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熬殺(1 / 1)

末日的鋼煉 椋楓橋柵 22431 字 2024-03-24

漆黑的地下室中,暴走的魅影揮動著利爪連連突向麵前人類。   如野獸一般迅猛,卻遠比野獸要歇斯底裡,她知道自己擁有著堅不可摧的皮膚,對方也沒有力氣再次重創她,不需要顧忌,隻要不停的攻擊,對方遲早要不敵。   銳利的爪子劈下,與廓爾喀彎刀擦出了刺耳的尖銳音鳴,巨大的力量直叫陸麟抵擋不住隻得後退卸力。   陸麟眼角頻頻抽動,隻要他不使用能力就能緩解腦袋的疼痛,然而Witch的爪擊極其霸道,不用能力疊加在刀刃上他甚至撐不了一下,隻得牽強抵擋。   Witch動作越發迅敏,本處在剛完成晉升的適應期,如此戰鬥叫她對身體的掌控力越發高,攻勢越發有章法,漸漸從潑婦撕扯的路數變為有殺伐意圖的攻擊。   此消彼長下,陸麟苦不堪言。   就在這時,Witch突然改變爪子攻擊路徑,右手指爪突刺向前,指叉嵌入刀刃,並攏加緊刀身,將其拉近的同時,左爪探前劈出。   陸麟反應很快,立刻撒開握刀的手後仰,卻還是慢了一拍,爪尖從他肩膀一路滑下,在他的胸膛上留下一道血痕。   陸麟隻感覺胸口一陣火辣,人直摔在了地上,身前的Witch隨手就將刀甩開,踏前伸出利爪再次抓向陸麟。   這怎麼打得過!會被吃掉的!   他一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然而生死的恐懼在此刻將他心弦繃到了極致,他已經不能正常思考,不能控製的向後爬開要遠離那怪物。   探向後方的手觸及一片冰涼,那苦寒使他如墜冰窟,那是被怪物迫害致死之人的屍骸,那殘缺的血肉或多或少的膩黏感,仿佛自己身上一部分。   在能力的加持下,他曾經一度忘掉了死亡恐懼,一路殺喪屍,殺惡徒,心靈一直保持著相對的寧靜。   由於久戰,獲得的這份超常力量似乎陷入一個低點,不僅僅是操控金屬的力量,在他的精神層麵上的助力漸漸失去作用,他這時才感受到被能力遮掩的一種體會,在災難爆發之初時就感受過的,死亡。   本就遠離這一切的普通人,殺隻雞鴨都會手抖的年輕人。   早先的自己之所以做的一切,都仿佛是在享受在鎮靜劑下一般的體驗,現在,藥效過了。   他怕到極點。   不管不顧的扭身就要逃,連滾帶爬,想也不想的將後背露給了那怪物。   就連Witch也沒想到對方一改勢頭,爪子本來是預朝著他的脖頸,卻在他一通扭身下偏了一絲,爪尖由其肩頭洞穿,劇痛叫他發出慘叫,然而不知是不是太過恐懼的緣故,他胡亂朝後邊蹬腳,雙手拚命攀爬著屍骸,想要擺脫身後的怪物。   Witch將插入其身體中的指爪彎曲,想要借此製住對方,然而指爪並未全部洞穿,堅硬的甲指無法彎曲,在陸麟的掙紮下竟脫了出來。   她可不想獵物就這樣逃走,趕忙手忙腳亂去抓。   陸麟身體已在屍堆上向上攀爬,Witch跟著闖入屍堆之中。   屍堆本就零散,陸麟的身體大半都沒入其中,慌張之下,他如同刨水般拚命向上劃,Witch比他更甚,由於身體構造不同,她的體重遠超常人,然而身形卻又纖細,腳踩到的屍骸均承受不住其重碎去,抬著高腳想要墊起自己去夠陸麟卻始終不得,身體反而陷了下去。   她惱怒的伸爪去刺陸麟,被屍骸阻礙視野的她根本刺不準,改刺為抓,還不急收回過長的指爪卻導致她抓勢發力困難,即便觸及對方卻始終擒不住,摻雜無數枯骨中的陸麟如泥鰍一般滑溜。   一通折騰下來,陸麟已經深陷屍骸深處,Witch還在歇斯底裡的瘋狂刨動屍骨。   陸麟已是沒了力氣,周圍的空氣稀薄,加上劇烈的運動,即便大口呼喘還是減緩不了窒息感,利爪在他身上留下多處傷痕,恍惚,他再次陷入迷離,這次,他也是不想再掙紮。   “好累。”   漸漸他停止了動作,屍骸之下不透一絲光,眼前盡是黑暗,沉浸在這片死亡之地,就像是深海中的一絲微塵,仿佛過了無數世紀。   “好安靜。”   他的心再次靜了下來,身後的怪物也不在,沉寂環繞,身體每一絲觸及皆為屍骸,他卻已忘卻了恐懼。   身前嶙峋著無數屍骸,卻有一具,以著奇異的姿勢,探前著半幅被啃食掉麵容的腦袋,與他額頭相貼。   黑暗中他看不到,但卻似有一雙失去光彩的眼睛在與之對視,仿佛是熟睡沉寂在夢鄉時,在其額前點下的一滴又一滴冰涼...   自誕生靈智以來,Witch一向順暢,而今頻頻被違逆心意,那活著的也就算了,就連這些被她吃剩丟放一堆的剩菜剩飯也在阻撓她!   她從未有過的暴怒,發絲舞動,渾身發出淡紅色光暈,猛紮在屍堆之中,纖細的手臂揚著利爪,將一乾散落向她的碎骨屍肉掃得七零八落。   “蹭鏘!”   