帝,乃天下之父,皇後,乃天下之母,然皇父有了,國母焉在?”   聞言。   閣老們臉皮肌肉瘋狂抽搐。   這還是那個愚鈍而不自知的孫子嗎?   陛下,過了年,也僅僅十六歲。   劉次輔今年七十有二,雖然劉成學是次子的次孫,但今年也有三十了。   而立之年的人,在這國朝中樞之地,能當著祖父的麵,輕鬆喊出陛下是皇父,皇後是國母的話。   真的是一點臉都不要了。   不是劉瑾,勝過劉瑾。   劉次輔忍不住一巴掌抽了過去,但就在落到實處時,看著孫兒懵懂、困惑的眼神,嘆了口氣,收了幾分力。   輕飄飄的,人都感覺不到疼。   本來。   因韓文、劉大夏失位,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內閣首輔、次輔二代,三代上位的事,朝中大臣就多有非議。   說是內閣首輔、次輔聯手行事,為兒子、孫子上位不擇手段。   現在。   孫兒又搞出了這事,很難不讓人覺得,內閣首輔、次輔諂媚逢迎聖上,李氏、劉氏二代、三代皆是佞幸之臣。   等這道奏疏傳揚出去,內閣在弘治年間養的清名,算是毀於一旦。   但又不能阻止,哪怕是內閣,哪怕是親祖孫,也不能擋住一位國朝戶部尚書,地官大人的諫疏。   民間有句俗語,七十三,八十四,閻王爺不叫自己去。   誠不欺我也。   劉次輔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可能活不過今年了。   “先皇三千弱水,隻取一瓢,使得子嗣不多,國本薄弱,於國朝不利,成學所疏,不無道理。”   謝閣老安撫道。   在這世道。   誰也不知道陛下幾時駕崩。   對國朝而言,皇子自然越多越好,隻有這樣,才能保證皇權順利過渡,不必擔心萬一。   以先皇為例,僅有陛下一子,倘若陛下在太子儲君時有個意外,國朝大位無人繼承,隻能淪落到陛下的叔伯兄弟身上。   先皇後宮之象不能再現,陛下必須廣納妃嬪。   單從這角度來說,劉成學的考慮,著實是搶在了內閣之前。   “於喬所說不假。”   李首輔點點頭,認同道:“眼下國庫豐裕,全國選妃未嘗不可,就當是把先皇未行之事,加到陛下身上吧。”   “來人,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