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侍衛端正跪著默聲,端妃娘娘若是了解他家主子,就應該知道王府裡從來就沒有什麼女子。 在與鎮國公府的徐小姐大婚之前,更是哪怕連粗使的婆子都沒有一個。 用朱管家的話說,但凡王府有隻母蚊子都被王爺弄死了。 更何況在王府,又怎會有機會讓人爬王爺的床。 尖銳的護甲從琉璃的下巴刮過,帶出兩道血痕,生疼,琉璃哪裡顧得。 她使出渾身力氣,掙脫侍衛的禁錮,扯掉嘴裡的臭襪子,以頭槍地,哭著求道:“端妃娘娘,求娘娘救救我家小姐,小姐她高熱不退,身上的傷好了又裂,流了好多血,這樣下去她會死的。奴婢求娘娘了,救救我家小姐吧。” 片刻間,額頭便是一片嫣紅。 容嬤嬤有身後一眾宮女太監個個噤若寒蟬,這小丫頭太蠢了,竟會求到娘娘麵前? 端妃本就心情極差,一聽這話隻覺厭煩無比,她不是那個爬床的女人,可她的主子是,而且是讓她丟盡臉麵的賤人! 不過一個小婢女還不夠讓她動手的,臉色冷然地掃了身後的容嬤嬤一眼。 容嬤嬤哪有不明白端妃這一眼意味著什麼,隻不過這時她反倒鬆了一口氣,甚至有點感謝琉璃等人來的正是時候。 若不是她,也不知端妃接下來還會說出些什麼更加驚人的話來,那他們還要不要活了。 所以,琉璃,為了我等性命,你也隻能受著了。 於是容嬤嬤一個跨步上前,拎起琉璃的衣襟,揚起手就是幾十個巴掌下去,那可是用了她十足的力氣,是奔著要了琉璃的命去的。 巴掌聲極響,震得路邊樹枝上的雪又撲棱棱往下掉。 後麵跟著的一眾宮女太監嚇得臉都白了,有幾個膽子小的,每一聲巴掌聲響起,就忍不住身子抖一下。 “小賤蹄子,和你那主子一個德行,娘娘問你話了嗎,就敢插嘴!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才,賤貨,沒教養,沒規矩,你當晉王府是什麼地方!” 琉璃被打得眼冒金星,麵頰頃刻間高高腫起,嘴角有血絲混著臉上的泥滾落。 本就被拖行了一路,身上多少有些擦傷,如今被這麼一頓巴掌扇下來,琉璃隻覺得整個人都要受不住栽下去,一陣一陣的黑暗直朝她席卷而來。 她不了解端妃,以為如此美艷高高在上的貴人,斷不可能和她這樣的小婢女計較,小姐已進了晉王府,再怎麼說也是晉王妃,哪有剛一進門,王妃就病死了的。 但凡有一分希望,她都願拚上自己的性命求上一求。 可哪知,端妃娘娘竟是巴不得她家小姐早點死。 不,她不能就這麼死了,她要救小姐啊。 琉璃雙手撐著身子,一口咬破舌尖,頃刻間鮮血溢滿嘴,也迫使自己清醒了過來:“求娘娘……” 話才出口,便被身側的侍衛一把按住,那隻扯掉的破襪子又塞進了琉璃的嘴裡。 容嬤嬤抬腳就要上去踹,如此沒有眼力見的奴才她也是頭一回遇見。 端妃把玩著手中的半枝紅梅,睥睨了被扇得鬢發散亂,臉頰紅腫,奄奄一息的琉璃一眼,頓時心情好了不少,她揮手道:“行了,容嬤嬤,別打死了。有些人啊,活著比死了有價值。” 容嬤嬤動作一頓,聽了這話似乎明白了什麼,撤回了伸出去的腳。 端妃瞥著眼對那兩侍衛道:“本宮記得,昨天本宮命你們把飛雪苑看守好了,這是從你們眼皮子底下逃脫的?嗬。” 兩人互看了一眼齊齊道:“屬下等知罪!” 王爺根本沒有這樣命令他們。 容嬤嬤打量了二人一眼,見二人雖一直跪著,卻並不像宮裡那些宮女太監那般戰戰兢兢,甚至比起皇宮侍衛來說,有過之而無不及,就連身形也筆直。 果然,是晉王殿下一手調教出來的侍衛。 “嗯,去吧。”端妃道,“做錯了事,就得受罰,否則不長記性,本宮不希望再有此事發生。” 兩侍衛起身,既沒有應是,也沒有說不遵端妃之命,隻拖起琉璃,健步如飛地走了。 端妃仰首冷哼,在晉王府,無人敢忤逆她的命令。 就連晉王也不行。 他是她的兒子! 侍衛架著楓璃直朝飛雪苑而去,到了院門口一把將她扔了進去。 琉璃趴在地上,大聲哭喊。 可無人理會。 臉上火辣辣的疼,最初的眩暈感被她咬破舌尖挺過去之後,如今人倒越發清醒了。 她們身上沒有銀子,小姐是被娘家厭棄扔到晉王府的,不要說嫁妝了,連像樣點的衣服都沒有。 若是小姐死了,她受了這麼大的罪,求了這幾天來了晉王府又有何意義。 一刻鐘後,琉璃放棄掙紮,撐著疲憊的身子朝朱煜的房間挪去。 這個時候,肥婆就依在門邊,冷眼看著琉璃:“嘖嘖,琉璃,你腦子有毛病吧,為了這麼一個女人,值得嗎?” 琉璃淡淡地看了一眼肥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什麼也沒說,推門進了屋。 肥婆上前一步,一把拖住琉璃,惡狠狠道:“你踩老娘那一腳,老娘還沒和你算賬呢!” 琉璃挺直了腰身:“肥婆你敢!是王爺讓我進來伺候小姐的,你若敢對我動手,要是被王爺知道了,你可知後果?” 肥婆臉色一白,慌放開了琉璃。 琉璃偷偷鬆了一口氣,推門進屋。 一進門,便看到床上的人睜著雙眼望著床頂,眼神空洞,在琉璃看來就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琉璃一驚,忙撲跪過去,哭道:“小姐,您醒了,您怎麼樣了啊?嗚嗚,小姐,奴婢以為您快要死了,嗚嗚。小姐,您說句話呀,別嚇奴婢好不好?” 琉璃抱著朱煜嚎啕大哭。 加上身上和臉上越發的疼,哭的聲音就越來越大。 朱煜被一個軟軟糯糯的小丫頭抱著,又滿身臟亂不堪,極為不舒服,他有些喘不過氣來,額頭豆大的汗滾落。 “你,你先放開我。” 朱煜的聲音極為虛弱,額頭潮紅,高燒未退,身上被灑了辣椒藥的傷傳來一陣高過一陣火辣辣的劇痛。 此刻被琉璃這麼抱著,說不出的難受。 琉璃頓時就放開了他,看著他高高腫起的臉,淚水止不住地又落了下來:“小姐,嗚嗚,是不是很疼啊?都怪琉璃沒用,不能求夫人把奴婢帶來伺候小姐,小姐這幾天受了大罪了呀……” 琉璃,應該是徐顏身邊伺候的婢女了。 朱煜看著琉璃那樣,皺了皺眉:“你怎麼來了?怎麼成這副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