尖銳的金屬摩擦碰撞聲,其中一隻鋒利的爪刃似乎在屍堆中碰著了硬物,但利爪並未被阻停,瘋狂的Witch還是不管不顧甩動臂膀,即便切不爛也可用蠻力將其掃開,可那硬物似乎為條狀物,在五指利刃上打了纏,與爪刃貼實在一塊。   隨著爪刃的舞動,阻力越來越大,Witch感覺手臂越發沉重,最後陷在屍堆之中難以動彈,這才趕忙抽出手臂。   一根粗實的鐵鏈牽起無數血肉骷髏,將Witch的這隻利爪死死纏住,猶如從地獄爬出的惡鬼,攀附向Witch的臂膀向其發起復仇!   Witch惱怒,仿若沾上汙穢一般厭棄,趕忙抬起另一隻利爪要切開糾纏之物。   就在這時,屍堆之中發出金屬崩碎之聲,鏈條的另一端從屍山間隙中飛出,攀上Witch的另一爪叉,打轉數圈後,沿著手臂探上其身,在其慌張愕然之下,繞過脖頸腰腹,盤至下身,在兩腿間穿梭,最後猛然一收緊,絆倒Witch的同時,將一片屍堆死屍帶出,轟然撞在她身上!   鐵鏈的纏縛加上屍體的重壓,Witch以著奇異的扭曲姿勢被鎖在了地上動彈不得。   陸麟的身影從屍堆中緩緩走出,一串鮮紅的血液,由其額頭流下,沿著眉心淌過眼窩鼻側。   他單手舉掌對著Witch,以能力操控著鐵鏈不斷收束。   這鐵鏈是所有到此處受騙幸存者的噩夢,它以鐐銬相連,把死屍的各個肢體鎖在其上,每具死屍身體上都留下嚴重的磨損,顯然是死前有過劇烈的掙紮。   其中一具體型較高大的死屍的遭遇更是殘忍,似乎擔心其生前的武力,竟被支棱起背部琵琶骨,以鋼釘予以貫穿後鎖在鐵鏈上!   Witch喜食活人,那些王八蛋來此被騙的幸存者數量多時,不好全部殺害,留下的活人又擔心其逃走,於是就以如此惡毒的方法將他們圈養於此,供喪屍隨時享用。   每具屍體的破損程度或多或少,如此豐富的食串,喪屍們多是挑食著吃著部位...   他們以飼養怪物的事情陸麟早已知曉,可看到如此猙獰的一幕,剛剛平靜心神的他還是竄起滔天怒火,探手閉眼將鮮紅抹開,隨著雙眼重新睜開,冰冷的殺意瞬間將倒在地上的Witch嚇得全力掙脫身上的束縛。   頭上發絲或單獨或結群的抽打著身上的屍首鐵鏈,但作用根本不大,轉而全對向陸麟如蝮蛇曲折身軀蓄勢以待。   掙紮片刻後Witch卻是醒悟,對方已經沒力氣再對她發出殺招,他奈何不了自己的堅固身軀。   她張著嘴,發出奇異的怪音,似乎在嘲笑著對方一般。   陸麟沒有任何表情,待確認鐵鏈纏得牢實,他轉身向地下室入口走去,Witch以為他想逃,更加極力的掙紮起來,如此可口的美食,可不能讓他就這麼逃了。   一聲巨響,入口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上,隨著他重新回來,Witch感覺出了不對。   兩手各提著一個方桶,陸麟走至Witch麵前,放下一桶,提起另一桶,扣開桶蓋,一股濃厚汽油味充斥著整個地下室。   這是他來的路上準備的,翹幾輛汽車的油罐並不困難,由於擔心進入地下室的戰鬥造成破碎,所以先前就將之留在了階梯上。   繞過下身側以防發絲的襲擊,將清澈的液體潑灑而出,被死死束縛的Witch根本躲不了,被那液體澆灌了全身。   放下還有大半的油桶,陸麟在身上摸索,先前的照明火把早在打鬥中失滅,他竟找不出任何打火工具。   利用能力左右四下感知,他在一地廢物中找到了一個被踩碎的打火機,漏出的燃油早乾了,撿起其間的電打火裝置,按壓了下,漆黑的環境下,他看到了細微閃動的電弧。   隨手往後一扔,落在了Witch身上。   一個響指,隨著滴答的按壓聲響起,Witch與纏繞一起的屍首升騰起了熊熊大火。   幽冷的地下室這一刻燃起通明的火光。   ------   “汽油?”   大樓表麵,迎著強風張裕強聽清了林雨惠所說出的東西,臉上露出難以言表的愕然。   這個答案卻是讓他陷入了短暫沉默。   “是你沒有常識還是我的理解出現了偏差?”   張裕強皺起眉頭。   “Witch皮膚堅硬的原理相信你也猜出了,普通環境下的火焰根本不可能對她造成影響。”   “當然,你這怪物所耐的高溫限度極高,一般大氣下,液化石油火焰的溫度頂天了四五百度,確實奈何不了它。”   “石頭,什麼時候怕火?”   林雨惠也感嘆。   “這種荒謬的話你以為我會信?”張裕強藐視不屑。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好吧。”   林雨惠好沒氣的說道,隨後眼底卻冒出光彩來。   “可誰知道,他還就這麼辦到了。”   ------   起初,Witch感到全身火燙難忍,張開的大口發出刺耳的尖嘯,火焰卻順著口腔鉆入其食道,來回打滾劇烈掙紮,那一根根發絲揮舞著卻奈何不了鐵鏈半分,鏈身將她的肢體反製束縛,她無法很好的發力,鐵鏈還在陸麟的控製下不斷收緊,她根本掙紮不開。   於是,她沐浴在火焰之中,活活燒了一刻鐘。   