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嗵嗵嗵!
“殺啊——!”
“沖——!”
叮叮當當——
夷陵北山夜間的寂靜,隨著山下傳來的戰鼓喊殺聲,兵器交擊聲,再一次被無情的打破了。
“我*,他!”瘦高個罵罵咧咧的翻身坐了起來,“起來起來,別睡了!該集合了!”
疤臉表情痛苦的賴在乾草墊子上:“集合他啊,這次肯定又是蜀軍那群王八蛋搞出來唬人的。”
王猛沒說話,隻是默默起身佩戴兵器。
“就你聰明?你隻管賴著吧,一會兒讓軍侯瞧見小心賞你一頓鞭子。”瘦高個沒好氣道,他還不想起呢。
疤臉一聽鞭子趕忙爬起來準備,嘴裡還嘟囔著:“娘的,那些山裡的野猴子,未開化的蠻夷!一刻也不讓人得閑。”
已經第二天了,蜀軍那群王八蛋也不進攻,每日隻不定時間,不分晝夜的派出小隊人馬來山下擊鼓吼叫。
搞得動靜震天響,結果等他們派兵出營的時候,已經連鬼影子都找不到了……
反復三次之後,陸將軍也看出了此乃蜀軍的疑兵、疲兵之計,同樣輪流派出小隊人馬下山巡視,盡量保證其他人不受影響。
可執行此任務的蜀軍多是山間夷兵,平日生活環境本就與此地相差不大,慣於山間行走作戰。
反觀吳軍,除了一些被征發而來的山越兵外,根本就不適應山地環境。
即使是東吳山越兵,對此地山間特點也遠不如夷兵熟悉,在這種小規模交鋒中吃了大虧。
不僅抓不住滑溜如魚的蜀軍,反而還被蜀軍趁機端掉了一個小隊!
雖然損失不過數十人,卻令吳軍將校們惱怒異常,整日破口大罵。
可罵的再狠,一旦戰鼓喊殺聲起,也不得不令士卒備戰。
違了陸將軍的軍令,軍法可不是擺設。
此計等的便是敵軍疲憊,懈怠防守之時給予致命一擊,對此了然於胸的陸遜、謝旌怎敢懈怠?
有心如法炮製的陸遜,在派出了第一隊同樣打算去偷偷給蜀軍搞事的小隊,結果被夷兵於山間剿滅之後,就熄了念頭……
結果這兩日,蜀軍今天搞搞陸遜山頭,明天搞搞謝旌山頭,玩的不亦樂乎。
“陸將軍,如此下去,士卒疲憊不堪,軍心士氣大受打擊,必生禍患吶。”陸遜手下將校紛紛問策。
陸遜對此也十分頭疼。
對付玩這一手的敵兵,要麼派小股部隊輪流巡邏,一經發現敵軍立刻上前追殺驅趕。
要麼以同樣的辦法對付敵人。
可這兩個辦法都失敗了。
為今之計,要麼在士卒崩潰之前盡快發起總攻,要麼伺機撤離。
事實上在發現益州援兵已經抵達的時候,陸遜就已經放棄進攻夷陵了。
益州援兵未到之時尚未能破敵,如今發起總攻隻會是毫無意義的送死。
不同於其他被吵醒的將校,本就尚未入睡的陸遜麵色平淡,借著火光依舊冷靜的觀察地圖。
但他心裡很清楚,奪荊州的計劃已經失敗。
被益州軍控製了長江西線的現在,拿下武陵、零陵已成癡人說夢。
而武陵、零陵拿不下來,公安就失去了匯聚荊西南資源的經濟樞紐作用。
隻剩下軍事意義,成了單純的長江防禦工事。
至此,隻能退而求其次,拿下南郡,控製荊北的資源,憑借江陵公安與西蜀對峙。
主公大軍……應該已經拿下江陵了吧?
自己如能全身而退,或者至少損失別太大,與主公分別屯守江陵、公安,便還可以此為基與西蜀繼續爭奪南郡。
那麼下一步就是往哪撤。
可選路線有兩條,一是向東,走麥城,後沿漳水入長江經水路至江陵。
亦或東南,去宜都,直接自長江東行。
向北沿山路通臨沮,繞道而走雖無蜀軍守備,可那是曹操的地盤。
倘若隻有幾十騎還好說,自己領如此大軍過境,一旦導致曹魏方麵戰略誤判,與蜀軍一同伐吳,那代價將是毀滅性的,斷不可行。
往西自不必說。
向東的路已被劉禪關羽牢牢卡死,最佳路線隻能是取道東南,走尚未被蜀軍攻占的宜都。
這自然需要李異水軍的接應才行。
“來人。”
“在。”
“傳令李異水軍,命其堅守宜都,等待我軍抵達,不得有誤!”