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風風怒號,卷我屋上三重茅。茅飛渡江灑江郊,高者掛長長林梢,下者飄轉沉塘坳。” 耿鸞鸞奇怪的看著自家的小公子,心裡想著,明明現在隻是五月初,他怎麼說“八月秋風”呢! 韓守禮走到院子的扉門前,輕輕地敲了敲門,大聲喊道:“請問有人在家嗎?” 屋裡傳來一個女聲,“誰啊?”然後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從靠近扉門的廚舍裡閃了出來。 看到來人是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和一個十六七的少女,院子裡的女孩放心不少。 “小姐姐,我爹是長安到荊州的客商,今天我和我的姐姐途經貴村。因為口渴,想要討碗水喝。不知可否?”韓守禮扮嫩的說道。 “嗯,你們等下,我去找我爺爺!”小姑娘說道,然後轉身跑向東屋。 不一會兒,小姑娘扶著一個六十多歲的老人走了出來。到了扉門,老人睜著瞇縫眼看著韓守禮和耿鸞鸞,問道:“你們姓嘛?從哪來啊?到哪去啊?” 韓守禮隻得將剛才給小姑娘的話,又給老人答了一遍。 老人才顫巍巍的上前,打開扉門,放韓守禮和耿鸞鸞二人進了小院。然後,老人對小姑娘說道:“去端三個胡床過來。” 小姑娘聽了老人的話,小跑著進了院子的正堂。 老人對韓守禮說道:“貴客請往前小移幾步。”然後帶著二人到了院子中間。 院子不大,從韓守禮的角度可以看清堂屋的布局,就見堂屋的西墻掛著四把胡床。小姑娘取下三把胡床,摞在一起端著小跑著過來,到了三人麵前,把胡床打開放到三人身後。 韓守禮忙扶著老人先坐下,才在老人身旁坐下。而耿鸞鸞則坐在韓守禮的右邊。 小姑娘這才又回到廚舍,不一會兒端著兩個土陶碗出來,到了韓守禮和耿鸞鸞麵前,先遞給韓守禮一個陶碗,韓守禮接了過去,小姑娘才將另一個陶碗遞給了耿鸞鸞,說道:“大姐姐,請喝水。” 老人插話說道:“寒家不比貴府,平常喝的都是井水,委屈公子了。” 韓守禮喝了一口水,才說道:“老伯過慮,我兩年前就跟著家君在長安附近經商,所以喝水不是那麼講究。”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端起陶碗又大喝了一口。 雖然不明白小郎君這話是什麼意思,耿鸞鸞卻沒有打斷韓守禮的話,而是順著他話說道:“是啊,老伯,我們在外喝沒有燒過的水,也是難免”,說著也端起陶碗喝了一口。其實,從她進了韓家以後,就很少喝生水了。像韓家這樣的大家族,家裡是常備燒過的熟水的,哪怕沒有開水,也有涼開水。 見二人如此隨行,趙大爺也很開心,便開始給二人講著臨湍鄉的歷史。 老人都是這樣,所以韓守禮也沒有打斷老人的話。過了半個時辰,見老人說的有些盡興了,韓守禮才問老人,“我們進村的時候,看到村口一家正在辦喪事,那家死了什麼人啊?” 許是村裡平常很少有人來吧,聽了韓守禮的問題,老者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那家啊,在我們臨湍鄉也算是比較窮的。但那馮阿三不知祖墳是冒了什麼青煙,討了一個老婆那是一個漂亮。並且這呂四娘平時上山打些野草,在家中養些雞鴨到城裡換線,也是操持家中的一把好手。 ………… 這些情況,韓守禮聽得直打瞌睡,因為昨天在縣衙聽審的時候,他已經聽過一遍。但是,耿鸞鸞卻聽的十分興奮。韓守禮覺得這個大姐姐一點兒也不像女孩,畢竟從小跟著她爹練習武藝,所以大大咧咧也是情有可原。 見老人說的有些口乾,韓守禮把自己的碗遞給耿鸞鸞,對老人說道:“老丈稍等!”然後去了廚舍,就見那個小姑娘還在裡麵東摸摸,西摸摸,也不知她在乾些什麼。 “嗯,姑娘!”韓守禮也不知該怎麼稱呼這個小姐姐,隻好使用這個萬精油的稱呼,然後接著說道:“老丈講的有些口渴,能不能也給老丈端一碗水?” “哦!”小姑娘聽了,轉身從竹製櫥櫃中拿了一隻陶碗,然後走到西墻邊的水缸旁,挪開水缸蓋,用水缸裡的葫蘆瓢舀了一瓢水,倒進陶碗裡。又把水缸蓋蓋好,最後把葫蘆瓢放到水缸蓋上麵。 韓守禮走過去就要接過陶碗,小姑娘沖她甜甜的一笑,但並沒有把陶碗遞給他,而是端著陶碗往門外走去。 韓守禮隻得低著頭乖乖地跟在小姑娘後麵,也出了廚舍。 趙老漢喝了水之後,說話也不像剛才那般。 韓守禮還是坐回趙老漢身旁,問道:“老丈,這呂四娘死後,鄉上有什麼異常沒有?” “什麼是異常情況?”趙老漢不懂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韓守禮撓了撓頭,答道:“比如有沒有人失蹤啊,有沒有人喝平時表現不一樣啊,之類的情況。” “哦!”趙老漢像是在回憶什麼,然後沖著廚舍大聲喊道:“嬌嬌,出來一下!” 那個小姑娘聽到自己爺爺的召喚,小跑著到了趙老漢身前。 因為韓守禮是坐在胡床上的,這嬌嬌站在他的麵前,就顯得有些高大了。韓守禮抬起頭,正好與小姑娘四目相對。小姑娘害羞的低下頭,微微一笑,露出兩頰的酒窩。小姑娘穿的很簡單,上身穿著粉紅的及腰短襦,下身穿著紅綠相間的長褲,腳穿麻履,沒有穿襪,白凈的小腳十分可愛。十個小巧的腳趾塗著紅色的顏料,也不知是顏料。 趙老漢沒有注意韓公子打量自己孫女的眼神,問:“嬌嬌,這兩天你有沒有看到西禪寺的和尚凈遠禪師了嗎?” 嬌嬌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那天傍晚就沒有見過他了。” “你怎麼這麼肯定的?”韓守禮有些好奇。 趙老漢替他孫女解釋道:“這凈遠禪師每天早晚兩次要到我們臨湍鄉敲更。早上報告今天的天氣,傍晚報告明天的天氣。那天傍晚以後就沒有來打更。” “那會不會是因為凈遠禪師病了,所以沒來呢?”韓守禮有些激動。 “不會!”趙老漢斷然道:“這麼多年了,如果凈遠禪師病了,西禪寺也會派其他人來打更。不然,他們的香火錢就有問題了。”說完之後,趙老漢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