長時間的灼燒叫她十分難受,原本靈性舞動發絲簇擁著火油,每根都被燒得滾燙發紅,其所附帶的活性有所下降,萎靡不振卻始終戒備著陸麟。   Witch卻也發現,自己本體並沒有受到什麼實際傷害,受損最嚴重的是眼珠,火燒眼瞳下,即便能夠自愈也無法長時間看清事物,這也導致了她無法仔細解開束縛。   隨著汽油的燃燒消耗,火勢有所減少,坐在一旁的陸麟起身,提起油桶朝Witch潑去,隨著液體揮灑,Witch身上的火焰竄起丈高,陸麟也被騰起的黑煙熏得一身黑。   第三次倒油回來,剛放下油桶陸麟雙目一陣泛花,恍神間踉蹌幾步差點摔倒,能力驟然失效,時刻維持催動能力多時,他早已堅持不住。   氛圍不知何時如此壓抑,Witch也不再尖叫,腦袋對著地麵發出噎唔低鳴,感覺到身上的束縛鬆動的一瞬,猛然暴起。   鏈條瞬間箍到極致,一具牽捆其中的屍骨直被勒得脊梁崩碎,翹起的肋骨生生彈飛出去。   在這力量的對抗之下,陸麟便已控不住鏈條收緊,操控能力瞬間解除,Witch知道機會來了,在地上翻滾起來,隨著鏈條越發鬆動,眼看就要脫困。   陸麟也發現不對,快速拾起地上的廓爾喀彎刀,追上將拖走的鏈條,對準端頭的圈眼狠狠以刀將之上。   翻滾著的Witch身形瞬間繃住,她知道陸麟已經力竭,是以不管不顧了,在地上瘋狂扭爬滾打,果不其然,廓爾喀彎刀刀少了能力的加持插陷地麵深度不足,在Witch的蠻力下瞬間就被扯脫。   差點被崩飛的鐵鏈抽著,陸麟摔了個大馬哈,他毫不顧忌擦傷的手臂,跑向背包探手往裡抓出一物後再次沖向Witch。   深陷火焰之中的Witch身體隱隱透紅,她肌筋暴起,鐵鏈被撐到了極致,部分鏈扣已經開始發生形變,隨時都有可能崩斷開來。   Witch仰頭張開大口,呼出的氣帶起一串焰花,很是得意模樣,察覺那人再次靠近,無數發絲攜著火焰刺向對方,然而迎來的卻是一柄錘頭,穿過無數發絲,狠狠砸在了她的太陽穴上。   “咚!”   被這一砸Witch腦袋摔在了地麵,發絲在腦袋的扯拽下盡數跟著掀飛,腦殼上是沒有半點痕跡,然而她卻眼冒金星,大腦嗡鳴,掙紮的勁一下泄氣了大半。   陸麟頂著Witch身上的火焰再次舉起手中的鐵錘,以另一側狠狠砸下,Witch的腦袋再次被重力砸得扭動,兩下不同方向上的震蕩讓她更加的眩蕩,口舌不自覺外伸,發絲更是被打著要害一般發顫著亂竄。   忍著被灼燒的疼痛,陸麟使吃奶勁的拚命揮錘,將錘頭落在Witch的後腦、太陽穴等薄弱處。   “咚!咚!咚!”   地下室傳出此起彼伏的敲擊聲。   幾輪有力的錘擊,錘頭尚好,但木質的錘柄始終經不下火焰的炙烤。   在熬了又一段時間後,不知是第幾錘下,焦黑的錘柄終是斷裂錘頭飛了出去,陸麟也是力竭倒坐在地上快速喘息起來。   Witch也得到短暫緩和,努力的晃動著腦袋讓自己清醒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如此,明明自己的皮膚堅不可摧,為何會如此不堪。   喪屍的一切都基於人類本身,變成了怪物讓他們身體細胞更加強韌,而腦體作為它們的核心亦是弱點,顯然沒有能夠達成這部分生理結構上的進化,在顱骨之下的腦體,仍然保留為以腦脊液的水狀物質進行的緩沖機製。   遭受重擊後產生的劇烈晃動,即便是Witch的堅硬皮膚也避免不了腦體與顱骨內部的相對碰撞,當沖擊波撕裂拉伸腦體神經元的軸突至其斷裂,便會造成嚴重的意識障礙。   腦震蕩!   噬人的自愈實在太強,陸麟還沒得喘幾口氣,Witch亦是緩和過來,清醒瞬間便瞧見那落地的木柄,噴口焰火,嘲弄起對方,趁這會功夫,她的胳膊竟抽出大半。   陸麟趕忙拽過背包,裡邊的錘子早被他用光,裡頭就剩零零碎碎的釘子。   重拾廓爾喀刀,試著以刀背鈍擊Witch腦殼,如今少了能力的加持,扁平的刀身根本疊不上力,幾下揮砍,Witch也隻是被打得偏頭,下一刻又接著仰首沖著他咆哮。   其頭上的發絲也重新振作,陸麟不小心下被其襲擊,發尖插入臂膀,所幸在其纏緊前再以刀刃架在發絲上,再以後仰全力掙紮,這才繃斷發絲,掙脫摔倒在地。   陸麟連向後爬出發絲攻擊範圍,趕忙以刀割開肩頭皮膚,挑出已鉆上脖頸的發絲,差點著道的他咬牙怒視張狂的Witch,這下他真是奈何不得對方絲毫。   這要怎麼辦。   他左右環視,能力感知下竟讓他找到了一物,看著那插在地下室角落破碎的天頂之下的碎骨之中,他有些入神,那東西...為什麼會在這。   他曾在來時途徑的大樓中找尋過,然而隨著大樓傾倒,斷節的二、三樓中的事物更是被掀飛大半,找不到很合理。   然而沒想到竟是落在了這裡,地下室角落破碎的天頂似乎就是在其重壓下洞穿的。   陸麟猶豫了,他曾用那物殘忍的殺害了數名占據公安大樓的歹徒,那第一次殺人血腥的場麵,各種人體組織紛飛,淒慘的叫喊,惡心反胃的沖動還久久纏於心不能忘懷。   “我們是一類人。”   殺人犯粗獷大漢仿佛拄著那物件站在一旁,以注視同類的親切目光看著他。   “就算是吧。”   陸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去,撞開粗獷大漢的虛影,雙手握住了那柄握桿。   杠鈴的杠鈴片在抬起時相互碰撞發出清脆的金屬聲調,掀起一地碎骨。   他沒強行催動操控金屬能力,就這麼用著自己氣力將杠鈴拖了出來,蹲下身子撩開掛在上邊的血肉轉動杠鈴片,神情十分平靜。   三塊杠鈴片卸了倆,他試了試重量,轉而看向已經掙脫大半的Witch。   Witch身上的火勢消減大半,她的一隻手已經全部抽出,正以利爪撥弄開身上的束縛。   “滑滑滑...”   令人發麻的刮蹭磨地聲響緩緩靠近,即便烈火焚身,Witch還是感受到了背後發涼,她立刻回頭剛想以爪襲去,那令人厭惡發絲亦是協同而上,齊齊繃得筆直,卻發現夠不著對方。   那可憎的人類站於她爪及之距外,麵無表情的將手中纖長的杠鈴高高舉起,頂端上磨得蹭亮的杠鈴片反照著昏黃的焰光,碩碩朝著自己麵門墜來...   “晃鐺!”   無數火星顫動飛濺,Witch的堅硬腦袋狠狠在杠鈴片與地麵發生彈撞,顱內發生劇烈的震顫,發絲如同觸電般顫抖狂舞,即便是超強體魄的她也無法自製的翻起了白眼。   這下打得實在狠,要不是Witch的身子骨夠硬,怕不是腦殼都給錘凹陷去。   “差不多了。”   到現在觀察著Witch隱隱透紅的皮膚,陸麟將杠鈴放於一旁,徒手抓住炙熱的鐵鏈,將Witch掙脫的手補纏了一圈,端起剩下的油桶,連同整個地下室的一地屍骸一並性潑澆了個遍,由Witch身上將焰苗引去,頓時地下室深陷火海之中。   撲麵而來的焰火在他身體上炙烤,室內的氧氣急劇消耗,感覺呼吸都變得困難,提著剩下不多的汽油,陸麟縮進角落裡緊盯著Witch。   突然陸麟猛然扭頭看向地下室的梯道,透過火焰他隱隱看到個人影。   陸麟剛警覺,火焰撲朔間那人影卻消失了,下刻陸麟寒毛炸栗,隻因他的能力感知到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後的金屬物。   能力瞬間發動給予金屬物側方位的力,一把匕首從其身側刺在了空處,緊接著陸麟甩起杠鈴向後猛然砸去,卻是砸在了空處,陸麟動作不停,鬆開杠鈴猛朝身的另一側撞去。   那人影被撞了個正著,身體被撞入其身後的火中,卻在眨眼間消失了蹤影。   幾經尋找下都不得見,陸麟也能明顯判斷出這是某種瞬間移動相關的超能力。   仔細思索,地下室的環境對這能力似乎限製很大,隨著火勢的蔓延,對方再次光顧的可能性很小,留點心戒備即可,眼下還是解決掉Witch重要,隨即陸麟依墻根坐下繼續保存體力,時不時著對這怪物補著悶棍。   再在不知Witch第幾次復醒之時狠狠補了一錘,陸麟已經沒有什麼時間概念,戰鬥至今,長時間的灼燒之下,與Witch捆綁在一起的屍骸卻是經受不住,骨骼間銜接的筋肉被燒得焦黑碳化,已經是風殘燭年。   憑借怪物的強勁的自愈體魄,被如此長時間打蒙了的Witch竟然漸漸開始適應這種腦部的震顫,眩暈時間越來越短。   終於她在一次隱忍之後爆發了,側頭躲過了錘來的杠鈴片,崩碎附身的焦炭殘骸,一手一腳從已經鬆垮的鐵鏈間隙抽出,腳跟直接登地,帶著簇擁的屍骸一同蹦起,舉著利爪朝陸麟狠狠劈去。   陸麟急忙架起杠鈴桿阻擋。   在長久的加溫下,Witch的指爪反而變得更加鋒銳,附著火焰的爪刃如同切豆腐一般劃開了金屬棒桿,突向陸麟的胸膛。   陸麟險之又險的側身翻滾躲過,臂膀還是被劃傷出兩道長短不一的傷痕。   炙烤的利爪下,傷口連血都滲不出來,忍著疼痛他緩步拉開與那怪物的距離。   “是時候了。”   丟掉手中被切割平整的小節鋼柱,陸麟以能力吸過廓爾喀彎刀,緩步移動自己的位置,不知不覺中他卻是縮進了地下室的角落。   見陸麟並沒有逃走的意思,Witch也是不緊不慢的將身上束縛一一解開,衣物早就已經燒成了灰,光潔的身體透紅,冒騰的焰火隱約可見。   她狠狠搓揉一把燒得一度失明的猩紅眼珠,一頭修長的發絲如女鬼般枯萎垂落在身上,燒得通紅的身子上或多或少還沾染著沒燒完全的油焰,就連尖嘯出的聲浪都帶著熱浪。   在地上踏出灼燒的腳印,她嘶吼著奔向陸麟,勢要把這憎惡的點心給揉個稀爛再送入肚子。   被逼近身前卻後無退路,陸麟雙眼閃動,利爪就在眼前,舉起廓爾喀彎刀,催動緩和已久的操控金屬能力,用盡全力劈在身後的PVC水管。   一刀見底,PVC管路在甚至在粉刷墻上創出了一個大口子,水花夾著刀刃四射而出,迸激墻麵反彈,更甚的是形成激流砥柱直直的飆向Witch滿是炙焰的滾燙身軀。   水與火的交融蒸騰起大量煙氣,Witch揮出的爪刃再次與陸麟失之交臂。   獵物再次從掌縫竄逃,三番兩次的失手,疊加的焦躁讓她獸性大發,胡亂的揮著爪要把一切都破壞掉,盡管始終無法捕捉到陸麟的身影,然而這卻是在墻壁的管路上又多劃開幾道口,水流分散開來,激昂的水柱也隨之頹然萎靡降下。   水還在嘩啦嘩啦的流淌落地,Witch猩紅的雙眼在煙霧中晃動尋找著陸麟的蹤跡。   一個響指,打開了先前利用操控金屬能力刻意封閉住的天花板上的消防噴灑,整個地下室如同下雨一般,澆滅著大片大片的火焰。   似乎由於大樓倒塌消防水管路遭受破壞,消防水壓漸漸減弱,地下室中水汽蒸騰,煙霧彌漫,原本炙熱的地下室也由此降溫,Witch從其中踏著水走出,在水的降溫下身上的明火已然熄滅,由於燃燒不完全的焦油固化周身皮膚被大片被黑物附著,原本柔順的頭發相互粘黏,肩頭胸腔等厚實處還隱隱透著淡紅,是如此的狼狽。   陸麟渾身亦是濕透,發絲上不時凝落下一滴水珠,站在寬敞的空地上等候多時。   Witch生起滔天怒意,她必把拿該死的砧板肉碎屍萬段,腰馬蓄足力蹬身朝陸麟沖去,然而才剛踏出第一步,她卻猛然止住了身形。   即便沒有痛覺,她也感受出來自己身體的不對勁。   僵硬?不不不!這不是僵硬那麼簡單!   她牽起結紮大片的頭發,就算是火烤也無恙的發絲竟在淋水後變得無比僵硬,是被火烤太久了身體出現問題了嗎?   還沒等她做什麼,陸麟卻先出手了,手持廓爾喀彎刀化作黑影直直朝她攻來,Witch卻是陷於自察而反應慢拍,才剛來得及舉起利爪...   “鏘...哢!”   五隻長短不一的指爪崩碎斷裂,Witch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參差不齊的指尖。   這怎麼可能?!   廓爾喀彎刀勢不減絲毫的砍在Witch的臉上,力量倒是不怎麼大,僅是使得她腦袋微偏。   以完好的利爪逼退陸麟,Witch對陸麟也忌憚起來,然而臉上傳來的清脆聲響卻是將她的心打入冰窟。   “哢…哢…”   指爪斷裂的手顫抖著摸上臉蛋兒,在碰及那由鼻側延伸至頜骨的裂紋瞬間,Witch發出崩潰地尖嘯,如同一個潑婦不管不顧的朝陸麟奔去。   陸麟兩腿前後邁開馬步,雙手握緊彎刀,轉至刀背朝外,擺開架勢,聚氣凝息,將沉寂已久的操控金屬能力催動,雙眼聚焦於那怪物的動作,再其撲麵至一個身位之距時揮刀而出。   刀背橫過Witch的腋下,轟然的劈在其胸膛。   “乓!”   僅瞬間便將怪物猛撲來的身體罷停在空中,緊接著刀勢不減繼續猛進,Witch隻能看著爪尖從陸麟的臉頰前掃過,已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裡,帶著尖嘯,整個身體被掀飛了出去。   飛出去的Witch倒在地上,盡管意識還是清醒,卻始終無法控製身軀,手腳不停抽搐,胸口處傳來“哢啦哢啦”的碎裂聲,竭力撐起頭看去,整個胸膛已經完全碎裂,裂痕向全身上下蔓延,一股黑白夾雜著液體從縫隙中滲出。   Witch全身上下變得殘破不堪,位於心臟處的腦體更是被破碎的肋骨刺穿!   能力受限的陸麟避免不了遭受到碰撞的反震,握不住的廓爾喀刀掉落地上,右手虎口裂傷,大腦再次遭受過度使用能力後的反噬,疼得他半瞇著眼,拳頭攥緊。   總歸還是確認了一件事。   努力了如此之久總算是沒有白費,他成功將這刀槍不入的鋼鐵之軀完全摧毀!   ------   在進入地下室之前陸麟與林雨惠便已進行過探討,在不清楚對方皮膚堅硬的原因下,林雨惠提出了從其體內攻擊要害的辦法,但她自己也不確定是否奏效,陸麟還是給予一定的認可。   “我會嘗試。”   見陸麟偶爾陷入的沉思,林雨惠看出對方也是有些想法。   “有什麼想法嗎?”   陸麟想了下,還是把他的想法講了出來。   “生物體內所能產生的化學反應太過神奇,要判斷其根究並不可取也沒有意義,但就其堅硬原理去分析是什麼何物質的話,應是能直接破解其防禦。”   林雨惠有向陸麟提及,祁欣雨曾砍傷對方,其自愈期間會重新凝結出一種不知名的無色透明物質在皮膚上,懷疑是這導致對方皮膚堅硬。   “如此硬度,不具備金屬光澤,應該不是金屬,分泌初期呈現液態...怕也不是高密度纖維。”   想到對方的指爪,同時具備堅韌及鋒利的特點,這讓陸麟想到那個時代,人們曾使用的自然產物作為武器工具,於是他說出了心中的推測。   “有可能是礦物。”   “石頭?!”   “按照描述,刀片亦無法在其上留下痕跡,硬度至少達到了莫氏硬度7.0...嗯...石英麼。”陸麟補充道。   林雨惠愣了,思索半天,直撓頭苦惱道:   “油鹽不進,水火不侵,堅硬的代詞,除了以力破之外,應該是沒有什麼辦法吧?”   陸麟卻不是這麼想。   “以前可沒有什麼重型機械,人類的智慧可比你想的要厲害。”   舊時起,山區裡人們為了儲存食物會選擇在山壁上開鑿洞穴,遇著堅硬的石英地貌,鐵錘鎬頭輪番上陣都無濟於事,聰明的老一代人卻是研究出了一套專治其方法。   先在山壁上架起柴火,以猛火烘烤巖壁,待其充分受熱後,以冷水潑灑致使其迅速降溫,石壁在這一熱一冷之下便會變得極為脆弱,輕易便可敲落大片巖塊。   熱脹冷縮的道理很多人都懂,在冷熱交替下,巖石內外受熱不均,礦物晶體結構不穩定,很容易遭到破壞,用此法應能將Witch的防禦破掉。   ------   身處於大樓的外表麵上的林雨惠將陸麟的原理托出,直到其說完前,張裕強都是全程沉默。   “礦物多為晶體結構,在高溫下發生晶體轉變,在體積增大後晶體缺陷程度會變得尤為嚴重,當快速冷卻降溫時,內應力迅速增大,促使晶體在缺陷處破裂...嗬。”張裕強用較為專業的角度解釋了一遍,而後卻是說得自己笑出了聲。   “姑且不提Witch怎會呆愣的任其火烤,其身體除皮膚骨骼外或有部分筋肌石化,但仍剩下極多血肉組織。”   “身為噬人,血肉就是一種超凡能力,Witch的軀體“石化”則是以此為基礎衍生變異的次級能力,你知道這代表什麼?”   張裕強輕輕搖頭,對於此法表示不認可。   “即便使用此法破壞其石質皮膚也傷不及噬人本身,大不了自行褪去結構破壞的機體,再以噬人之力自愈,縱使肢體亦可再植,重新凝結出新的石化的皮膚保護層又有何難。”張裕強鄙夷道。   “可她確實是敗了不是麼。”   見張裕強對此不可置否,林雨惠晃著腦袋似有意無意的說道。   “可能她新長出來出來的皮膚,也很脆弱呢?”   張裕強的表情一滯,因此話而有所改變。   ------   看著自己破碎的利爪,Witch那雙猩紅的雙眼逐漸舒展。   她出奇的平靜,緊接著握緊拳頭,用力的敲擊著自己的身軀,使得身上的裂紋越擴越大,最終,曾經一副晶瑩剔透的身軀已變得滿目裂痕。   再以指尖猛擊地麵觸斷指爪,她爬起身,碎塊皮膚逐一脫落下地,臉色仍粘黏著的硬塊也被其徒手撕扯下來最後撕去一臂。   一副猙獰的肌肉纖維裸露在外,她繃緊全身,撕裂著臉部肌筋以仰頭尖嘯。   隻見其右手飛快再植,先由筋骨到肌肉血管,最後是皮膚。   隨著右手重新長出,身軀他處的皮膚組織也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生長,創口邊緣及肌肉纖維間隙中滲出大股透明物質,覆蓋在了新的皮膚組織上,頭上乾枯的發絲盡數自行斷截,新煥發的發絲很快就長及肩頭,斷掉的指片再續眨眼間便已寸長。   陸麟還沒緩和過勁,眼看Witch就要恢復過來,他看向先前刻意留下的小半桶汽油,踉蹌快步著上前,想提起雙手還是酥麻根本使不上勁,直接將沒蓋蓋子的桶拱翻在地。   汽油咕咚咕咚的向外流著,與地麵的積水水交融,浮著油泊擴散開來,越籠越寬。   下意識一摸褲袋,陸麟再次犯難,又沒火了!   地下室的明火都被澆滅,先前找到的打火機打火零件也早就給燒化了,這該上哪找火去?   身軀總算是修復完全,Witch喘息不已,她從未傷得如此之重,長期吃人以來積蓄的力量被消耗殆盡,再沒有重新進食前,她的自愈力將大大折扣。   抬手間審視自身,皮膚恢復為原先光潔的灰白,除右臂以外,其他內在骨骼她一時也沒辦法重塑,有堅硬外膚她也已足以防住任何攻勢。   猩紅的雙眼重新鎖定陸麟,她看出對方已是強弩之末,這場持續已久的戰鬥要在等下畫上最後的句號。   “我要吃了你。”   很少吐露人言的怪物在這刻出奇的蹦出一句流暢話語,這具身體早已是饑腸轆轆,自愈需要消費的能量是巨大的,一直以來的積累在支撐其完成二階段蛻變後又消耗,唾液從嘴角溢下,身形下伏,伴著尖嘯疾速沖向陸麟。   “該死!”   陸麟慌忙四顧周圍尋找可用的器具,然而已經遲了,Witch已經沖到跟前。   就在陸麟以為萬事休矣,沖來的Witch一腳踩在了油泊之上,石質赤腳潤上了油與地麵的摩擦力直降穀底,本身就在沖刺,腳滑空下,整個身體騰在半空,翻個跟頭,重重砸在地麵。   對這一意外陸麟有些發愣,也在這時他看到,那一地的油泊恰好漫至Witch身上脫落下來的一地碎塊。   剛剛經歷猛火灼燒,而後又被水極速冷卻的石塊,呈現灰黑色的表皮,貝殼狀的斷口麵...   “說不定...”   他猛然看向自己遺落在那怪物腳後跟邊上的廓爾喀彎刀,咬牙直接踩進油泊中,躲過Witch抓來的手臂,一把抓起彎刀,感受到Witch已然回身朝他撲來,他狂奔而出,待其跑出油泊,猛然回身,迎著Witch同時高舉的利爪,倒持彎刀稍偏以角度,一刀銼在了那碎塊之上。   “嚓!”   一串火星竄起,觸及水麵油花,碧藍色幽焰由一點向外擴開,僅一眨眼,大泊油攜著其間的Witch騰起一大捧火焰。   顧不得看那怪物如何,火焰包裹著彎刀竄上了陸麟手上,他趕緊丟下刀跑出去拿起他的背包將著火的手插入袋中,扣緊袋口這才按滅火焰,避免了自焚。   泛黑的細足踏在油焰之上,那沐浴在火焰中的怪物一步步向他走來。   火焰中的紅瞳不斷張縮,火燒瞳後她的視力一直受到影響,但噬人從不單憑視力辨別獵物方位,所以一直並未將眼珠扣出,她還是捕捉到了陸麟的位置。   沒有了束縛,她可不會任陸麟拿捏,快步走向陸麟,口中呼出的熱浪卷著焰花,她不信對方還能有什麼花招。   仔細檢查身上沒再沾上火苗,陸麟鬆了口氣,卻也不再做其他,蹲在那手還插在背包中,就這麼看著Witch向他撲來,心中默默計著數。   就在她一腳踏出火焰之時,Witch腦袋上響起了劈裡啪啦的爆鳴。   感受到飄落在掌心的幾縷燙息發絲,她呆愣住了,還沒等他作何反應,清脆爆裂聲卻再次從她的大腿上響起。   發生了什麼?!   Witch不敢相信,她的手立刻按住腿上那道裂痕,裂口處發出“嘶嘶”的氣流噴湧聲,緊接著手臂上,腰際,胸膛一一裂開,沸騰的蒸汽將其渾身裂孔張噴著熱氣,那怪物的一身堅硬皮膚再次全然碎裂!   然而卻是不止於此,隨著身體崩裂,肢體的大部分關節也接二連三的像鞭炮一樣炸開,脆弱的身軀終於堅持不住跪在地上。   感受到她完全再植的右手也是如此,她那淺薄的靈智也崩潰了。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已經重塑了!   陸麟也在這個時候起身,套著包拾起冒火的刀,按滅其上的火這才走向Witch。   他又怎會不知這怪物的自愈能力,從一開始破開這怪物的防禦時他就在留意。   這怪物的自愈過程雖大致是自內而外,但其組織石化的機理,卻是致使組織石質化的體液從體內滲出緊接著再覆蓋融合固化,陸麟便抓住了這個“覆蓋融合”過程的間隙。   先前他不僅針對Witch加以火攻,還在在整個地下室遍地縱起火勢,之後激開消防噴灑再予以滅火,目的就是為了在整個環境製造出濃厚的水汽。   水汽附著在Witch軀體表麵,在其自愈過程中雖無法與體液相容卻仍被其包裹,夾在了堅實的組織之間。   隨著陸麟的第二把火,其組織之間的水分受熱蒸騰,在密不透風的石質組織內製造了強勁的氣壓,就這工業革命的巨大力量之下,即便再硬的石頭也繃不住紛紛爆裂來。   Witch的內在骨骼沒有做到重塑,產生的水汽壓力也不止對外還有對內,爆發後更是直接沖破其薄弱的關節,本就脆弱的筋骨直接碎裂。   Witch想再次刨開破裂的膚塊,然而手腳全然不聽使喚,關節受損,她連舉起手臂的力都使不上,體內氣壓壓迫下,她的筋絡甚至無法重新搭起愈合。   腦袋上剛長出的頭發已然禿盡,光桿的腦袋上也崩開裂紋,內顱的頭骨由於未修復的原因極其脆弱,瞬間就坍塌下去壓迫腦體。   沒辦法護住腦袋的她隻得趕忙夾緊臂膀,勉強撐住肋骨以護住胸口的第二腦體,然而這根本支撐不了多久...   怎麼辦?怎麼辦!   死亡的恐懼頭一回壓在了這怪物的心頭。   風水輪流轉,陸麟朝她走來,一刀就朝其腦袋砸下,Witch以跪姿猛然側身躲開,手肘駐地以怪異的姿勢快速逃竄。   陸麟一刀劈空,卻並不著急,踱步繼續追上。   Witch逃得是如此狼狽,翻滾爬行,不斷躲避著陸麟的攻擊,想要效仿陸麟鉆入屍堆,然而在陸麟一把火後屍骸全都粘黏在一起,爬上去又摔了下來,在陸麟的追逐下她隻得往另一個方向逃竄。   以膝蓋手肘爬行下,表麵破碎的硬皮被蹭掉,她終於是有了機會自愈,待到筋絡復健至足以活動肢體,她趕忙想伸手去撕扯身上其他地方的硬皮,卻不想陸麟在她的身後,手挽著那杠鈴片,做出了鐵餅投擲的動作...   “啜!”   那沉重的杠鈴片轟然砸在她的後腦上,本就破碎的後腦直接被砸個稀爛,杠鈴片小半截就這麼鑲在其頭上。   陸麟緩緩正起身姿,數米的短距是指哪砸哪。   第一個腦體破碎,Witch直接翻了白眼,身體栽倒下去,陸麟快步上前,掏著所剩不多的鋼釘,先以刀從其裸露的關節處重新挑斷手筋,再從其創口刺下鋼釘以防止其再生。   才完成雙臂的穿刺Witch便已蘇醒,將彎刀直接剁入其一腿的膕窩,陸麟腳踩住想要掙紮的身子,一把抓住鑲嵌在對方腦袋上的杠鈴片,將杠鈴片扯了出來,高舉至頭頂。   “就到這裡吧。”   扁平的金屬片朝其胸膛狠狠砸下,頓時胸膛碎裂,裂痕中溢出碾出腦漿,一陣顫抖過後,Witch終是不再動彈。   一場大戰,就此劃下帷幕。   放下杠鈴片和彎刀,陸麟坐在了地上大口喘息。   他不想再動了。   打的時候那麼焦灼,結束得卻如此突然。   被火炙烤後又突然用水澆滅,屍骸均損壞不堪,焦臭到處彌漫,這本應更讓人惡絕,卻隱約透露著安詳。   淌在水上的火勢漸漸小了下來,陸麟看著地下室的屍骸堆入了神。   入口一陣響動,吹拂進來的涼風讓陸麟清醒過來。   廓爾喀彎刀落在地麵發出清脆的響聲,陸麟回過頭,瞳孔收縮,怪物那破敗的殘軀竟在此刻站了起來。   沒死?!   當他瞧清對方的狀況後卻是淡定了下來。   渾身仍披著那遍布裂痕的焦黑石膚,雙手關節上仍插著鋼釘,一瘸一拐的向入口走去,口中喃喃吟哭。   殘破的後腦隱約可見其間一鼓一縮的腦體,這怪物竟在如此短的時間便自愈了第一個腦體!   她的狀態極差,大部分養分和力量都存於她胸腔中的腦體,暗中修復好的第一腦體處於假死狀態,在感受到環境變化的情況下才會重新蘇醒。   醒來第一時間,第一腦體殘存的意識便已判斷目前其仍處在生命危險當中,憑借生命的本能要逃,向著風流動的方向逃去。   “…有…有人嗎?”   外邊傳來一陣人聲,看來是地下室外封住入口的鐵板被人掀開了,陸麟嘆了口氣。   “還沒到休息的時候。”   聽見外隱約傳來的密集槍鳴,他重拾地上的廓爾喀彎刀,牽過一串已經冷卻的鐵鏈纏上,再拿起鐵餅,跟上Witch的腳步。   幾個陌生人從樓梯上走了下來,被Witch嚇了一跳後躲避開來,看著那怪物繼續向樓上逃去,陸麟也來到了樓梯之前。   “...林雨惠...的...朋友?”   看著幾人的著裝和神情,判斷應是普通幸存者,陸麟想了想,這應該是那姑娘那名字,隨即點了點頭。   從幾人之間一路向上,鐵鏈敲擊著臺階響著清脆動聽的旋律,那淒慘得尚且保留一絲人形的生物仿佛聽到了生命倒計時的鐘聲,拚命掙紮著爬離這個死神。   踏出地下室之外,長夜來被雲遮掩的半月在此刻徹底顯露,大片烏蒙的月紗鋪灑下來,將這四麵聳立坍塌物的深坑照亮,青年那布滿黑漬的臉龐映入所有人的眼中。   周圍盡數全是對向他們的槍口,陸麟仰望一圈士兵,隨即鎖定回了那趴在不遠處的可憐怪物。   長時間沒動用的操控能力運轉,鎖鏈蛇一般自動挽上那滿是裂紋的腿將那淒慘之物拽了回來,他大步向前,猶如魔鬼的步伐,手中握緊的彎刀。   正麵向的士兵頭領瞬間便已理清其間關係,大吼著警示所有士兵開槍,自己則是丟開了手裡正掐著的祁欣雨,沖他奔來。   地下室中的宴叔等人急促的從地下室中跟出,腦袋才剛冒出臺階,還沒來得及提醒對方外邊的狀況,隻聽得頭領的一聲嘶吼,所有士兵的槍口便已激起槍火,無數子彈奔赴目標。   剎那間,鋪天蓋雨的子彈籠罩了陸麟,他根本無處可躲,或者說...他根本不需要躲。   鬆開手中之物,雙掌瞬時合起,瞳孔一縮,能力啟動!   以他為中心十米內施加向下方的操控力,所有子彈在進入範圍內全體偏斜,仿佛一個巨大的拳頭被人從側麵推開一般,雨點的子彈集體怪異傾斜,繞過了照理說絕無可能避開的陸麟,打在了距他五米範圍外的地麵上!   隨著槍火的宣泄,地麵被打出了一個圓形圈痕,而陸麟就站在這安全圈之內!   所有士兵瞪大了眼睛,有的甚至沒注意自己的槍口已經啞火,槍膛內發出“哢哢”的空彈響動。   幸存者們被突然驟起的彈雨驚到,雖沒被波及但還是有人因此踏空臺階,他們還是看得真切,無一不維持著呆滯的神情,就像是狂襲咆哮的暴雨突然改變了其自然軌跡,隻為了避開那站在其中的神靈。   被此景震驚到停下腳步的士兵頭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他早已知曉對方是金屬能力操控者,但據張裕強所說,對方能力掌握度低下,即便子彈都是金屬材質,所以他還是下令士兵開槍以試圖分散陸麟的注意力。   誰曾想...   隻見距離陸麟恰好五米開外的地上,那淒慘之物一動不動的趴在那,一身碎裂的石軀被子彈打得粉碎四濺,頭部的腦體化作漿汁從破敗的腦殼中溢流出來淌在地上一片,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瞳孔重新散開,陸麟微微抬了抬手中的杠鈴片,感受著自己還算充裕的力量。   在地下室對戰Witch的後期,陸麟就刻意不動用超能力來積蓄力量防止意外,如此下來他還是恢復了一些金屬操控的“力氣”。   以側向對子彈這種小質量物體施加力從而改變其運動方向,並不需要太大力氣,在針對數量眾多的目標上,分散精神力來一個個控製的話他做不到如此效果,但如果將這所有目標所在範圍視為一個整體來施加同方向的力,竟如此輕鬆。   一路走來,他對能力的掌控度已經今非昔比,對戰Witch上或許體現不明顯,但對普通人來說,金屬材質的任何兵器,對他已全無威脅,數量再多也是一樣!   環視周圍一圈,架槍以待的士兵,愣在麵前的士兵頭領;再看看遠處伏在地上咳嗽的祁欣雨,身後從地下室探出頭來觀望的宴叔等人。   他大概判斷了兩方的所屬。   看著地上破碎的同類,點點石屑粉末隨風吹散,士兵頭領晃了下身,他注視向陸麟。   “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